第三十六章 心神大乱
渐渐背过气去,他反倒忽的松了力气,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不对,你死了,就不好玩了。”他收手,居高临下看着我,又阴鸷一笑:“来人!” 一位侍者进门,我一看,并不是那个小童,心中底气又没了半分。 “将爷私藏的极品香拿来!” 我心中一抖,喘着粗气看向他,他眯着狭长的眼睛,眼中全是玩味与阴险。 “用些香料,帮你传播一下艳名,岂不一举两得?” “你混蛋!”我心中满是后悔,为了替谢尽咏出头而多嘴,虽说这个李公子的人品,真的不怎么样。 但现下让我求饶,定是不可能,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早就是个死人了。 那侍者趁我俩一来一往之时已点上了香,香气漫了出来,让人心浮气躁。 “金枝、玉叶,来帮我扒光她!”李公子招手叫来那两个垂立在旁的姬妾,她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想死吗?来啊!”李公子大喝,那两位姬妾吓了一跳,立刻过了来。 我死死咬住嘴唇,没说话。 手中趁乱攥紧了一支金钗。 两位姑娘手上哆嗦,再加上我挣扎着,半天都没解开一颗扣子,李公子见状踢开她俩,道:“也自己来,没用的东西。” 那两位姑娘连忙退后,李公子上前,那夏装本身单薄,他简单粗暴扯了扯,便扯开了个大口子,我慌乱挣扎,没料到却赏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手劲不重,倒是一声清脆,让我们四人都愣了。 “你不要命了?你羞辱了我,你想我父皇还会放过你吗?为了这一句戏言便这样折辱公主,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还是你们家里人都不怕死?”我大吼着,余光看见那两位姬妾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两步,李公子好像才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一片静寂,门外忽的传来一声:“爷,两位小倌儿来了。” 他缓了缓心神,站起身来,整了整仪容道:“进。” 门缓缓打开,我瘫在地上,脸上全是汗。却不料头顶传来一声熟悉的清冷声音:“李公子,你胆子不小啊!” 谢尽咏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这李公子面前?他不怕暴露他想调查父亲死因想法吗? “尽咏,你怎么才来?状元府不是很近吗?”我装作临时将他叫来的样子。 “抱歉,”他走进门,不管呆坐在那里的李公子,将我横抱起来:“我来晚了。” “走吧。”这千钧一发吓得我心惊胆战,连说话的力气都只剩三分:“李公子,对不住。是我言辞不当,今天这样,就算扯平了吧。” 谢尽咏疾步抱着我出去,上了马车。 我拢了拢轻衫,但还是遮不住大片的裸露。谢尽咏将外衫脱下披在我身上。 我闭目靠在车厢上,稳住嗓音问道:“怎么这么快就问完了?问仔细了吗?” “你还惦记这件事?”他声音有些怒气。 “当然,咱们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我睁开眼,轻声道:“况且我算到,这李公子不敢真对我怎么样的。名声和性命,当然是性命重要。” “名声不重要?”他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急躁:“那你刚才为何要说我是从状元府赶来的?” “因为你的名声很重要啊……”我对他笑笑:“你可是要守我大通万里江山的,名声自然重要。” 说着说着,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哭了。我是不是曾经为了一个人的名声,放弃了自己的名声呢? 应该是吧,因此,我的心中才这么辛酸吧。 “你怎么敢这样笃定?”他坐到我身边为我掩了掩衣衫,声音颤抖:“若不是那小童等不及了,焦急闯门来报,你要我什么时候去救你?问完事情,天黑吗?” “原来是这样啊……那还要谢谢他。”我淡淡一笑:“我是公主,我当然笃定。” 他的手臂紧了紧,一只温暖的手包住了我的右手,而我的右手中,紧紧握着那支金钗。他似是感觉到了,轻抚我的手,看了看我手中的金钗。 他的呼吸浮动了起来,拿过我手中的金钗,轻轻为我簪在鬓侧,又握住我的手,抚着我手心被金钗划破的伤痕。 “你是,为了死,才活着?”他喃喃道:“那我,为了什么活着呢?” “你只要为了活着活着就好。”我声音有些哑,可能是刚刚喊了几句,现在缓过来些,才发现。 “因为你才华横溢,家学渊源,有理想有抱负,自然是我大通的未来。”我笑了笑,侧头看着他。 却看他眉头紧皱,看着我的手。我见状抽回了手,他这才转头看着我,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愣了愣,转过头去不回答他。 我要他平安喜乐,一生顺遂。有“鲜衣怒马,恣意风流。”的日子。 可他不会相信的,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有无理由的爱。 而我的理由,是我的记忆。 没法说的。 他抚了抚我的脸颊,忽的,我的脸红透了,心中跳个不停。他缓缓靠近,润眉朗目之间沾染上了,感情。 他轻轻吻上了我的额头,待离开时,我不自觉向后躲了躲。 “为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暖暖一笑:“我也没什么能让你拿去的了。” 他又吻上我的鼻尖,而后,一路向下。 他的唇落在我唇上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在发热,想靠近他,再靠近他。 我从没想过自己能与他像今天这样亲昵,也没想过,他那颗冷静自持的心,也会有动摇的时候。 刚开始我只是觉得想让他过得更加快乐,更加顺遂,而他吻我的时候,我竟然想要更多。 想要他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我明明是个阴差阳错还可以多活几十年的人,怎么,怎么会爱上一个只活了二十几年的人呢? 记忆中的人,真的是他吗? 怎么会是他呢? 我连忙缓过神来,轻轻推开他,道:“我刚才闻了艳香。” 他看着我的脸,忽的笑道:“所以,那又如何?” “所以……”我脸红得很:“我不能轻薄了你。” “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他眼中一片情动,凑上前来,又与我唇舌纠缠。 我感到他的手穿过我的发,顺着发际落到耳侧,轻轻捏了捏我的耳垂,又顺了下来摸着我的脖颈,锁骨。 我真的觉得他,好熟悉,真的很熟悉。 他生涩地拨开我的衣衫,我也顺势摸上了他的腰带,意乱情迷之间,我摸到了他腰带上佩的荷包,瞬间清醒。 他是有婚约的啊,如果他就这样与我在一起,那他的婚约怎么办? 若是悔婚,那我拼命为他护好的名声怎么办?若是不悔婚,那我想要更多怎么办? 我下了狠心,推开了他。他愣了愣。 “若是要人解艳香,也不一定非是你,”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狠心说着:“若是你愿意,在日后与云衣成了婚,还能与我在一起,你我如此,也无所谓。” 他的眼神忽的清明了起来,面容,也褪去了情意,变得冷静。 “你可愿意?”我小心翼翼问着:“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告诉你,我要你,做我一世的情人,就算你娶了妻,纳了妾,生了子。” 如果他愿意,我不妨就放下什么道德、伦理,随他去。 但,他应该不愿意。 他整了整刚才被扯乱的衣衫默默整理好,对我拱手一礼,低着头去不看我,轻声道:“公主,微臣冒犯了,请责罚。” “原来真的不愿意啊……”我眼前,忽的模糊了。 这是我想到的结果,却不是我愿意接受的结果。 他行礼的手一直举在半空,眼睛也并不看我。我抹了抹眼泪,问着车夫道:“这是哪里了?” “临安街。”门外传来这样的回答。 我说道:“停车。” 那马车夫闻声便勒了缰绳,马车停下,我披着他的外衫跳下了车。 他连忙探出头来,问道:“你去做什么?” “解艳香啊……”我笑了笑,转身向临安河便走去。 “你别胡闹!”他也跳下了车,随在我身后低声道:“你不会是想随便找个人……” 我没回头,苦笑一下,猛地加快脚步向临安河跑去,而后纵身一跃。 六月的河水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凉,但是,我为什么浑身都在颤抖呢? “染!”他在身后大吼一声,忙跟着我落入临安河中。 原来他记得我的名字啊。 他又来救我了……和我记忆中的一样,玉冠散乱,面容惨白。 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死。其实心中,还是有庆幸的。 身体这样不好,却老是死不了,这就是大司命写的命格的神奇所在吧。 但是河里并不干净,所以又病倒了。高烧不退,每日昏昏沉沉的。 在梦里,一位月白长袍的男子在我床边守着,不断为我输着灵气,他说着:“染,回来吧。” 一日我趁着清醒,对妙妙道:“谢公子,可来看过我?” 妙妙眼圈一红,忿忿道:“他将你送回来后,便再没来瞧过公主。” 我苦笑,他与梦中那个温暖的男子,真的不是一个人吧。 “而且他……”妙妙低声嘤嘤:“他回乡接那女人去了。” “哦……”我低低道:“那是应该的啊,他年岁也不小了。” 但是我怎么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好憋闷,好憋闷。 憋闷到,昏了过去。 身子慢慢转好,已是七月中了,那时他早已将云衣接进京都,听人说,他们感情甚笃,一对璧人。 那次我落水,皇帝大怒,李尚书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将寒松馆卖了出去。现下,寒松馆早就被抄了,也不知谢尽咏那边如何,有没有被李尚书察觉到。 还有那个小童,那时他聪明机警,暗中相助,也不知那么小的孩子流落到哪里去了。 虽然派了人去找,但还是一无所获。京都这么大,鱼龙混杂,要找这么个没长开的孩子,何其难啊。 皇帝也没来看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日子孤单的,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似的,每日只能看着高墙之外发呆,无奈墙建的有些高,仰的脖子酸。 “来人啊。”我大声叫着,发现并没有人理我。 “妙妙,刘伯,小陈,来啊……”我又叫了一声,好像才听到些脚步声。 “公主,怎么了?”刘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躺在躺椅上,没回头,却轻声道:“把墙挪矮点。” “挪……挪回原样吗?”刘伯很是纳闷。 “嗯。”我点了点头。 “公主,这太阳太大了,您快回去吧。”刘伯低声说着:“皇上帮您准备了几件及笄礼所需的衣衫,您要不去看看?” 我心中动了动,却摇头道:“不必了,我再坐一会儿。” 果然,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他来看过我几回,便想着他次次都来看我。 但心中为了那及笄礼,想着赶快养好身子,便多吃多睡,终于有力出门了,便去街上转转。 本来想去临风楼吃点好的,无奈没人做陪。韩野还没回,而谢尽咏…… 我摇了摇头,转身想离开,却正巧,碰到谢尽咏带着云衣过来。云衣一身素白衣裙,楚腰纤纤,窈窕动人,与谢尽咏确实是一对璧人。 谢尽咏见到我,先是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看我,哑着嗓子道:“都好了?” 我木然笑笑:“都好了。” 又看着云衣柔柔地看着我,便对她道:“想必是状元爷经常提起的云衣姑娘吧?怪道状元爷老是放不下你,竟是这样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对我柔柔一礼,声音温柔婉转:“哪里哪里。云衣也听闻公主倾城之貌,今日真是耳闻不如目见,云衣当不起公主这一夸。” “我夸了,就说明你当得起。”我看了眼谢尽咏,他眼中一丝戒备,我心中一冷。他把我当成什么了?难不成还会因为他害了别人性命吗?那他也太看低我了。 我对他冷笑一声,又对着云衣道:“世人都知我素来好男色,状元爷之姿,我是仰慕已久的……” “公主说笑了。”他连忙打断我的话,像是怕我说出什么似的。 我没管他,接着道:“但无奈状元郎只对云衣姑娘一往情深,我这权势、财富、容貌在他那里,都成了粪土。” 云衣听闻这样的夸赞,面上掩不住的笑意,我看了眼谢尽咏,他直直看着我,眼中是一片愧疚。 “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状元郎此番将姑娘接来,定是要成婚了?那本宫在此,先祝贺二位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我颔首算是行了个礼,谢尽咏只看着我,脸色微僵,薄唇紧抿。 云衣一礼道:“多谢公主。” 我快步走过谢尽咏身侧,与他擦肩而过,并不停留。 我这话说的,可还算识大体,守大局,没破坏你二人情意? 闷闷回了府,还没进门便听刘伯说:“韩大人来了,正等着呢。” 我心情终是好了些,快步走进门。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原本黝黑的肤色被晒得更加黑亮,他看我过来,裂开嘴笑了笑,露出白的发亮的牙齿。 “终于回来了?” “身体好了吗?” 我俩异口同声说着,听到对方的话,又同时笑了笑。他走上前来,前后左右看看我,笑道:“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你倒是晒黑了些,看着更丑了。”我原样前后左右看了他。 “没办法,底子就丑。”他倒是不生气,开怀一笑。 “这次去查水患好玩吗?可给我带了些好玩的东西回来?”我伸手过去,向他讨要。 “天天看大坝,能好玩嘛?好玩的没有,要泥沙可有不少。”他耸耸肩,一脸无奈看着我,径自坐下了。 我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妙妙刚刚上了壶茶,我自己拿过茶杯倒茶,却听他说:“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竟不记得向我要过什么了?” 我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向他要过人来着,便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这生病都糊涂了,怎么忘了这回事。人呢?” 他一笑道:“在门外等着呢,你看看?” “好啊。”我点点头。
他亲自出门去,带了五个汉子进了门来,看上去确实很是普通。 “这是你说的,普通一些,又混过江湖的。”他看着我道。 我点了点头,还挺满意,问道:“都是你信任的人?” “是,都是好兄弟。”他与那五人互相交换了眼色。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放心吧,不会让你这几位兄弟为我送命的,这你要放心。” “既然公主说了,那我也就不提了。”他笑一笑。 “妙妙,你领他们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回头叫了妙妙,妙妙点了点头,领那五个人下去了。 我对韩野道:“你带了这么大礼过来,我也得送你点东西是不是,你随我来。” 他点了点头,跟着我去了库房。 打开库房大门,他叹道:“哎呦!公主的宝物真是要晃瞎了我的眼睛啊。” “别阴阳怪气的,真是。”我嗔了他一眼,拿出那个我特意放好的木盒,还挺沉的,便对韩野道:“快来接着。” 他倒是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接过:“谢公主赏赐。” 他捧着盒子起了身,掂了掂道:“还真是挺沉。” “自己验验货。”我示意他打开看看。 他点点头,打开了木盒,里面是我从大梁宝物中讨要回来的那柄大刀,连包着的犀牛皮都没扔。 他看到了刀,眼睛亮了亮,将盒子放到一旁,打开犀牛皮,握住刀柄挥了两下。 “真是好刀,公主,有心了。”他向我躬身行礼。 “有来有往嘛……老野。”我拍拍他肩膀:“以后就这样称呼你啦。” 他看了看刀,又向我笑了笑:“可以,爱怎么叫怎么叫。” 送走老野,我去找那五人,他们正吃着饭,见我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笑笑道:“接着吃,没关系。” 他们倒是吃了起来,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豪放,拘束的很,我只得快些把话说完,让他们吃个好饭。 “我知道各位自小便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所以此番是想让各位帮个忙。” 他们都抬头看着我,我笑了笑,接着道:“过段时间会把各位送到几位官爷的府上,到时候烦请各位帮忙查探他们是否有损害我大通的举动,比如,贪污受贿,比如,通敌卖国。” 他们眼中一紧,面面相觑。我连忙道:“不过各位是因为韩大人才给我这个面子,愿意帮我做事,所以这件事,大家在能力之内帮忙便可,无需豁出性命。” “不敢,不敢。”他们对我行了个礼,但眼中戒备丝毫未松懈。 “当然,大家这一趟并不白走,若真的有所获,我自有重赏,外加,清白身份,以及吃官饭的工作。” 他们这才动了动眼睛,有所思虑。跑江湖的,应该也想有个稳定生活吧。 “还有,若是事情败露,自然可以供出我。不必有多大的忠心。现下,是我在求你们。”不过我敢笃定,那几个官并不干净,所以他们一定不敢将事情捅到我这里。 “若是不愿意,也可离开。”我从怀中掏出一袋金子,放在桌上。 他们看了看我,交换了下眼色,连忙跪地叩头,一位朗声说道:“我等愿意助公主一臂之力。” “好,多谢。”我笑着拉起他们:“还望各位,都可以平安归来,加官进爵。” 他们点了点头。 “公主,您不威胁他们,他们怎么会全心全意办事呢?”妙妙晚上为我点灯时,提起了白天的事。 “谁说只靠威胁就能成事了?”我懒洋洋托着脑袋:“我母后去世得早,现下母家没有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我又没有自己的势力,怎么威胁?人家是潇洒的江湖中人,又怎么会受我的威胁听我摆布?自然是好言相商,言明利弊。” “那他们万一只敷衍您,不做事怎么办?”妙妙又问道。 “我只说事成之后会有重赏,他们应该听得明白,若是没什么作为,就别想要赏赐。所以,若真是想为自己谋个出路,难免要全力以赴啊……” 我耸耸肩。 “那这样,是不是太过相信他们,太冒风险了?” 我安慰道:“我不过是个公主,若事情败露,谁能拿我怎样?” 妙妙为我披了件衣服:“公主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真让人佩服。” “死过一次,你就知道了。” “嗯?”妙妙不解。 我没解释,只笑了笑。 八月中,想着九月初八便是自己的生辰,皇帝曾说,会为我办一场很盛大的及笄宴。自打去过顾相为女儿办的及笄宴,便开始对自己的及笄宴有了些期待。 却没料到一个消息让我的心,凉了个透。 “公主,皇上驾崩了。”妙妙跪在地上,语气中满是哀伤。 我手中的花样子掉到了地上。我还在选及笄礼上穿什么呢…… “他,怎么去的?”我眼前忽的模糊一片,心中很是伤感,比知道自己死了的时候,还要伤感。 “急症。”妙妙声音颤抖着。 “那还好,”我的眼泪就那么坠落下来:“没什么痛苦。” “准备孝服吧,我要进宫。”茫然站了起来,走出门外,却不知该去哪。 是因为那三魄的回忆,我才会这么难过吗? 原来为了父亲哭泣,是这样的啊…… 忙穿了孝服,坐上马车向宫中赶去,却没料到御道被封。我下了车,看到街道两旁满是官兵,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先皇驾崩,新皇继位之间,我那几位兄长,怕是斗了起来吧。 我只身向御道上走着,士兵拦住了我。 “本宫是君和公主,不论如何,吊唁父皇总是可以吧?”我看着他,轻轻说着,面容上多了几分哀求。 “公主,我等也是奉命办事,万望勿怪。”他摇了摇头。 “回府去。”不知何时,一人骑了匹红鬃马而来,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原来状元郎也有所参与。”我没抬头,冷冷道:“可是,不论如何,总该让女儿去看看父亲吧?” “这不安全,会结束的。”他低声安慰着。 “状元郎看来胸有成竹啊……”我抬头看着他,自嘲一笑:“可怜我还怕你被权势所伤,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不论如何,今天本宫是一定要去的。”我底气十足,朗声道。 “得罪。”他扯住我的胳膊将我扯到马上,策马而去。 “谢帛!”我趴在马上大吼道:“你是欺负我现在没人撑腰没人管了是不是?你是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是怕你看到手足相残。”他腾出手来抚了抚我的背。 “说得好听!”我厉声呵斥:“你是跟了我哪个哥哥?我父皇的死是不是与你们有关?” “为人臣,当以君为天。谋害皇上这件事,任谁都做不出的。”他低声说着,仍旧心平气和。 我还想反驳些什么,却可恶地,相信了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