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皇道剑诀
夜里，大石城郊外，颇为荒芜，触眼可及，俱是白雪连天，砂飞石走，只是有一金一赤两道光芒爆闪不断。 浑身五阳笼罩的李啸天双目流出赤焰，犹如火神一般，手中闪着腾腾光焰的天曜大剑，斩出万千剑影，风火席卷八荒。 背负七道黄金龙气的剑皇唐凌天手提镇国大剑，一招一式之下，具有九天怒龙吼。 天地动荡，两人厮杀激斗。 “白马翰如！”李啸天一步迈出，气机沸腾三千里，天曜大剑逆天斩出，滚滚赤焰，犹如万马千军一般疯涌而来。 “哈哈，小子，还不够啊。”金光一抹，犹如流星一般，凝而不散，直直撕裂了那滚滚火浪。 唐凌天一掌挥出，便是“九龙镇山河”，九尾黄金大龙盘踞苍穹，化作一方盖压天下的巨玺落下，百丈虚空登时崩溃大片。 轰！ 李啸天一脚踏出，大地坑现，整个人逆天冲飞而起，带着赤色流焰的天曜大剑对准巨玺斩去！ 虚空斑斑破碎，两人在旷野中激战不休。 刚过完年，剑皇就找上李啸天，一来是对李啸天在上次战斗中未得晋升而安慰，二来则是，自己是有意培养一位帅才，故而想传授其自己所修炼的皇道剑诀。 两人也是直接，一个没时间细细教导，一个也不愿意按照每一招每一式学习，没事就跑出来对战，用李啸天的话说就是要自己从实战中磨练，不需要剑皇指透皇道剑诀的精妙之处，自己从对战中来领悟。 以战悟战，以战养战，这才是李啸天所走的路子。 *** 小山头上，一身锦衣的剑皇唐凌天和李啸天并肩坐在地上，一金一黑，两柄大剑插在各自身后的地里。 “李小子，对我的皇道龙诀把握几成了？”剑皇笑眯眯问道，这一个多月来，李啸天跟随他学习。 也亏这小子耐得住性子死学，每天白日里扫城楼，自己给他那本前朝兵法大家王余佑所著的《乾坤大略》，时时刻刻带在身上翻阅细读，遇到不懂的地方，便是找熟悉的边关武将谋士询问。也是这样，探花郎出身的怀化中候孙济则成了李啸天重点照顾对象，有事没事就去求问。 这部《乾坤大略》乃是前朝兵圣所著，从“兵起”“兵进”“初战”“决战”等十个方面讲解用兵之谋，兵法韬略与一体，可谓当世无二的兵书之一。唐凌天幼时学兵战之法，也是从《乾坤大略》起始，从小就培养出谋略天下大局的眼光。 李啸天揉了揉略有酸麻的胳膊，坦然道：“十万剑气开龙壁懂了五六成，但是九龙镇山河，说实在话，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是剑招，反倒像是拳脚功夫。” “哈哈。”唐凌天朗声大笑，说道：“一个月能学到剑气开龙壁五六成，很不错了呀。这九龙镇山河嘛，似剑非剑，似掌非掌，也就是将一种剑意凝聚于手掌，才能浩荡使出来。” “剑意凝聚？”李啸天偏头问道。 剑皇微微颔首，伸手手掌，有莫名气机流淌，说道：“站到意境极巅的剑客，可以说是全身上下，无一不可出剑，无一没有沛然剑意。”唐凌天细细为李啸天讲解，李啸天则对照自身所学，能懂就懂，不能懂的，死记都要记下来。 “李啸天，这次你没能晋升，可惜了哟。”突然，剑皇话头一转，喟然长叹，目光悠悠，转头看了眼犹如蛮荒巨兽般的大石城，又看了看中原帝国的方向。 之前一战，本是城兵的李啸天未得太守陆旭翁的指令，便私自跟随陷阵营吕朝阳一同奔杀入战场，虽斩敌无数，可最后归来，却直接被太守亲兵逮捕，名义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不听指令，私自行动。 最后若不是吕朝阳抛出狠话，直接掀了陆旭翁大帐中的桌案，迫得陆太守收回成命，不然李啸天到现在还被关在营中。 李啸天倒是洒然，笑了笑，说道：“管他的，陆江潮针对我，陆旭翁针对我，我也懒得和这些小人计较。” 这一番西来路上，李啸天和陆江潮两人之间有不小的隔阂，一个是有将门背景的江湖俊杰，一个是没有丝毫长辈照顾的江湖游侠儿，谁在乎你，偏偏李啸天对行军打仗却有先天的敏锐。上次能带着五百江湖人兜兜转转和三千北蒙骑兵折腾好一阵，最终等来救援。这次在大石城上，更是一眼看出西厥敌军的猫腻，只是未得陆旭翁采纳而已。 唐凌天是打心底里想培养李啸天这个以后能在军伍中扛鼎之人，之前在泰安镇大道上，他就曾看到李啸天如何解决卖炭翁爷孙被欺一事，当即赞了一句“是为帅才”。偏偏自己这一边运作还没到位，名义上，整座西北边伍还是西域都户兼统军大元帅夏侯cao在掌管，自己这个离开十年的大将军，着实使不上力呀。 这次依然。陈乾元破甲百零二，若是按照西北军伍的规制，这个马背挂满敌枭的年轻人应该直直升上六品校尉，可掌两千兵马。陆旭翁在此事上不敢说啥，反倒是夏侯cao驳了回来，理由却是资历太浅，不足以安抚军心，留待审用。 “剑皇大人，你不应该着急我的事，我觉得，反倒是应该着急一下朝廷中的事儿。”李啸天眯眼笑道，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噢？此话怎解？”唐凌天笑问道。 “你看嘛，开春之后，又是册立太子，又是八王会谈，连我这个事外人都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我不信你没看出其中的激涌暗流？”李啸天看着剑皇，满眼笑意。 “你小子。”剑皇笑骂，继续说道：“既然你能看出来，来，给我说道说道，此事该如何？” 朝野之事，不过是家事国事天下事。李啸天虽然是土匪出身，但好歹自己有个曾是阳尊之子的李洪所教导。正阳宗上，有四帅八将，李洪身为阳尊之子，怎不能被四帅八将好好教导一番，也是奈何李洪资质不足，武功修为颇慢，对于家国之事，也进度不佳。 故而，李洪有了啸天这个孩子，那就是老怀安慰了，自己当年学来的，不管是懂的，还是不懂的，都一股脑丢给这家伙。哪管他学不学得会，装在脑袋里，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李啸天从雪地里拔出一根甘草，放在嘴里嚼了嚼，苦意微涩，突然涎着脸笑了笑，说道：“我老子以前教过我这些，可是我不懂，也看不透朝堂之上的弯弯拐拐，只是觉得此次的八王会谈，不会像以往那般和气，说不定就有什么抽刀子的事情发生。” 剑皇不置可否，面无表情说道：“继续。” “剑皇大人，你隔了十年才重回西北边关，有人看不懂，觉得你是养虎为患，把夏侯cao、陆旭翁这些人养强大了。然而我却是看到你引江湖力量入边伍，无疑是准备引外力一锅端。” “如果你站到我的位置，你会怎么办？”唐凌天偏头问道，很是严肃。 “我？”李啸天指着自己笑了笑，说道：“与皇帝联手，内外齐下，趁着西厥还没开始大举进攻之前，把内部阻碍抹得干干净净。” 夜风吹来，撩动唐凌天略显苍白的发丝，征战半辈子的剑皇不置可否，淡淡说了句：“没那么简单哟。” “我也知道。各方各有各方的顾虑。” 忽而，剑皇脸上笑意更浓，说道：“如果你以后能替我镇守国门，我不介意你扯西北三十万雄甲的旗子复兴正阳宗。” 正阳宗！ 听闻至此，李啸天面色陡然沉了下来，沉声问道：“你咋知道我是正阳后人？” 正阳再传江湖，无疑会给李啸天招来很多祸端。当日他们一行人出天南的时候，千秋阁东方暝和董阁老接二连三袭杀自己，只为求纯阳天功。如果自己在西北边伍这事传开，那么靠近西北的五极殿、天阴宗，当年和正阳宗几乎是不死不休的仇怨，此番必定高手尽出，击杀自己。 唐凌天指了指插在地上的天曜大剑，又指了指李啸天，说道：“当日你在群英会上战梦飞卿，我、鹤无踪、轩辕，都已经从你的五阳耀天之上看出来了。” “放心。把你安排来西北边军，也是出于我们的一个考虑。在中原，以浩气盟为首的一些大宗派，必然会针对你这个正阳传人。但是在这边疆就不同了，我敢拍胸脯保证，魔教三大宗的人没胆子明面上冲进三十万大军中杀你。” 李啸天裂嘴笑了笑，有些苦意，旁人不知，但是他这个已经上过落苍山正阳宗的人岂会不知？魔教三大宗不仅屠灭正阳宗，更是时时警惕其死灰复燃，还安排了天阴五鬼守在山上。 剑皇站起身来，拍了拍李啸天的肩头，说道：“被抬压迫自己，正阳宗，还有余火在人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