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柯雷特的惶恐
不知道过了多久，柯雷特持续的哭声减缓成抽泣，然后抽泣的频率也渐渐慢下来。 “舒服些了吗？” 我抚摸着柯雷特柔顺的秀发道。 “是的，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凯伊姆先生，——您的衣服都被我弄脏了。” 柯雷特从我怀里离开，略微红肿的眼睛小心的看着我，再配上不安的表情，更显的惹人怜爱。 “没关系。” “可是——” “都说没关系了。” 柯雷特再次把脸埋进我的怀里。 “好温暖，请再让我靠一会。” “。。。。。。” 过了好一会，我突然发现怀里的柯雷特呼吸平缓，一动不动。 貌似她睡着了。 很可能是这一阵子她都没有好好休息。 我尝试让她平躺下来，但是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襟，我轻轻的掰开她的手指。 “凯伊姆先生，您要离开。。。吗？” 柯雷特睁开眼睛，用惊慌的眼神看着我，此时的她只是位无依无靠的普通少女。 “我去准备点食物，马上回来，吃完后好好休息，然后我们去下层，到我的家里，然后我们再慢慢考虑以后。好不好？” 我摸着柯雷特的头发，用轻轻的，仿佛在哄孩子入睡一般的语气回答。 很快，放下心来的柯雷特很快再次合上眼睛。 这个少女，似乎已经把自己的身心都寄托到我这里。 我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但是拉菲莉亚那边——看来只能先缓一缓，过一阵子再来调查。 希望拉菲不要干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 我来到这里的厨房，简单的准备了一些面包，蔬菜沙拉和奶酪，一壶热茶。 一方面，我的厨艺不算好，而且这里的材料就算是缇娅也很难做出什么可口的菜肴，另一方面，这个厨房太过干净，简直到令人不快的程度。 ——要赶快带着柯雷特离开这里。 我回到柯雷特的房间，却发现这个少女已经褪下圣女的衣服，换上以前在牢狱穿的衣服，看起来即使她参加吉克的反叛行动，也没忘记带上。 是因为她喜欢这身衣服吗？ 不是，我认为是她喜欢自由的生活，即使是在牢狱那种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天使传递的梦境，眼前这个少女也不会再回到圣殿——这座精神上的囚牢里。 天使，既是柯雷特的信仰，反过来说，也是柯雷特的束缚。 天使已经死亡，紧紧束缚柯雷特的无形的绳索已经消失。 但是，另一个少女拉菲莉亚却把自己紧紧的捆绑在一艘已经腐朽的巨大船只上。 “吃点东西吧，然后继续休息——你换这身衣服干什么？” “我想快点离开这里，所以——抱歉，我留在这里只能感觉到痛苦。” “嘛，我知道了，但是你要多吃一些，从这里到下层要耗费不少体力。” 算了，我多少能体会柯雷特离开这里的急切心情。 就像人会向往温暖的地方，远离寒冷一样。 得到肯定回答的柯雷特马上坐下努力的开始啃食面包，好像一只急于为冬眠储备营养的松鼠一般。 我为她倒上一杯茶，然后问道。 “拉菲说她要留下来支撑起这个大圣堂，柯雷特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柯雷特咬面包的动作凝固起来。 “拉菲的确这么跟我说过，——我在给您写信之前，是准备和拉菲一起离开这里，但是拉菲拒绝了我。。。” 拉菲竟然连柯雷特的要求都能拒绝，我多少吃了一惊，难怪柯雷特会惶恐到给我写求救信。 “拉菲对这个圣教会的感情这么深吗？” “我不知道，拉菲说她的性命是教会拯救的，教会无事的时候，无法报答，但现在教会身处危难，所以——” 我皱起眉头，从柯雷特的话里无从判断拉菲的所思所想，我知道拉菲是个坚强的女孩，但是她坚持自己来承受这个重担，救命之恩这个理由总让我感觉哪里不对。 也可能是我杀过很多人，这让我潜意识对性命看的很轻吧。 “那么，教会里有多少人支持她？我这一路看来，前途似乎堪忧。” “教会的圣职者。。。我讨厌他们，特别是最近。” 柯雷特露出厌恶的表情，继续说道。 “不过，拉菲身边有两个男人。” 听到柯雷特说的这么古怪，我险些被茶水呛到。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那种意思。” 柯雷特脸红着连连摇头。 “我见过他们，他们是——”柯雷特皱起眉头。 “他们很出色，就像凯伊姆先生和吉克先生一样。” 我心里叹气，果然有协助者，但愿不要变成胁迫者就好了。 不过就眼下而言，拉菲的心意很坚定，这时候去劝阻她事倍功半，说不定还会有反效果。 先把柯雷特安置妥当再回来。 我们吃完所有的食物，离开圣殿。 终于，我走进圣殿时没有一个人来阻止我，看到圣女要离开，仆人和圣职者们纷纷涌现出来。 吵杂的人群堵住出口，注视着圣女。 圣女柯雷特走到人群面前，开口道。 “大家请安静，请安静下来听我说。” 人群中吵杂声渐渐平息下来。 “正如大家看到的，我已经辞去圣女一职，现在，我准备离开。” 圣女话音刚落，我和她顿时被问题的海浪淹没。 过了好一会，人群终于再次平息下来。 “我是被处罚的第29代圣女伊莲，是应该已经死去之人。” “因为天使大人搭救，所以我才能站在大家面前，因为我还没有完成圣女的使命。” “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圣女的使命不是让这座都市漂浮起来，而是将天使大人的声音传递给民众的使者。” “非常抱歉，现在的我已经听不见天使大人的任何声音，所以，我已经不再是圣女。” “圣教会的各位，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所迷惘，有所怀疑。但是，请不要轻易的放弃自己的信仰，——因为我们坠落时发生的奇迹，因为我们看到的远方的草原，这些都是天使大人和圣子她们的庇护，以后，我们的子孙也许会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请告诉他们，只要相信，就必定会被拯救。” 我默默的听完，抓起柯雷特的手，走向人群，人群慢慢让出一条通道。 或许柯雷特的话对他们多少有些触动，但是，我握住的小手，冰凉，潮湿。 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柯雷特，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