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国王游戏 （2）
任晓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苏化龙叹了口气:“所以这次同意召开董事大会的最后那一票是你？” “是的。” “所以中午提议午餐只是去通知木若慈，让她给莫聪施压？” “是的。” “所以...通知木若慈我放弃天空之城的那个人也是你？” “是...”任晓霈咬了下干涩的嘴唇，“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化龙苦笑了一下：“一开始只是猜测，放弃天空之城这个计划只有五个人知道，你，我，丽安，任承志和他的秘书，丽安是绝对不可能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任承志那边泄的密，可是任承志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他和他的家族也毕竟根基深厚，不会允许他工作上最亲近的人出现问题，木若慈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安插人进去。但我当时并没有完全肯定，第一次，晓霈，我对自己的逻辑判断发生了怀疑。然后就是发起董事会的投票，最后那关键的占股1%的一票，排除后剩下的六个人中也有你，再加上中饭...你看我买了这么可口的栗子蛋糕，你居然没来我办公室和我一起吃...” “所以你早就怀疑，还买了栗子蛋糕来试探？”任晓霈垂下眼睛，还有什么好说的，连一块栗子蛋糕都谋划在内的人，可是他怎么会注意到她喜欢吃栗子蛋糕的呢？她以为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但是他提到了丽安，她突然又有些不服气：“丽安一直是她的人，你为什么不怀疑她？万一她和木若慈反目只是木若慈的一个手段？” “丽安从来就不是木若慈的人。”苏化龙加重了语气，“晓霈，同样的，我也不相信你是木若慈的人，说吧，什么原因？” 任晓霈觉得自己的心再次裂成了一片片，连解释都不用的，他只是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相信她，这就是苏化龙和丽安，一个和外人无关的世界，她永远只能在外面看着。 他绝顶聪明却看不到这些。 木若慈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却立刻就抓住了她这个弱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擅长的地方，木若慈就好像抓鬼的巫师，总能比常人更能准确地摸到人心的黑暗。她当然知道她告诉她的那些话是恶魔的呓语，可是她终究还是脆弱了那么一下，只有这么一下，就被木若慈打开了心的一个缺口。 “我们认识多久了，化龙？” 苏化龙听的心里一紧，多久了，任晓霈没有再叫过他的名字，从她带头改叫他苏总之后。 “八年。” “八年.....你原来已经爱了她八年这么久。” “晓霈......” “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让你少爱她一点。” 任晓霈突然抬起来，直视苏化龙的脸，斩钉截铁。 她是错了，她错在不该拿公司的利益去博弈，她错在不管如何她不该背叛苏化龙，可那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不能让他损失分毫，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强大。木若慈虽然抓住了她心里的空洞，却也只能让她到这个地步，她和她达成了协议是她可以利用她，但底线是不做任何真正伤害他的事情。她只是想告诉他他现在在做什么，提醒他那些别人看不到想不到的却又是足以毁灭他自己的危险。 “晓霈，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的最后结果是怎么样？你是天龙战队的一员。” “我从来都不是天龙战队的一员。“任晓霈果断地打断他：”你比谁都清楚。我从小就是个普通人，和天才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每一次会议我都是多么努力做准备，可即使我付出百倍的努力，我还是跟不上你们的进度。为什么你只让我做你的助理？因为你知道我只可以做好这个事情，我唯一的才能就是你信任我，我唯一能为你做到的只有全心全意，现在我连这个仅存的优点都没有了，我已经没有在化龙集团继续存在的意义。” 任晓霈的话一字一句打进苏化龙的心里，他从来没有想过任晓霈的压力，她一直在他的生活里，可是他却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他一直以为她过的很好，不是人人都叫她‘小老板’吗？他从来都以为她很享受‘小老板’的成功，这样的年少得志不是人人想要的吗？ 他终究是错了，这样的成功下巨大的压力是足以使人崩溃。任晓霈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这样的压力，他有信心帮助她。 “你从来都是天龙战队最核心的成员，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你要是愿意还是。” 苏化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给她一个肯定和一个承诺。这些年他已经完全习惯了有任晓霈的生活，他不知道没有她他会怎么样，他要留下她，不惜一切代价，“晓霈，告诉我你怎么才愿意留下来？” “信任已经失去了，还可以再回到从前吗？” “可以。我相信你这次只是被迷惑，而且你也没有做出真正伤害集团利益的事情。”苏化龙坚定地说。 “可我要你百分百的信任。”任晓霈微笑着，还好他终归是懂她的，只是她要的不再是这些。 “我难道还不信任你吗” “信任我？是的，关于其他的你都信任我，我可以随便开你办公室的门，你最私人的事情也全部是我安排的，这么多年连你家一块枕巾一个门把手都是我帮你选的，可是一旦和她有关的...每年你去伦敦做什么？每年你在伦敦消失的这几天在干什么？可以告诉我吗？”任晓霈再次直视着苏化龙的脸。 苏化龙无言以对。他终于明白，原来这是一场取舍，原来任晓霈要的真的不是‘小老板’而已，她难道是....苏化龙心纠结成一团，你真的不知道她的心思么？她隐藏的那么好，可是你真的没有发觉？你难道不是很自私这么多年一直利用着她的感情？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永远不能说，说了就是诀别的时候？ “我累了。”任晓霈努力想让自己微笑，高耸的颧骨却让她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她看到玻璃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厌恶到极点，终究是连最后美好的印象都不能留给他的。 “能不能不走？” 任晓霈摇摇头。这个决定在她决定和木若慈打成协议那一天开始就下了。 “你对她的爱会毁了你。你好自为之。” “我不怕。” 任晓霈看着眼前这个桀骜的男人，说不出的她竟又有些服气起来，这就是苏化龙，让她服气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但她必须提醒他，最后一次提醒他:“你可以不怕，但化龙集团没有你苏化龙就什么都不是，你现在不是拿一个人去赌，是拿整个化龙集团去赌。或许放弃天空之城不算什么，可是为什么迟迟不IPO，是因为你想博一把更大的，你想要变成最强的强者，如果这是你苏化龙的梦想，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去支持你，可是我知道你只是为了她，互联网行业终归现在在社会影响力和话语权方面不如他的行业，你想有一天可以和那个人去抗衡，你要做的不是让化龙集团变成互联网第一的企业，而是要让它变成全国第一的企业，你想让整个互联网行业战胜传统行业，所以你开始涉足房地产金融开始你那个疯狂庞大的计划，可是你要为她做的这些事情，是冒着有一天可能会满盘皆输的危险，你难道自己不清楚？” 苏化龙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看穿他的女孩，她终究是低估了她自己，她的才能她自己还没有发现。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任晓霈看着苏化龙吃惊的表情，不等他说话继续说，“我知道这么做成功的概率只有10%，但我最后这样只是想在我离开之前告诉你这些，你的生命中除了她还有天龙战队，还有你一手建立的化龙集团，还有今天你在会议上说的百年千年以后的事业，不准失败，你给我听好了，苏化龙，不准失败。” 无数年之后，苏化龙耳边还总是响着任晓霈的这句“不准失败”。 那天任晓霈离开前，吃了他放在桌子上为她准备的栗子蛋糕。他记得她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爱吃栗子蛋糕的？” 苏化龙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帮她倒了一杯她爱喝的伯爵奶茶，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永远不能告诉她。 有些人你以为她会在你身边一辈子，然而有一天她终归还是消失了，就好像微风吹过草尖，就好像星星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