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吉克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拯救所有人是神的事情，但是神已经抛弃了人类。那么人只能自己来挽救自己。 这个道理，作为牢狱的统治者再清楚不过。 奥兹拿着崭新的合同回来，同时送过来一个小圆筒，看起来是信鸽传来的情报之类。 “合同看过后没问题的话，请先签名。” 吉克一边说话一边打开圆筒取出纸条，开始阅读上面的信息。 看完纸条，吉克的表情变的阴沉起来。 “出了什么事？”我问道。 “垂涎牢狱土地的贵族们出动了大量的私兵，他们很快就会到达这里。” “牢狱大部分地方都是建筑，如果是为了耕地的话，这里会被。。。” 菲奥奈咬住下唇，瞳孔里的愤怒都要溢出来了。 “啊，会被烧光吧。”我抑制住自己怒火。 “看来他们已经不愿意遵守规矩了，之前他们想通过黑羽事件得到牢狱官职，然后压低价格大量购买牢狱房屋地契的办法逐步掌握这里， 我以为他们这次失败会尝试其他方法，没想到这些人会直接攻打过来。 他们想永除后患啊。可恶，我太大意了！” “莉西亚知道了吗？” “这消息就是国王那边传来的。”吉克苦笑着 “。。。。。。”我吃惊的看着吉克。 “抱歉，因为我掀起反叛，逼迫她投降的缘故，贵族们对她很不满，她现在的处境很艰难。能够动员的士兵只有近卫骑士团，即使现在从上层**出发也。。。” 莉西亚作为国王的权势被大大的削弱了啊。 糟透了。 “如果我无法抵挡住贵族的私兵军队至援军到来，那么国王只能承认牢狱被攻占的既成事实，她希望我防守住关卡。” 防守住关卡，就目前来看，不可能。 吉克站起来，郑重的对菲奥奈说。 “菲奥奈阁下，我现在要优先履行牢狱头领的责任和义务，至于这份合同，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保证会认真履行。”吉克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个男人，将要去面对潮水般的私兵军队，为牢狱的居民争取哪怕一点点逃生的时间。 说实话，不可能会活下来。 “啊，看来久违了，做你的保镖。” 我看着吉克。 吉克脸上慢慢浮现出我熟悉的笑容，那是我和他作为搭档从先代手中接到任务时的表情。 下一瞬间，吉克冷冷的说：“不蚀金锁不需要背叛者的帮助，特别是那里还是你背叛我们的地方。” “。。。。。。” 我无话可说。 虽然我知道这是吉克为了让我离开这场战斗的借口。 虽然我没有射出那只箭，但是。。。 我是背叛者。 房间里的气氛僵住了。 “打扰到你们很抱歉，但是只是让军队无法通过关卡的话，我有办法。” 一直皱眉在想着什么的菲奥奈突然插话道。 “真的吗？”已经打开房门的吉克回头注视着菲奥奈。 “我曾经是牢狱关卡的守卫队长，我接到过命令，哪怕破坏关卡也要阻止暴民进入下层。” 啊，是那时候。 鲁基乌斯的命令。 “关卡一开始就是针对牢狱设计的，为了在最坏情况下保护上层和下层，关卡特别设计了几根脆弱的支柱，只要破坏了它们，关卡通道就因塌陷而彻底堵塞。” “啊，真要感谢设计者啊，虽然我绝对不会去登门拜访他们就是了。”得知牢狱不会被毁灭的吉克振奋起精神，他马上把奥兹叫上来。 “奥兹，那些贵族他们来了，现在将我们收集的那些东西，运到关卡，再**现在在牢狱的年轻人，我会带队守住关卡直到你把那些东西运来。” “但是。。。”听到那些东西，连一贯冷静的奥兹语气都带着恐惧。 “那些东西，不是要用来疏通道路的吗？而且，那些粉末根本就是睡着的恶魔！在运送过来的路上它们会毁灭掉一切！” “啊，所以我只能派你去把它们运过来，我只能相信你，拜托了。” 吉克郑重的向奥兹请求。 “我知道了。”奥兹退了下去。 不蚀金锁留在监狱的人员并不多，毕竟吉克已经认定自己帮派的未来在下界，更多的人员是安排在各处的垦荒农场里。 我们离开莉莉乌斯，前往关卡。 登上关卡最高处眺望，现在还看不到贵族的私兵。 我们简短地讨论了下计划：如果在私兵先到达关卡，我和菲奥奈将在通道里战斗拖延他们。因为通道狭窄，不会一次面对太多的士兵，个人武力更有帮助。 吉克带领人员堵塞通往顶部天台的出口，同时把菲奥奈指出的三根支撑柱底部周围挖开，以及在通道中做一些障碍。 剩下的就只能依靠奥兹，如果奥兹着急赶路，颠簸的货车会让那些货物在运送过程中爆炸。 但是为了平稳放慢速度的话，我们很可能来不及炸毁关卡，那么结果将没任何区别。 吉克对不蚀金锁的年轻人训话刚刚结束，他们已经知道贵族的军队就要过来杀死他们的亲人，毁灭他们的家园，将他们再次踩入绝望的淤泥中。 他们带着血红的眼睛开始工作。 我和菲奥奈默默的检查武器，整理装备，抓紧时间休息，很可能我们必须连续打倒几十甚至上百个士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 负责瞭望的年轻人匆匆跑过来。 他们已经来了。 吉克走到我和菲奥奈面前，深深的弯下腰。 “拜托你们了。” “啊。”我站起来，走向通道。 “我会把先代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一定要记得回来一起再喝一杯。” 我没有转身，只把手举过肩头。 我和菲奥奈在通道默默的走着，我感觉应该对菲奥奈说些什么，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嘱咐她遇到危险赶快离开？ 感谢她愿意为牢狱而战？ 我该用什么表情？ 她会怎么回答？ 菲奥奈打破了沉默。 “。。。凯伊姆，能和你并肩作战我感到很荣幸。。。不，是很。。。开心，如果我们能够安全回去，我想。。。我是说。。。” 菲奥奈有些结巴。 “我们肯定能回去，嘛，放轻松，不过受伤就难免了。” “。。。回去后我也想尝尝不蚀金锁先代珍藏的美酒。” “当然，不醉不归。” 我抢先一步，走出通道。 “。。。喝酒后应该能说的出来吧。。。” “他们来了，大概十分钟后会抵达下层入口，不亏是贵族的私兵，装备很齐全。” 我和菲奥奈返回通道，准备启用第一处障碍。 这里准备了很多干柴以及一些其他从关卡杂货铺征用的杂物，虽然没有试验过，但吉克肯定这些东西燃烧起来会出现大量刺鼻的烟雾。 因为通道是倾斜的，这些飘上去的烟雾应该能争取一点时间。 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菲奥奈点燃干柴，火焰开始吞噬杂物，浓烟滚滚。 很快，通道尽头传来咒骂声，剧烈的咳嗽声。 我和菲奥奈静静的挽起弓箭。 放！ “嗖”箭只穿过烟雾，刺入某个士兵的身体。 “啊——” “敌袭！” 军队开始反击。 箭雨扑面而来。 。。。。。。 战斗渐渐变的艰难起来，通道是由几个大转弯组成，（就是“之”字），敌人在下层征集大量的水，烟熏战术已经失效。 我和菲奥奈已经退到最后一个转弯处。 奥兹还没到吗？ 看来只能在这里开始硬拼。 我握紧小刀，菲奥奈抽出长剑。 敌人通过转弯。 “上了。” “明白。” 真正的战斗开始， 刺入铠甲的缝隙，划破他们的颈动脉。 在真正的战场里，小刀不堪使用。 很快，最后一把小刀也折断了 “用这个！”菲奥奈挑起一把敌军的长剑。 我伸手接住，挡下针对菲奥奈的攻击，菲奥奈漂亮的突刺结果敌人的性命。 反正这长剑我不熟悉，干脆完全防守吧。 进攻就交给菲奥奈了。 应该还能支撑一阵子。 第十个？二十个？体力快要耗尽了。 我们被压制住慢慢后退。 他们踏着尸体前进。 转弯处的士兵开始弯弓搭箭，那么就贴紧面前的士兵，如果放箭绝对会伤到自己人。 情况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放！” 什么？！ 眼前的敌人突然倒了下去，一瞬间，我看着他背上的箭尾愣住了。 嚓， 一支箭贴着太阳xue划过。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走！” 我和菲奥奈几乎是滚下最后一段通道， 几个年轻人马上把我们拉开，另一个把手中的火把用力丢进通道里。 火焰迅速蔓延起来。 在关卡周围的店铺里，就这些油最有用，所以放在最后。 “结束了，快带着他们离开！” 吉克挥舞的火把，冲着年轻人大喊。 赶上了吗？ 我们撞撞跌跌的冲出关卡。 突然 背后仿佛被黑羽那种级别的怪物狠狠的撞了一下。 整个人都被强烈的热气流包裹起来，然后丢到地上，像根木头一样滚动。 仿佛过了很久，我终于能抬起头。 成功了。 菲奥奈和吉克呢？ 我扒在地上，艰难的转过身去。 吉克在我身边。 没有看到菲奥奈。 吉克在我面前，说着什么，但我完全听不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转过头，被爆炸冲击到离关卡最远的人，正是菲奥奈。 是因为她太轻了？ 我翻身，仰面朝天，放声大笑。 。。。。。。 我现在躺在床上，而且现在被菲奥奈紧紧地抱着。 可惜她现在醉的人事不省。 我也喝了不少，记忆整理起来有点混乱。 我们摧毁了牢狱被统治的象徵——关卡。 贵族私兵在坍塌的通道里伤亡惨重，因为是多个贵族的私兵**起来的军队，战况顺利的话还好，不顺利的话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聚集在下层入口处争吵不止。 直到莉西亚带领近卫骑士团到来解除他们的武装。 压抑自己怒气很久的莉西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军返回上层，逮捕数名主事的贵族。 这样莉西亚国王的威严应该能够挽回不少吧。 这些都是从吉克那里听说的。 对了，还有一封菲奥奈上级治愈院的公文，大概是撤职警告和要求认真履行羽化搜捕行动的，反正菲奥奈一笑敝之。 至于我们则在处理善后，安慰关卡集市的店铺和牢狱居民并在当晚举行盛大的庆祝酒会。 对，酒会。包括莉莉乌斯的娼妇，不蚀金锁的成员，周围的居民都来了。 我和菲奥奈被众人不停的敬酒，菲奥奈不会喝酒，应付的颇为狼狈。 吉克似乎用很认真的表情对菲奥奈说过什么，然后菲奥奈就来着不拒，喝的畅快淋漓， 我敢打赌，菲奥奈很可能又被吉克骗了。 毕竟用认真的表情去忽悠人是吉克的天赋。 但是，不会喝酒的人最为可怕，所谓无知者无畏，看着菲奥奈在起哄的人们喝彩下一杯接一杯喝完。 在他们看来，把一名美女灌醉是件很难得也很开心的事。 我不得不上前阻止。 “菲奥奈，你喝的太多了。” “。。凯伊姆，我今天很开心，。。。我终于为牢狱的居民做了些事情，我好高兴。。。” “是啊，很了不起。”我敷衍道。 “凯伊姆。。。” “你醉了。” “凯伊姆。。。” “什么？” “我喜欢你。” “啊？” 我抬头看着菲奥奈，从她湿润的瞳孔中看不出来她是否真的醉了。 “我喜欢凯伊姆，凯伊姆一直一直为我着想，对我很温柔。甚至到让我误会的程度，凯伊姆，告诉我，是我误会了吗？” 这大胆的告白让我掉进一片混乱中。 冷静，冷静。 先离开这里，要是被周围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酒鬼们听到了，今天这宴会会直接变成我和菲奥奈的结婚盛宴。 然后我在送菲奥奈回房间的途中，菲奥奈喝下的酒开始发作，轻松击倒败了这位女孩。 然后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昏睡中的菲奥奈紧紧的抓住我的衣服。 亲手将父亲送进必死的治愈院，结束被当做试验品的哥哥的痛苦，面对都市和治愈院的真相，失去心灵的庇护，失去生存的信念的菲奥奈，像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从自己的崩坏的碎片中再次站起，寻找到自己真正的目标，迈步前进。 但是，她只是一个女孩， 一个紧紧抓住我衣服不松的女孩， 一个值得去爱，值得守护一生的女孩。 但是，我心底浮现出另一个同样值得爱，值得守护的女孩缇娅。 我该怎么办？ 1，抱紧菲奥奈，和她一起熟睡。 2，等待菲奥奈松手，为她盖上毛毯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