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别离（中）

    大巴逐渐加速，沿着南镜河朝中山大道行驶，从中山大道再朝西行驶就会到位于郊区的青松殡仪馆。

    而那对与谷雨洁在地铁上莫名邂逅的小情侣正站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目睹大巴离去。然后手拉手，有说有笑的向位于通惠西路上的凯伦咖啡厅走去。

    看起来是那样清新自然美好，引得一些正赶往广场准备晨练的老人驻足微笑，谁道人生无再少？这些老人或许正在追忆昔日的青春年少，金色年华。

    通惠西路临近南镜河运河广场。广场在民国还是大码头，该码头始建于元朝中期直到新中国50年代初，无疑兴盛几百年，鼎盛时日常搬运工人就多达近2000人，每日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号子声直到深夜。

    最近10几年，经过市政改造工程，已经由码头遗址改造成一个占地8.79市亩的中心广场。市里一些大型活动多半在广场举行，因此围绕该广场的买卖铺户也日渐兴盛。

    当然，通惠路，尤其是西段简直是寸土寸金，夏北市有句口头禅：“莫道纸包脚，（趾）缝间夹片金。”

    搬运工也叫脚夫，干活时通常光脚，背负着又高又沉的货物在跳板上健步如飞，干活久了难免会意外受伤，光着的脚自然最容易负伤，当时没有合同一般同老板只有口头协议，更不存在《劳动法》，如果不干活干瞪眼得不到一分钱，因此常用纸或是破布把受伤的脚包上继续干活，至于是否感染根本顾不上，吃口饭才是硬道理，这就是“纸包脚”的含义。

    而后半句就有点趣味，元代织锦工艺水平是很高的，其中有种织锦被称作片金锦，“片金”类似金箔粘附在宽仅0.5毫米的皮子上，作纬线以织。

    哪怕是最低贱的脚夫，只要在南镜河码头也能沾上脚趾缝夹黄金这样的便宜事。

    当然，你如果真想考察这句话的来历，问真正到耄耋之年的老人们多半会对你摇头，“不知道”、“没听过”……市井小民往往有种你意想不到的幽默感，这口头禅多半类似都市新传说。

    无论如何，广场周边你要是能占上一席之地，那肯定会有或羡慕、或嫉恨的目光投向你，瞪着你同时往地上吐唾沫用脚画圈这样的诅咒之术用上也有未可知。

    这对小情侣正是朝着位于黄金地段的凯伦咖啡厅走去，在这样地段这家咖啡厅同样惹眼。

    咖啡厅共四层：B1层是市内停车场；1楼是茶品（咖啡）自助，各类干果点心、水果饮料，畅饮畅点；2楼是中西式包间，分2人间到16人间不等，需要“最低”消费；3楼开辟成健康酒吧，只提供低酒精度的鸡尾酒，赠送随意干果一盘。

    因为刚到清晨5点半，咖啡厅其实还未开门迎客，但是透过门窗能清晰看到大厅里水晶吊灯正熠熠生辉，也能听到轻微脚步声，显然哪怕还是清晨，里面就已经开始忙碌为迎客做准备。

    但是，你倘若透过门窗往里张望，很快就会发现怪异——只有脚步声，却看不到半个人影。明明天已经大亮，第一抹阳光已经可以照进窗子，却隐隐透着鬼店的气息，虽然还远谈不上阴森。除了脚步声，还隐隐传来说话声，虽然声音低低的，听不真切，但绝不是一个人、两个人……

    悬空的抹布、拖把也出现了，拖把上还微微滴水，还好看起来是清澈透明的水而不是血水。这里在拍戏吗？不像。

    这对小情侣来到门口。大门下面的小门打开，狗洞打开了。这对小情侣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没人注意，身体在rou眼可见的速度下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寸法师大小，依然手拉手笑嘻嘻的越过狗洞进入大厅。狗洞瞬间关闭了。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清晨醒来前的梦境。大厅里的脚步声大了许多，说话的嘈杂声也越来越清晰可闻。

    早上6点30分，凯伦咖啡厅开门迎客。两个高挑服务生走到门口左右站立，露出招牌的职业笑容。

    青松殡仪馆告别大厅。

    谷雨洁竟然觉得照进大厅的阳光很刺眼，虽然方向是自己的斜侧，并没有直接照在脸上，但依然下意识的用手遮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