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东海龙王敖广
华灯初上，暮色昏沉中的陈塘关狂风四起，乌云伴随着时有时无的闪电卷集而来，黑色笼罩在城楼上方久久不散。 一尾金色的巨龙在乌云里盘旋，带着满腔的怒火喝令城楼上早已吓得双腿发软的士兵：“李靖何在？” 一声怒吼让士兵滚下了城楼，不多时，李靖已提着哪吒上了城楼：“李靖教子无妨，闯下大祸，请龙王息怒。” 见到哪吒，那尾金龙咆哮着发出一声龙吟，立即幻化为人形落在了城头，指着李靖便是一阵破口大骂：“你教出的好儿子，杀了我儿，以为只要绑了来向我磕几个头便可了事了么？” 李靖低头请罪道：“在下不敢，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是当中缘由总要弄清，以免冤枉了好人，龙王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么？” “哦？你且说说有何蹊跷？” 李靖正色道：“我儿年幼，虽说天生异秉，又得了仙家宝物，终究是一介凡胎，三太子武功卓绝法力无边，又怎会被我儿所杀，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龙王理应追查真凶，而不是为难一个孩子。” 寥寥数语，李靖便将哪吒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隐在城楼屋顶之上的轩辕菲直听得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虽然听来是诡辩之词，可李靖却是句句在理，哪吒并非敖丙对手，便是那夜叉，若非偷袭，哪吒也绝无可能一击毙命。 不过只在瞬间，轩辕菲便原谅了李靖，虽说李靖为儿推脱罪责的嘴脸几近狡诈，那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试问有哪个做父亲的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坠入深渊而不拉上一拉的。 对于李靖的心思，城头上的敖广也是心知肚明，听龙宫守卫汇报，日间与哪吒一起挑衅敖丙的的确还有两名少女，只是现如今早已不知去向，能找到的，也只有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哪吒了。 “本王也不信令郎小小年纪便已有了杀死我儿的手段，只需他将事情坦白交代，供出凶手，本王既往不咎。” 听闻此言，李靖如遇大赦，立即沉着脸转头冲着哪吒一声吼：“逆子，还不从实招来。” 本以为哪吒必定会知无不言，岂料他只是带着戏谑的讥笑回道：“那敖丙就是我所杀，我还抽了龙筋拔了龙鳞，你待如何？” 这一句石破天惊，惊得李靖恐愕莫名，无言以对，更是令敖广怒发冲冠，当下拔出腰间长剑，对着哪吒便砍。 哪吒双手合十，一招空手接白刃夺了敖广手中兵器，对着敖广腹部便是一脚，也不知是这一脚力量极大，还是敖广根本不堪一击，敖广竟被哪吒踹下了城楼。 眼看着金龙腾空而起，哪吒却是一脸无谓：“你以为你幻化成龙我便怕了么，反正一条也是杀，十条也是杀，杀光你们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所谓神仙，这天下才是真正的风调雨顺。” 龙之一族虽然不具资格居住天宫，却因掌管人界雨水而受世人供奉，民以食为天，种植粮食需要雨水充沛，龙族在人界所授受的奇珍异宝不及其实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因求一个丰收年。 “老贼，护好你的逆鳞，小爷来了。” 听闻哪吒说出了龙族的弱点，气得浑身颤抖的敖广怒骂道：“李靖，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你这儿子已然知晓我龙族最大的秘密，他完全有能力杀我龙族。” 此刻的李靖早已是百口莫辩，斜靠在城楼石柱之上老泪纵横，大呼着哪吒不要再胡言乱语，怎奈哪吒充耳不闻，取下肩头红绫轻甩，那混天绫顷刻暴涨，如离弦利箭一般直射向半空之中的金龙，在敖广的惊呼之中缠上了龙尾，哪吒握着已然续足了力的乾坤圈跃出了城头，骑坐在金龙颈部，藕段一样的臂膀抡足了气力高举起闪亮银圈，猛得向龙身砸去。 只觉龙身一阵颤抖，张牙舞爪的金龙突然一个暴起，驮着哪吒旋转着身子钻进了乌云，看敖广的意图是想在高处将哪吒甩落。 哪吒知道了龙族的命门所在，依照他的脾气，可能真的会痛下杀手，目下杀了敖丙已然令轩辕菲感到焦头烂额，不知此事如何善后，若是再杀了东海龙王惊动了天庭，她与哪吒二人当真是万难活命了。 不及细想，轩辕菲招出了独角神兽，向着金龙消失的方向急速追去。 在偌大的云层里找寻无果，轩辕菲带着焦虑的表情钻了出来，独角兽沿着山坳低飞，突然发出了一声低鸣。 轩辕菲擦了擦眼睛放眼望去，果然在山间一处平地上发现了金龙的身影。 此刻的敖广匍匐在地，周身已被混天绫裹满无法动弹，哪吒正站在龙首处，一只脚还踩着敖广的鼻子，挥舞着手中的乾坤圈：“说，服不服？” 金龙被哪吒踩倒在地，满口都是沙土，鼻子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堂堂东海龙王，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想发作又不是他对手，只能强忍住怒火，口中念道：“服了。” 面对此情此景，轩辕菲终于放下心中的焦虑，敖广年迈，不复当年之勇，不是哪吒的对手，哪吒也并未逞一时之快杀了敖广，没有令事情进一步恶化。 “服了就好，你儿子技不如人，你更是不堪一击，若是再来自滋扰，定斩不饶。” 说话间，哪吒收了混天绫，再不管那受伤的老龙，径自回家去了，看着敖广暴跳如雷的表情，轩辕菲心知他不会善罢甘休，只等他化龙飞升而去，这才驾着独角兽尾随其后，旋即便察觉到敖广飞去的方向并非东海，而是天宫之中的女娲宫。 “原来这老龙打不过，便要去天庭告状么。”发现了敖广的意图，轩辕菲示意独角兽隐入云中，独角神兽会意，立即钻入云层其后加速，赶在敖广之前落在了女娲宫前的台阶之上。 看到受了重伤的敖广摇晃着身子落下了云头，轩辕菲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何人胆敢未经通传擅闯女娲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