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装神弄鬼（上）
翌日，弗凌仍如往常一般，一早就去了朝堂。我简单用过早膳便又要去后花园中散步。 秋风瑟瑟，冰冷入骨，我站在门口冻得微微颤抖。突感身后一暖，婉清为我披上一件裘衣。“天气越来越冷了，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我望着远处后花园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去看一场好戏。” 婉清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搀扶着我出去，不再多话。 刚迈进后花园的长廊，就看见角落里有一群宫女内监正聚集在一起议论着什么。她们显然没有注意到我，说话的声音略大。 “你们听说了吗？真是太可怕了，丽妃娘娘在送给肖贵人的人参里竟下了剧毒。” “啊，不会吧，丽妃娘娘不是与肖贵人一向交、好吗？” “交、好有何用？肖贵人被贬，就等于没了利用的价值。知道的事情又多，难保啊……”其中一个宫女说着，向四周围绕的宫女内监招了招手。见他们靠拢过来，那宫女才压低了声音，“所以说，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被灭口。” 围绕在四周的宫女内监听了这话，纷纷惊恐无比。有些抬起眼来，望着天空，像是极力回忆着什么。我知道他们的想法：自己近来有没有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有没有可能会被自己的主子灭口。 看着他们越想越害怕，惊恐得脸部都已扭曲变了形。心中一阵畅然，看来，宁霜的推波助澜倒真是起到了作用。而我们就是要这样的作用。 “你们在那里说什么？”只听得远处有一尖利的声音传来，那些宫女内监立即停止议论，抬头去看。只见丽妃身着一件大红夹袄缓缓走来，脸上的神情不豫，而那呵斥之人正是她身边的霞儿。那些宫女内监满面惊恐却不敢散开，只能低着头屹立在原地。 霞儿紧走了几步，一把扯过那个多话的宫女，厉声喝道：“混账东西！竟敢散播谣言诋毁娘娘，想作死吗？你是哪宫的宫女。” 那宫女神色畏缩地看着她。丽妃的威严众所周知，慌得直跪了下来，嗫嗫道：“娘娘饶命，奴婢是浣衣坊的宫女。这些也都是奴婢去给各位娘娘小主换洗衣服时听别宫的宫女内监说的，实则不是有意要对娘娘不敬。” “别宫的宫女内监？”丽妃皱眉，低声喃喃着，又给霞儿使了个眼神，示意她问下去。 霞儿猛力将那宫女推倒在地，两眼圆瞪，指着她冷冷地道：“说！都有哪些宫的宫女内监在议论此事。” 那宫女不敢迟疑，连忙额头触地，颤声地说道：“奴婢从兰婕妤那边过来，一路上几乎每宫的宫女内监都在议论。”她顿了一顿，声音细如蚊呐，“而且他们还说，参在那支人参中的剧毒正是西域的‘狂舞’。” 丽妃虽是汉人，祖籍却是西域，对于“狂舞”她轻车熟路，而能从西域将此毒带入宫中之人也非她莫属。 “混账！”丽妃还未发话，霞儿已按捺不住，她狠狠地踢了那宫女一脚，又一一冷扫过那些宫女内监，怒喝道：“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你们凭什么认定那支人参中的剧毒就是‘狂舞’。” 众人慌得忙跪了一地，他们低眉垂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丽妃想是也气得不轻，她的脸一直都是铁青色的。猛地扫向那多话的宫女，冷冷地道：“你说！” 那宫女被逼的无法，只得唯唯诺诺地回道：“奴婢只听说，当时肖贵人只吃了半支人参，而剩下的半支不知怎的就被送到了太医苑……”她声音渐渐低下去，“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她话音未落，丽妃已转过身去要走，我正要出来去拦，宁霜就已向她走去。宁霜面带微笑，向她施礼问安，恭顺道：“丽妃娘娘金安，昨夜可睡得安好？” 丽妃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宁霜会说出这样话，却仍是一脸高傲，冷冷道：“本宫的睡眠向来极佳，不劳寒仪meimei挂念。”突然，她看向宁霜，露出几分嘲讽的神情，冷笑道：“本宫不比meimei，姿色过人却一直未获圣眷，相思之苦难免彻夜难眠。不如meimei随本宫去淑惠宫居住，也好将龙恩分一点给meimei。”丽妃话音刚落，那些宫女内监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寄人篱下，受人施舍，即使获得圣眷也是一种侮辱。宁霜又怎会答应？只见宁霜俯身，盈盈浅笑，似乎众人的嘲笑丝毫不能影响到她。“臣妾谢娘娘垂怜，不过……”突然，宁霜的声音变得森冷可怕，虽然盯着丽妃，眼神却飘忽不定。“臣妾昨夜未睡是因为梦见肖贵人了。” 宁霜的话一出口，就见丽妃和霞儿猛力地颤抖了一下。丽妃面露怯色，失声吼道：“寒仪meimei神志不清了吗？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 宁霜微微侧头，看到长廊中的我，翩然一笑道：“臣妾并非胡言乱语，就在昨晚，淑嫔还亲眼见过呢。” 听宁霜提到了我，我便从长廊中走出。丽妃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尖叫了起来。我看着她，如常施礼，可声音却像从腔子逼出来似的不真实，幽幽一缕呜咽飘忽，“的确如此，昨夜臣妾看到肖贵人浑身是血，一直逗留在淑惠宫附近。”顿了一顿，我不免加重了诡异的语气，说道：“而且，口中直嚷着要找向她下毒之人索命。” 丽妃的脸色吓得惨白，也不向我们告辞，一把扯了霞儿便急匆匆地走了。我与宁霜望着她近似逃窜的背影，嘴角都浮起一个幽绝的笑意。 见丽妃走远，宁霜才拉着我的手说道：“真希望她现在就按捺不住。” 我却摇着头笑道：“jiejie莫急，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