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匪君子
洛尘在看书，酒窝在旁边叽叽喳喳闹得不行，叫魂似的叫：“酒窝，酒窝……” 洛尘被它闹得心烦，对莲心说：“把这只绿毛鹦鹉给我拎出去。” 酒窝不等莲心来拎，飞到了更加高的架子上，更加努力不懈的叫：“酒窝，酒窝……”两只黑豆子眼睛里盛满了委屈。 莲心笑：“娘子，它叫的应该不是自己的名字吧？”那日来了一个笑得酒窝深深的白衣公子，酒窝跟他亲得不行，莲心猜测洛尘娘子、白衣公子和酒窝应该有过不一样的际遇。 洛尘被酒窝吵得不行，起身无奈道：“莲心，我带酒窝去圣手堂。”说完起身出了门，酒窝扑棱着两只翅膀，兴高采烈的跟了出去。 圣手堂是萧逸在长安新开的医馆，洛尘曾带酒窝去过一次，酒窝这便记下了，看洛尘得空便吵着要去找萧逸，洛尘实在头疼。 “洛尘。”在去圣手堂的路上，离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截住了洛尘的去路。 “离歌？”洛尘有些奇怪=，这姑娘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会儿却有些别扭的站在不远处，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离歌咬咬牙走过来拉住洛尘的袖子：“洛尘，你别不理我呀，我知道我耶耶在朝堂上大肆弹劾你小阿耶。我都跟他闹过了，真的，我就差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不信你问阿星。”说完急急忙忙拉过她身后的阿星。 阿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洛尘娘子，我家娘子跟我家使君闹得天翻地覆的，她就差绝食了。” 洛尘扶额，离歌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这么多，其实她压根儿没想过去怪离歌。一来这事根本与离歌无关，另一方面也许她根本没将离歌当做朋友吧，所以毋需去怨怪。 自从小阿耶的那件事之后，洛尘便很少进宫，去的那两次也没见到离歌、苻妍她们，没想到离歌平时大大咧咧的，倒是想了这许多，还真是难为她了。 离歌看洛尘不说话，急得脸都红了，紧紧的攥着洛尘的衣袖，倒像个怕被丢弃的孩子。 不知为何，被离歌这样不肯罢休的死缠着，洛尘不但没觉得厌烦，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可因她自小没有朋友，并不懂得如何去表达自己对这份友情的接受，只淡淡问了一句：“我要去一个朋友那里，你要不要一起” “啊？.....嗯，好啊，好啊。洛尘你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离歌的朋友了。”离歌呆了一瞬，反应过来洛尘是接受她这个朋友了。 圣手堂是一间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医馆，因为开张不久，知道的人并不多，加之前堂标注的诊金不低，所以前来看诊的病人很少。 洛尘带着离歌进入医馆的时候，只有抓药的小伙计石磊在前厅。石磊便是萧逸在魏郡所救的那个小乞丐小石头，小石头的阿翁去世，萧逸看他孤苦无依便收他做了徒弟，给他改名石磊。 石磊看到洛尘，忙笑着迎了出来：“洛尘姐，你来了，我师父在吟风居。” 洛尘微微一笑，颔首表示知晓，朝后堂走去。 离歌暗自嘀咕，洛尘这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的样子，为什么每个人见了她都两眼冒光？难道大伙儿都跟她一样犯贱？ “你说什么？”洛尘听到离歌的嘀咕声，问道。 “啊？...没什么。”离歌嘻嘻一笑。 医堂后面是一个晾晒草药的小院落。穿过小院一头的甬道方是萧逸平时休息的宅院。 “咦？没想到这圣手堂外表看上去普通无奇，内堂倒是清幽雅致、别有天地。”说话间，离歌已跟着洛尘穿过甬道，绕过石头屏风，眼前是落款为“风吟居”的圆形拱门。 院内有泠泠琴声传出，悠远空灵、轻缓清和，足见弹奏者志趣高远、心性淡泊。 不等洛尘迈步，离歌先循着琴声入内。 吟风居虽不是很大，却精致清幽，有水有亭，一弯潋滟碧水旁还有一片青青绿竹。 绿竹猗猗下，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但见他白衣胜雪、抚琴轻弹，神情自若、气韵清和。 离歌有一瞬间的失神。萧逸已停弦起身，笑意盈盈的招呼：“洛尘，你来了。” 酒窝扑棱着翅膀，从洛尘肩头飞到萧逸肩头，欢快的叫着：“酒窝，酒窝....” 离歌看看萧逸嘴角的酒窝，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肩头乱叫的酒窝，倏而明白了什么，大笑道：“洛尘，你的酒窝来自于这个酒窝吧？” 萧逸笑意僵住：“洛尘，这位是？” 洛尘轻笑：“这是离歌。” 又对离歌道：“他叫萧逸。” 离歌是自来熟，笑道：“萧逸，你笑起来酒窝深深的样子，倒让人觉得真实。方才进来时，我还怀疑是误惊世外仙客了呢。” “……”好吧，姑且将这番话当做是恭维了。 离歌最是耐不住寂寞之人，待了不到片刻便建议道：“萧逸，我们出去玩吧，反正你这圣手堂也没什么病人。” 洛尘心道，若是大家知道这圣手堂是江湖上有名的圣手萧郎所开，估计会挤破门厅。随口问：“萧逸，你的诊费定的好像比以前高。” 萧逸笑道：“你是与在魏郡时的诊费做比吗？在魏郡时根本没有诊费。” “哦。”洛尘想，那些饥民根本没钱付诊费，而她也确实没见到萧逸收钱。唔，那时他貌似一直是在她家蹭饭吃的。 “这是为何？”离歌不解。 萧逸解释道：“当时不要诊费，是因萧逸有医术还有医心，不能见死不救。现在收诊费是因为怀有神圣医心的萧逸也得吃饭，不能被饿死。” “哦，那为何是现在诊金如此之高呢？”离歌不依不饶的问。 “我圣手萧郎的医术如此高超，当然得要高诊金。况且若是诊金太低，那其他医师岂不是没饭吃？” 洛尘清浅一笑，果然是萧逸的论调。 离歌则是大笑，她觉得萧逸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樊娘子心情一好，慨然道：“今天一下子交了两个朋友，不喝点酒实在是对不住自己。那个孔夫子都说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天本娘子请客，长安城最大的酒楼悦来楼，不醉不归。” 萧逸笑笑，不置可否，他觉得这姑娘倒是有股子江湖人的豪爽。 洛尘看了一下太阳，太阳还没落山就去喝酒？但看离歌兴致颇高便也不反对。 三人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