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刀剑相向
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言语能力，她看着锦流玄妖异的眼眸，大脑嗡鸣着。 “我怎么信你？”浮泊凉深吸一口气。 “不如问问楼璃儿？”锦流玄微笑着建议。 楼璃儿沉默着没有说话，浮泊凉看向她，眼里有一点难以察觉的祈求。 “他说的是真的？” 楼璃儿别开头去，继续保持沉默。 心忽然无比的疲惫，疲惫到了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什么时候的事？”浮泊凉低声问。 “就在你，嫁去辰华国的前几天。”锦流玄耸了耸肩，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他倒要看看，知道了真相的浮泊凉，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支持白初扬。 掩在衣袖里的手无声的握紧，浮泊凉沉默着，彻骨的寒冷散发出来。 他就这么怕她不去和亲么？所以要隐瞒爹娘的死讯？ 她任性的离开家，就已经是不孝了，后来发生了一连串事情，也让她没办法好好的陪一下爹娘，甚至于他们的最后一程，她都没有去送！ 他们该有多么寒心啊，自己生养下来的孩子，却心心念念的想着别人。 “你知道为什么白初扬要把你送到辰华国么？”锦流玄很满意浮泊凉的表现，继续说。 楼璃儿突然抬起眼，眼中爆射出无以伦比的杀意：“够了！” 锦流玄淡淡的微笑着：“为什么不让我说？她也有知情的权力不是么？” “轮不到你来插手！”楼璃儿冷声说，身影一闪就打向锦流玄，可是锦流玄依旧面色淡淡的站着，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因为他知道，浮泊凉会拦下她。 果不其然，楼璃儿的手腕被浮泊凉握住了。 楼璃儿顿时沉默了下去，她看了一眼浮泊凉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又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璃儿，你知道一些东西，对么？”浮泊凉面无表情的说，一双黑眸直直的看着楼璃儿。 “泊凉……”楼璃儿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变得很疲惫，“有些东西，你可以不用知道。” 那些肮脏的交易，不知道，就可以少一些痛苦啊。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浮泊凉定定的看着楼璃儿。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耳边冷风呼啸，已经达到目的的锦流玄不由得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然后身影一闪消失了。 楼璃儿闭了闭眼，又睁开，风扬起耳边的碎发，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你坠崖之后，金梓他们为了保住你的性命，给你注入了妖力。妖力不仅救了你的命，还可以改造你的身体，让你成为不伦不类的半妖，而半妖，是不容于世的存在，那就意味着失去意识，沦为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你失忆之后，白初扬把你带回了皇宫，你体内的妖力发作越发频繁，慢慢的，白初扬都开始镇压不住你，”楼璃儿深吸了一口气，“后来锦流玄在辰华国经历第三次天劫，空气中的躁动因子激发了你体内的妖力，让你陷入了昏迷。这个时候锦流玄找到了白初扬，说他有办法救你，但是要让你去辰华国，白初扬为了你的性命，只有把你送过去。” “你能够恢复记忆，一半是因为锦流玄的药克制了你妖力的发作，一半是因为我经历第三次天劫的时候，让你原来的人格苏醒。” “也就是说，白初扬是为了救我的命，才把我送去和亲？”浮泊凉面无表情的说。 楼璃儿看着她冰冷的脸色，沉默着没有说话。 浮泊凉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楼璃儿冲着她的背影喊：“你去哪儿？” 浮泊凉并没有回答。 战火纷飞，一望无际的空地上，两方军队相互厮杀，燃烧着火的羽箭高高的飞过跃入城池之中，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离京城越近，攻打就越困难。 白初扬面无表情的端坐于马上，看着这场注定胜利的战斗。 风扬起他的墨发，他身边守卫着众多黑衣骑，人人面无表情，眼神肃杀。 白初扬的目光毫无情绪的扫过战场，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战场上，那是一个绝色倾城的少女，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眼底的光芒冰冷寒凉，犹如万丈深渊。 她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周围的士兵还在奋勇厮杀着，没有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少女。 人影虚晃，那么多人里，他却一眼就看到了她。 有些陌生的脸，带着疯狂涌来的仇恨。 白初扬怔了怔，他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人是不是她，不是说她失踪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白初扬忽然起身飞向某一个地方，黑衣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余光瞥见一抹白色身影离开，待他们看清他的脸，却大惊失色！ “皇上！”黑衣骑们的脸上流露出震惊。 一国之皇，在这样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十分危险的。 浮泊凉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白初扬向她而来，他的眼里跳跃着一些名为激动的光芒，可是她丝毫没有欣喜的感觉。 只有刻骨的冷，从她知道白初扬把她送去和亲的真相时，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住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她好恨啊。 恨他自以为是，不问她的意愿，替她做出了选择！ 恨他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很了解她，高高在上的说着我有苦衷，然后把她送去远方！ 恨他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害怕，等待和亲的日子里夜夜低泣，任由她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 恨意在心里疯狂的累积着，那颗疲惫的心几乎要被碾压成尘埃。 白初扬在她面前停下，一向毫无温度的嘴角，竟然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说：“墨墨。” 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所有往事涌上脑海，他抱着玥罗到她面前说请你救救她；她为他奔波天下，长发从及腰到及地；他坐在她身后教她弹琴，窗外是一大片他最爱的伊雪花；他看见她杀了玥罗时那种失望的眼神，他把她推下深渊后又追来说我会用一生守护你，哪怕是重生也没办法抹去她对他的感情，她再次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又造成了一个悲剧。 他隐瞒真相送她远嫁，他明明知道，只要是他要求的，她都会去做。 但是这样，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她吗？ 白初扬最后一个字的发音终结于她的动作，白初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心心念念终于出现在他面前的，发誓要一生保护的人，面无表情的把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不愧是她，力道掌握的很精准，不会让人瞬间毙命，却也活不久。 “皇上！”黑衣骑们也认出了那个女人就是他们这几天寻找的昭和公主，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刺杀白初扬。 黑衣骑们疯了一样冲过去，浮泊凉垂下眼去，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身旁，楼璃儿只是冷冷的一挥手，黑衣骑们瞬间就被狂风掀翻了出去。 一个人影带着惊天的怒气出现在白初扬身边，他动作极为迅速的出手，却被楼璃儿挡了下来，深渊简直怒不可遏，就在他还想要出手的时候，白初扬伸手拦住了他。 他的眼睛，自始至终看着浮泊凉。 “为什么？”他轻声问。 过度的失血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下来，让人心疼。 楼璃儿咬了咬牙，拽着深渊转身就走，现在的深渊可不是楼璃儿的对手，纵使他有千万个不情愿，还是无法逃脱被楼璃儿带走。 “你没有试过这种感觉吧？”浮泊凉掀了掀眼皮，黑色的眼眸不知道何时变成紫色，宛如深沉的死水，不起波澜，她的声音很平静，“当你想要拥抱一个人的时候，他却想要杀了你。” 浮泊凉抬起手，神色认真的把小手覆盖在那把匕首之上，一寸一寸的，让匕首更加深入，白初扬的脸色，也随之更加苍白。 “心痛么？”她微微一笑，“这种感觉，已经伴随了我十年了。” “我有多爱你，以至于只敢躲在黑暗里，连这句话都不敢说出口，怕你觉得我脏，怕你觉得我恶心，”她的表情很淡然，心却掩藏在这样的淡然里哭泣，“十年了，我一直希望你能够回头看我一眼，我不期望能和你在一起，我只希望在你眼里拥有一席之地。” “可是我没能做到的，她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浮泊凉低声说，“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只爱单纯善良的凌源墨，却讨厌心狠手辣的浮泊凉？” “这么多年了，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置我于死地，罔顾我为你费尽心血。既然你这么无情，为什么不无情到底，还要让失忆后的我爱上你？！”浮泊凉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冷意，“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白初扬没有说话，他始终平静的看着她，他应该说什么呢，其实在我眼里，你始终是你？ 凌源墨也好，浮泊凉也罢，只因为她们都是你。 这样会显得很虚伪吧，白初扬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浮泊凉说，“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以前的事你不知道，我统统都可以不在计较，可是为什么，你不问我的意愿，瞒着我把我送去和亲？”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有着最为疯狂仇恨的光，“你总是自以为高高在上，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墨墨，你不该是这样的。”白初扬轻声说，过度的失血，已经让他的大脑开始眩晕。 “我应该是哪样？你以为在你的安排下，我还能做回以前那个我么！”浮泊凉抬起眼，声音很低，“白初扬，从今天开始，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尝到所有的痛苦！所有你爱的人，我都会杀尽！你在乎东西，我都会毁去！你在我身上施加的痛苦，我会全部讨回来！” 与她的癫狂不同，白初扬只是很安静的问：“墨墨，你爱不爱我？” 浮泊凉怔住了，她看着那张平静的脸，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嘲讽我？”浮泊凉冷笑一声，“你听好了，白初扬，我不爱你！我恨不得你死！我希望你永世不得超生！” 白初扬低下头去，神情疲惫。 这样啊，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就不会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