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西去契丹
濮候一看到凌窅娘愣了愣，而后不悦道：“你来书房做什么？！” 凌窅娘看了看狼狈地趴在地上的濮澜，然后朝濮候微微行了礼：“问濮爷安。” 文庸驰随后走了进来。看样子这个凌四小姐是铁了心有事要同濮爷说，他若聪明还是赶紧脱身为妙。 “濮爷，濮澜大小姐怎么处理？” 濮候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狠决道：“她算哪门子的濮家大小姐！濮澜，你既然敢伤害蝶儿，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就去白马庵好好思过吧！庸驰，给那里的主持带句话，就说是我濮候说的，若让这贱人逃了，她也不必活着来见我了！” “濮候！！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濮家大小姐啊！我还是耶律夫人！！对，我儿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濮澜瘫软在地，阵阵惨叫着被文庸城拖了下去！ 凌窅娘从头到尾都冷笑地在一旁看着。 清理了濮澜后，濮候这才皱眉看向她：“大晚上，你来做什么？” 凌窅娘不答反问：“濮爷，文庸驰是你的人，他对紫筎和我所做的那些事情，是你默许的吗？” 濮候早知道她迟早有一日会知道这事，因此重新坐回了位子上，漫不经心道：“庸驰是暗棋，我只要求结果，至于过程，那是他的事情，我不会过问。” “好个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凌窅娘冷笑道：“若当日受辱的不是我和紫筎，而是嫂子呢，濮爷您还会这般淡定地说出这般无耻的话来吗？” “放肆！！！”濮候勃然大怒站了起来，他啪地一掌拍到书桌上：“凌窅娘！别以为你是凌君笙的meimei就敢这般对我说话！我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捏死你！！” “是啊，而且捏死了我你还能有千万种谎言来对外维持你道貌岸然的样子！”凌窅娘不甘示弱，嘴角嘲讽的冷笑丝毫不减：“可惜濮爷，你太小看我了。” “你什么意思？！”濮候早已在一次次事件中，看清了这位凌四小姐的不简单。 “你真以为，我是那种有用时就让你用，无用时就弃之如敝屣的人吗？只怕濮爷你如今是要骑虎难下了。”凌窅娘淡淡道：“世人皆传逸绣坊有一神秘的设计师，他设计的服饰南唐独一无二。濮候你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是你又如何？”这事果然瞒不过濮候的耳目，他呲了声：“你不会真以为我逸绣坊离了你便会倒了？天真！” 凌窅娘轻笑出声：“呵，天真的人是你，濮爷。我凌窅娘从来就没真正信任过谁，包括你，濮爷。” 濮候眼睛眯了眯，一时没理解她的话。 “忘了告诉你，有一****心血来潮，设计了一套长袍。”凌窅娘表情似是无限向往，可其实眸底是一片冰凉：“那可真是件真正的天下独一无二的长袍，它身上那无双的凤凰图案可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噢，忘了告诉你，它有九只爪。而且，还是明黄色的.” “你！”濮候的震惊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 看着凌窅娘冷然的目光，他慢慢冷静了下来：“你不敢这么做，因为你不会让你二哥哥还有你娘亲冒这个险。” “明哲保身这个词濮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凌窅娘讥笑道：“若我已为弃棋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了别人。” 濮候迟疑了。 他知道这位四小姐身上有着连君笙都比不上的冷然决绝，他不能冒这个险！ “说吧，你的条件。”濮候几乎是咬牙地冒出这句话。 她果然赢了！ 凌窅娘的嘴角慢慢勾起：“第一，我的夫婿由我自由选择，你无权拿我婚约做任何筹码！” 濮候无奈地恨恨道：“好。” “很好，第二，我要随二哥哥出行契丹。” “什么？！”濮候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濮爷，我要随商船去契丹，而这个秘密，我需要您的协助来保住。” “荒唐！一个女孩子家去契丹算什么？！”濮候喝道。 “若我以唐公子身份出行呢？”凌窅娘说着轻叹了口气：“濮爷，您不应该糊涂，唐公子的能力您再清楚不过，这个条件说白了是送给您的。”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良好欺的角色！濮候心底最怕的，是她趁机扰乱了逸绣坊的扩张大计！ “除非你发誓，不做对不起逸绣坊的事情，否则，我绝不可能答应这一条！”濮候不退步。 “好，我发誓，若我在契丹做伤天害理对不起逸绣坊的事情，天打雷劈。”凌窅娘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濮候这才点头。“条件三呢？” 凌窅娘眼睛一眯，目光一凝：“最后一个条件，我要文庸驰的跪地道歉！” “这.”濮候再次迟疑了。 “濮爷，若这个条件您都无法做到，那咱们前面所谈的一切作废！”凌窅娘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真是个难缠又没教养的丫头！濮候纵横商场多年都不曾被人如此咄咄逼过！ 门口处候着的文庸驰倒是自己走了进来：“濮爷，这条件庸驰斗胆替您应下了。” 说着他一理衣袖就真要朝凌窅娘跪下，不料凌窅娘却拿冷眼看他：“且慢。你不必向我道歉，你该道歉的是，是紫筎。” 文庸驰愣在了那里。 紫筎？是那个当初在白府被他强暴了的丫头吧？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不记得她长相，没想到凌窅娘居然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公然挑战濮候！ 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丫鬟也是人，你们的大计难道比一个女子的清白名誉还重要吗？！以你的才智，那天完全不必走这步下下棋！说到底，你不过轻视她是个濮府的丫鬟无关紧要罢了！”凌窅娘毫不留情指责着，真是可恨！ 文庸驰看了看濮候，终于还是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当紫筎再见到文庸驰时候，她顿顿站在那里骂不出声来，眼泪却忍不住哗啦啦流了下来。 屋子里只剩下凌窅娘了。 “紫筎，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放过这混蛋的。”凌窅娘抚着她肩头安慰道。 “对不起.”文庸驰真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将毫无准备的紫筎吓了一大跳。 “你.我.”紫筎原本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竟被吓得又被逼了回去。 “当日庸驰为了不暴露身份，不得已侵犯了姑娘，请姑娘原谅。”文庸驰低头，声音低沉。 凌窅娘静静看着，没再多说。 紫筎本也不糊涂，短暂惊吓之后，她幽幽道：“公子起来吧，紫筎受不起这一跪。公子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逸绣坊为了濮爷，说到底也不过身不由己罢了。” 文庸驰听着，微微惊讶地抬头。只见紫筎一身湖水绿的长衫，白皙的瓜子脸上此时挂着淡淡泪痕，很是娇弱。 倒也是个美人，而且，是个明事理的美人。 文庸城道声多谢之后，站了起来。 紫筎原本是恨极那个夺去她清白的男人，可此时这个男人跪在她面前请求原谅时，她的心突然软了。 和大部分女子一样，她对这个第一次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有着莫名的羞涩。尤其文庸驰本就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凌窅娘在一旁，将紫筎脸色的羞意看得很清晰。她暗暗抚了抚额头，她貌似，弄巧成拙了. 三天的时间说短也短。她让紫筎与緑印两人提前将行李打点好了，却没告诉她们要去哪儿。 “四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啊！让人知道了又不说，这不存心想好奇死人家嘛！”緑印两天里第十次抓狂地重复着这话。 凌窅娘正整理着要携带的书籍，闻言回头且笑不语。 这表情看得緑印更是郁闷。 她转头本要朝紫筎求救，不料紫筎一副神游太空的表情，她便赌气地一甩手帕嘟嘴道：“不管不管，反正四小姐去哪儿我去哪儿！不许抛下我！” 这丫头.凌窅娘暗暗抹了把汗，她就怕她们纠缠，所以才不打算把事实告诉她们的。 “那个，緑印啊，你四小姐我这是要去疗伤的，你不能跟去。”凌窅娘放下书本认真道。 “什么！！！”緑印的尖叫声几乎冲破屋顶了！ 紫筎也总算回过神来。 “疗伤？！四小姐你的毒不是都解了吗？？”两人异口同声大声问道。 “额，不是那伤。”凌窅娘半真半假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是这里的伤。” 紫筎的心思回到凌窅娘身上，她想起了之前与易司梵公子闹翻的情景。 “四小姐，你和易公子若有什么误会，也不急着分手啊，或许，过阵子就好了。”紫筎小心翼翼劝着。 凌窅娘笑笑不语。 她与易司梵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 此去契丹，也算是给两人一个了断。分开了让他好好想想，若归来时他能改变主意与她一起面对这事，她也会坚强地选择在一起。 若他已有娇妻. 她亦不怨他。 风水轮流转。如今扬州最火热的八卦，莫过于凌四小姐被易公子抛弃的传闻。 原本抱着半信半疑态度的人们，在看到那辆挂着逸绣坊商徽的马车幽幽驶出扬州城门后，他们不得不信了！ 想当初在白家的赏菊宴上，凌四小姐勇斗白家公子的样子是那般光彩夺目！如今却成弃‘妇’，黯然出走扬州疗伤！ 看八卦的人分成两派。 公子们为佳人而愤愤不平，而待字闺中的小姐们则兴奋不已！扬州四公子之首的易公子终于又单身了！一时间各种狂蜂浪蝶或赤裸裸或含蓄地朝易家大门汹涌而去！！ 而这场疯狂八卦中的男猪脚的想法，作为女猪脚的凌窅娘已经不在乎了。 一出扬州城，将緑印和紫筎丢在了濮家的寺院后，凌窅娘则悄悄装成唐公子模样坐上濮候早已备好的马车，朝江边飞快驰去！ “四小姐好胆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契丹的风沙呢？”马车上，端坐在门口处的正是文庸驰，他看向凌窅娘的目光饶有兴趣。 此时的凌窅娘男装装扮，正舒服地斜躺着，半醒半寐。头上的束发冠因为躺着而微微歪斜，那柔顺的一头青丝不由滑出几缕。 她闻言，嘴角一勾微微冷笑：“请叫我唐公子。文公子，这一路若你再连个称呼都记不住的话，我会禀告濮爷你不必跟来了。” 文庸驰一笑，从善如流：“是的，唐公子。” 淡淡的火药味中，澎湃的涛声若隐若现的传来。江都港，到了。 凌窅娘明眸一亮，那璀璨的光芒乍现。她猛地坐起来，一把掀开了车帘。 印入眼帘的是一艘巨大的轮船，船上挂着醒目的商徽正是逸绣坊标志！她就要随着这艘巨大的轮船，去踏上契丹的土地了呢！ 单想着，她浑身的热血便止不住沸腾了起来！她不必如同这里的女人一般拘泥在****里，止步在扬州这片小土地。她可以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却想拥有无限的视野！ 契丹，我来了。 凌窅娘在心底轻轻一笑，这一刻的她根本预料不到命运的钟摆如何行走，心中满怀着无限的憧憬、与踌躇满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