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被囚鲜卑（四）
涂水钰惊呆了。舌头都不利索，“怎、怎么陪？” 万俟望的眼神暗了暗，替她脱下里一层外一层的棉袄，涂水钰晚饭后洗完澡，为了等会儿睡觉方便，最里面一层穿的就是袭衣。虽说万俟望的房间很暖，但毕竟对涂水钰来说，已经到了冬天。 到了袭衣外面一层的时候，涂水钰已经冷的发抖。万俟望也停了手，“到床上去。” 涂水钰飞快的把鞋子一蹬，钻进被窝，好暖啊...... 万俟望也进来了。 涂水钰立刻僵住，“这么陪行吗？” 万俟望没有正面回她：“冷么？” 涂水钰用行动回答了他，身体缩了缩。 万俟望嘴角一勾，翻身将她揽入怀中。“现在呢？” 涂水钰觉得呼吸困难，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万俟望将她整个人包在了怀里，她的鼻前萦绕的都是万俟望身上令人沉醉的香气。 “现，现在好多了。”万俟望的身上很暖，就好像好几年前，涂伯钰还准她冬天钻进他的被窝一样。“万俟兄，你和我二哥一样暖和。” 万俟望没有说话。只是按住了涂水钰的后脑勺，欺身深深的吻上了她的唇。 涂水钰一动不动，任万俟望抱着她亲吻，过了一会儿，万俟望才回到原处，闭上了双眼。 涂水钰立刻开口欲问涂伯钰的事，万俟望只是将她又抱紧了些，道：“明日再说。” 涂水钰只得闭上嘴巴。 一个多月过去了。许是中原那边觉得涂水钰带着柳门的人到鲜卑很安全、正常，又或许是涂天宫和柳门都太忙了，一直没有动静。而除了第一天，万俟望似乎也恢复了常态，告诉了涂水钰涂伯钰的情况后，也没有再要求涂水钰晚上和他一同入睡。尽管，涂水钰的房间就在他房间的隔壁。 涂水钰觉得她和万俟望的关系慢慢回到了初见的时候。 “万俟兄你们家伙食好好啊！”涂水钰忍不住夸赞。 “那就多吃点。”万俟望给他夹香菇。 “万俟兄，”涂水钰笑出声，“你占了温大侠的位置，以前都是温大侠给我夹香菇，你给我夹青菜的。” 万俟望顿住，“以后只有我照顾你了。” “嗯嗯。”涂水钰乖乖点头。 万俟望伸出手去摸她的头。涂水钰很乖的没有动，待到万俟望收手时，甚至眷恋的蹭了两下。 万俟望心里一阵柔软，身上也传来异感。 “以后不要随便出入我的住处，我常有公务，你出入不便。”万俟望想到了什么，说道。 低头看她，她筷子动的飞快，在香菇和烤鱼中穿梭。感受到自己的目光，赶紧吞下嘴巴里的东西，好奇的问：“万俟兄不吃？” 若是吃饭就能饱腹...... 万俟望微微摇头，“不太饿。” “万俟兄真是好漂亮啊。”涂水钰忍不住赞叹，“嫣然jiejie一定很喜欢万俟兄。” “哦？”万俟望被挑起兴趣，看别人倒是准，一到自己身上就没了智力。“何以见得？” “她的眼神。”涂水钰坚定的答道。这大半个月她一直找机会偷偷的跟着嫣然，看的出她虽极力掩饰，可是其中的痴缠，又有谁不知道她对万俟望的心思？ “唉。”涂水钰像想到什么大事一样深深叹了口气，“可是万俟兄太过出众，非师父和新月姑娘那样的人不可相配。” “我觉得涂姑娘就可以。”万俟望轻轻吐出这句话。 涂水钰刚想摆手推辞说不敢当，忽然想到柳君祎对她说过的话。 “这世上出身比你好的不超过十人，你到底要妄自菲薄到什么时候！” “我当然可以。”涂水钰垂下眼睛，翘起嘴角回道。 外面一阵低声的欢呼。 “下雪了！下雪了！” 涂水钰伸头去看。 “下雪了，想堆雪人吗？”吃完午饭，万俟望的心情大好，涂水钰虽然一直在无声的抵抗，但是看到喜欢的菜还是风卷残云。而且他感觉的到，涂水钰越来越依赖他了。 “我记得有谁和我说过我穿白色像个雪人。”涂水钰也露出笑，酒窝浅浅的显出来。 万俟望一瞬间愣住。抬手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状若无心问道：“哦，谁？” 门外是鹅毛大雪，到了晚间，必能覆盖厚厚的一层。京城也下雪，有时候也是来势汹汹，却没有这般粗犷的疾风。涂水钰伸手欲接住雪花，快要接住，雪顺着风从手掌上飘走了，在空中打一个旋儿，看不见飞去了哪里。 “记不得了。以前觉得不像，现在觉得挺像的了。” “因为我总是给你穿白色？”万俟望问。 “可能吧。”涂水钰轻轻呼出一口气。“万俟兄，我们打雪仗吧！” “好啊。”就快冲口而出——“你又想玩儿什么花招？” “我没有招了。”涂水钰苦笑。白天有八成的时间和万俟望在一起，自己有什么德才能从鲜卑第一高手眼前逃走？ 就算逃过他的眼睛，王宫铜墙铁壁，她又怎能穿隙而过？ 夜晚更不必说。自己睡觉很浅，万俟望内力深厚，行走间只能带起微风，就这样自己还是十分敏感。每夜来看自己一次，每夜都有人在门外和窗口守夜，自己怎么跑？遁地么？ ......遁地？ 涂水钰一瞬间想到这个可能性，又苦笑着否决了。等遁地出了宫，四季不知都换了几回了。 “万俟兄。”涂水钰走过去把手放进万俟望的手里，讨好的冲他一笑。 万俟望裹住她的手。 “你可真像我二哥。”涂水钰点评。 “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万俟望吩咐道，却没有生气。 涂水钰点头，也不知他看没看见。 “你还记得两年前在泰山救的那个人么？”万俟望貌若无意的问她。 “嗯？”涂水钰跑到了花园中转圈圈。 万俟望抚着拇指上的指环。这是象征他身份的指环，之前去中原一直没有戴，如今回了鲜卑重新戴上，居然还有几分陌生。 “真的不是梅哥哥，我大概再也遇不到他了吧。”涂水钰笑道，“不过希望他能过的好。” 万俟望缓步走到她身旁，“一点儿也不记得了？我觉得，那个说你像雪人的人很可能就是你救的那个人。” 涂水钰微微蹙眉，“万俟兄怎么这么说？” “因为除了他的事，对于其他，你的记忆力似乎都很好。”万俟望苦笑道。这也是他最无奈之处，若不是对涂水钰有了充分的了解，他几乎都要怀疑涂水钰早就认出他、只是不愿和他相认了。 “我也发现，万俟兄似乎对这件事特别上心。”涂水钰笑道，“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以为我当初救的就是你了。” 脑中一根弦“啪”的断开。 涂水钰愣在了原地。 “等一下，那个人，该不会真是......万俟兄你？”武功绝佳、身带异香，这些条件，除了梅子辰，万俟望明明也十分符合！再加上他对这件事的执着......可两年前那人的容貌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和万俟望对应起来。 她又回想起两个月前在柳门的事。柳君祎单独和万俟望出去说了话，可他们素无交集，有什么话好说？结果第二天，万俟望就离开了。 如此看来，当初她救的人是万俟望，而万俟望杀的那人，武功也是极强，用的也是柳门的毒，很有可能就是上任柳门门主！忽又想起涂伯钰第一次见到万俟望时，开口便叫“万俟兄”。显然之前是认识的。 万俟望笑着看她。 “你，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涂水钰难为情的道。她在当事人面前认错了人，还坚持了那么久。 “我和你讲过多次，不是梅主事，可你没有理会。” 涂水钰从头红到脚。“你可以直说的......” 我本以为你可以早早发现的，可是越认识你，越让我认识到，让你自己发现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万俟望心道。 “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万俟望见涂水钰嘟着嘴，显然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都咽了回去。 “......不用谢。” 万俟望：“......” “因为药是我二哥给你配的。” “我知道。”这点涂伯钰早就向他邀过功了。 “那，那你之前，第一眼就认出我了？”涂水钰恨不得躲到树后。 万俟望好笑的看着她。 “你还记得那晚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吗？”万俟望想起半年前，他在追温涧的途中，第一次看见涂水钰时的欣喜。 “嗯......是‘我又不是猴子，为何要有尾巴’吗？” 万俟望：“......”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期待涂水钰说出一句正常的话？ “咳咳。”万俟望整理了一下被涂水钰打断的思绪道：“我说我最喜欢万俟兄这个称呼。” 涂水钰不赞同的直摇头，“那是后面的事了，第一句话肯定是和尾巴有关的。” 万俟望苦笑，他说的是他和涂水钰第一句正式的话，涂水钰却一直纠结在尾巴上。 那时候......涂水钰还是温涧的尾巴。但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儿，万俟望心里一阵满足。激动、兴奋，还混杂着许多不知名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涂水钰，涂水钰，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