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翻面
“殿下，如果民女查到的消息无误，林巡抚应该是穆大将军的得意门生。”宁映雪没有直接回答，话题突然跳到远在卫阳的林正泰身上。 “是，那又如何？”墨夜钰没有否认，也没必要否认，这种消息稍稍打探就能知道。他很好奇，提起林正泰用意何在。 宁映雪没打算卖关子，缓缓道来。 “林巡抚身处卫阳，哪怕整个夏瓴国断粮，林巡抚也不会饿死，那么他为何突然要收购十万斛粮食。殿下不觉可疑吗？”话题似乎越扯越远，宁映雪的说话重心又放在粮食上。 “就凭这个？也许林正泰想发横财，大肆倒卖粮食，也说不定。这理由太过牵强。”墨夜钰不赞同地说，只是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 “是吗？”宁映雪微微一笑，解释道：“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民女之前曾因粮食一事找过林巡抚，向其致歉，因为风雪山庄无法提供十万斛粮食，当时为表歉意，民女奉上五千两白银，但林巡抚毫不犹疑地拒绝，防止粮食半夜被偷运出城，不惜得罪枫雪山庄，带兵包围鼎丰粮庄。如果说林巡抚做这一切只为求财，殿下您觉得说得通吗？” 宁映雪笑着反问，未等墨夜钰回话，又继续道：“要知道，枫雪山庄乃是夏瓴国的首富，虽无权，但有钱，古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林巡抚只为求财，他是万万不会得罪枫雪山庄的，枫雪山庄的价值远远大于十万斛粮食，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种蠢事，民女猜想林巡抚不会这么做。”会这么做，只有听命与人才有可能说得通，宁映雪当时就怀疑了，后来看到墨夜钰，就基本可以确定。 说完后，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墨夜钰当然能听出宁映雪想表达的意思，敢情从一开始宁映雪就不相信自己。 “如此说来，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本宫？” 宁映雪微头，没有否认。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宋子霆的一句话和一段时间的相处，这种怀疑已成肯定。十万斛粮食、黑风寨行事风格突变、墨夜钰巧遇，就像一个局，令人无法不怀疑，有时候太多的巧合推挤在一起，就显得失真。 “好，好，如此说来，你一直当本宫是傻子。二庄主，胆量不错。”墨夜钰不怒反笑，语气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夕。 “殿下此言差矣，民女绝不敢有此心。”宁映雪觉得十分无辜，从第一天开始，她就说要自己单独离开，是他不许，现在能怨她吗？ “不敢？本宫看你胆大得很。说吧，突然挑明一切，有何意图。”墨夜钰不傻，相反他城府很深，城府深的人一般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看事情也比平常人更加深入，他不相信宁映雪会无缘无故将这一层薄纱戳破，这对谁都没好处。 宁映雪突然起身，朝着墨夜钰鞠了一个躬。 “殿下，十分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如今话已说开，民女无颜再逗留，这就离开。”说完，宁映雪没等墨夜轩回应，直接转过身，伸手掀开车帘。 “停车。”宁映雪叫对着坐在车帘前的车夫停车，但车夫恍若无闻，在自家殿下没出声之前，这辆车不会停。 “原来如此，宁姑娘说这么多，只为了有借口离去。本宫很好奇，到底是何事如此重要，不惜得罪本宫，也要去做。难道是关于那十万斛粮食？”墨夜钰背靠车壁，双手环抱于胸前，目光利如剑，冷若冰，盯着宁映雪。 “殿下，民女在此别过。”宁映雪直接略过墨夜钰的问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说的再多，也没意义，何必多费口舌。她踏出车厢，纵身一跃，在马车完全没有减速的情形下，稳稳地落在马车旁的逐云背上。 身旁传来几声拍掌声，宁映雪转头一看，墨夜钰也尾随自己出了车厢，不同的是，他站立在辕座处。 “好身法，但未经本宫允许，姑娘想离开，恐怕不是一件易事。”墨夜钰举手一挥，十几名侍卫迅速地将逐云团团包围。 宁映雪见状，心里不禁轻叹，此情此景多熟悉，三天前在黑风崖上演了一次，没想到事隔几天后又重现，唯一变的是土匪换成侍卫，恩人成了仇人。 “殿下，何必为难民女。”右手悄悄地伸向腰间。神情十分严肃，正常情况下，她没有把握闯出去。 “为难？那又如何？”墨夜钰满不在乎地说。他堂堂一国皇子，怎可以任由一个小小女子牵着鼻子走。如果今日她毫发无损地从自己手上离开，他日一旦朝中文武百官知道，试问颜面何存。 可惜自己费尽心思布的局，没开局已结束，输得一败涂地。枫雪山庄无疑是一条大鱼，尽管鱼rou鲜美无比，但吃不到嘴里，也是徒劳。不过，他得不到的，宁可废掉，不愿他人品尝。 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善了，宁映雪从腰间抽出软剑。 “殿下，民女只想离开。”宁映雪很是懊悔，太着急了，早知如此，自己应该在晚上夜里偷偷离开，反正姜叔他们一行人已经入城，墨夜钰也没法以此威胁到自己。 “宁姑娘，不必着急，你想离开，可以，但先为本宫解一惑。”墨夜钰慢悠悠地说。他想知道宁映雪身后是否有人？如果有人，那人又是谁？ “殿下，请问。”宁映雪没有拒绝，能安然离开，当然最好，不过她也知道，这不太现实。 “宁姑娘，本宫很好奇，枫雪山庄是开门生意的，为何要拒绝林巡抚的交易，别说没有这么多粮食，如果说倘大的枫雪山庄连十万斛粮食都凑不齐，恐怕连三岁小儿都不相信，不知姑娘能否为本宫解惑。” 宁映雪毫不犹疑地摇头，有些话说不得，不管为此付出的代价多高，她也无悔。 “民女无可奉告。” 墨夜钰脸色一下子沉得如墨。好一个无所畏惧的女子，连死都不怕，是谁？让她甘愿不顾一切。心情顿时变得十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