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章 回头是岸

    戒心大师面有苦色，只是那昨日之因，今日之果。纵然是：怨也，孽也，却始终都是不得退也；佛说：痴也，固也，皆为毒也；执也，贪也皆为故也。

    这一切，不管如何，他总是要去做的，纵然是身入地狱，也不能再次而错，伤了她们母女。

    两人这般沉默了许久，过了片刻，戒心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空心，缓声说道：“师弟，你刚才说，来是为了问师兄一件事，不知师弟所为何事？”

    空心点头说道：“师兄，师弟此来主要是，为了问下此次，有关于逸淸门会武之事，师弟有些疑问，想向师兄请教。”

    戒心大师双手合上，说道：“师弟有什么事情，尽管问便是了。”

    空心低念佛号，沉默了下，这便说道：“师兄，此次我们圣心寺，参加逸淸门内部的四院会武之事，这对于我们佛门弟子来说，师弟我认为大有不妥，不知师兄有何所想，师弟我不甚明白……？”

    戒心大师目望前方，心中感慨，其实，这次的缘由除下，戒空，戒嗔，戒贪三位师弟外，其他几位师弟是不知晓的。

    这一次参加逸淸门的四院会武，对于佛门弟子来说，自然是无好处的。毕竟，佛门弟子修行应该是平心静气，不与世俗牵绊，如此方可持之佛道，长此修炼，即可达无欲无求之无上境界。

    佛家法术，重在修心，如若过多牵绊，则是对修行有碍，这些浅显的道理，戒心身为一寺方丈，如何不明。只是若要问此事缘由，却终究是有些，不能说出的苦处罢了。

    这般思虑了片刻，戒心大师才缓缓说道：“空心师弟，这件事，师兄我已经召集过，众位师弟一起相商过了，大家不是也已经同意了么？不知，师弟还有什么异议？”

    空心合上双手，低念佛号：“师兄误会了，师弟我只是略作问起下，既然师兄已经决定，师弟我自然也是无异议的。”

    顿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师弟我有一事，想问下师兄，此次我派参加逸淸门四院会武，不知那飞天阁，如今是什么态度……？”

    戒心大师看了空心一眼，见空心并无其他异色，闭目缓声说道：“此次参加会武之事，本也是飞天阁之意。几年前，飞天阁阁主月神，来书信与我寺商议，一同参加逸淸门这一届的四院会武，至于月神为何会如此相邀，师兄我也是不甚清楚的……。”

    空心点了点头，几年前，当时方丈师兄将此事，与他们等人商议过。当时，开始之时，自然是大家一致反对，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戒字一辈的其他三位师兄，又莫名其妙的同意了此事。

    想起这事，说起来自然是很怪，当时记得开始时，最为极力反对的乃是，和方丈师兄同为戒字辈的三位师兄。不知后来为何又极力支持，并说什么，圣心寺经过这几百年的修养，如今的新一代弟子们，已经多有资质卓越，却并未有入世经验。

    所以此次逸淸门会武，乃是一个好的机会，可以进一步让门下年轻弟子，多一番修炼，进一步修行，这些有益于佛法领悟之类的。

    当时，几位师兄们，后来都是经过协商，最终是应允了这事，现在看来，还真不知究竟是对还是错。

    空心想到这里，却是心下一叹，只是这忽然间，却是想到了一事，随即问道：“方丈师兄，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参加逸淸门的四院会武，你准备让哪些弟子参加？”

    戒心合上双手，低声说道：“此次，我们与飞天阁，初步定为每一派为八名弟子，三派共做二十四人。”

    空心点头说道：“我寺八名弟子倒是可以，只是有一件事，不知师兄可曾想到？”

    戒心大师缓声问道：“不知师弟所说何事？”

    空心这便问道：“师兄，此次我派参赛之八人中，你可有叫叶师侄，参加的么？”

    戒心大师一怔，随即摇头说道：“此次参加逸淸门会武之事，暂不让凝儿参加，毕竟凝儿母女，暂时还不宜让天下间知晓。”

    空心大师听着戒心这般说，便放下心来，这才说道：“方丈师兄，叶凝虽然于我派，圣心寺佛法修行上有大智慧，但一来她毕竟是女儿之身，入不得我们佛门。二来，凝儿母女，我们暂时还是不能让天下间知晓的。所以，师兄这般做，师弟也就放心了。”

    戒心大师，面有苦色，目光黯淡，却是沉声说道：“罪过，罪过啊，老衲一生修行佛法，却是没有想到，这到头来终究是罪孽深重啊。”说完，双手合十，连声低念佛号。

    空心看着戒心这般苦楚，也是一般叹息，看着戒心那悲苦之色，劝说道：“师兄莫过于痛楚，如今错已然铸成，师兄应及时补救便好。这世上孰人能够无过，只要能够迷途知返，莫再一错二错，也是一种体悟。这些，师兄应该以身体为重，莫过于自责而乱了修行啊。”

    戒心点了点头，低念了一句佛号，随即闭上眼静心打坐。

    两人沉默了一会，空心便站起来说道：“既然师兄已经顿悟，那么师弟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希望师兄能够脱离苦海，一心向佛。师弟所问之事，既然师兄也已经决定，那么师弟我也无异议。如若师兄无事，寺里还有诸多事务，那么师弟便离去了，不打扰师兄你修行了。”

    戒心大师点头说道：“师兄这里，师弟你放心便是，寺里诸多事务，都要劳烦你们，师兄这里没事，你去吧。”

    空心点头，低念佛号，便退了出去，随即关上了房门。小屋中，戒心大师静坐参禅，只是这般静坐，脑中心下想的，却全都是凝儿母女，挥之不去。

    就这么独自坐了片刻，戒心大师却始终是，难以静下心来一心参佛，睁开双目，合上双手，却是连声念着佛号。

    下了床，戒心大师低声自语道：“我当年确实错了，只是却不应该再错下去，这么些年，苦了凝儿她们母女了。”

    “我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补偿下她们母女，等这一次会武过后，我就把方丈之位传给他人，一心补偿她们吧。纵然死后入得阿鼻地狱，老衲也在所不惧了。”这么想着，戒心大师随即走到门前，吱呀一声推开房门。

    站在门口，静静的望着远处，然后，关上房门，转身向着一条幽静小路而去，看那样子是通向圣心寺后山的。

    这一条小路，自从十七年前，圣心寺便严令门内弟子，不得随意走动。此刻，戒心大师沿着小路一路走去，却是朝着菩提山后山而去。

    这样，便渐渐的出了圣心寺，只有一条清幽的山间小路，碎石铺地，小路两边林木密密。

    此时，已经是春分时节，道路两边山花开艳，芬香扑鼻，戒心大师走在这林间小路上，看着这小路两边的林间山花，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这条小路清幽曲折，他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陡然一拐，穿过丛林，依稀有一规模不大的数间房舍小院出现于前方丛林处。

    戒心大师低念了一句佛号，随即向着小院行去，这般走到院前，戒心大师推开院门，走到了一间小屋门前，停下了脚步，面有犹豫之色，只是思虑了片刻，这才轻步向着屋中而去。

    这几间小屋庭院并不大，却很幽静，这里乃是菩提山后山，离圣心寺有一段距离。这里是后山的一片开阔之地，四周群山环绕，古木参天。

    这里是一块凹陷谷地，不远处有一片山涧，更有清澈的山涧溪水声清澈传来。

    此刻，正值初春，山野间花香四溢，鸟鸣清脆，这里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清幽美丽之地。

    戒心大师推开小屋走了进去，看了一下，却并未见他的女儿凝儿。想了下，戒心大师便摇了摇头，出了房门，缓步走到一间小屋前，戒心大师这次想了下，轻叩房门。

    屋中一女子声音，轻声悦耳，“是凝儿么，进来吧。”戒心大师听到梦茹的声音，在门外伫立了片刻，这才推门而入。

    这间小屋，里面装饰也算尚可，有女子的梳妆台，屋中有方桌圆凳，窗边有一书桌，上面放着一摞书籍，内里是一张木床，有帘布遮挡，屋中更有淡淡花香，这里自然乃是一女子闺房。

    戒心大师走到窗前，见梦茹正身穿青色衣裙，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戒心大师轻轻的走到梦茹身边，从身后看着梦茹，半晌后涩声叫道：“梦茹。”

    梦茹正在看着书卷，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来一见是叶秋（戒心大师俗家姓名叶秋。），丢下书，幽幽的叫了一声“叶秋。”

    梦茹幽幽的注视着叶秋，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一个月不见的叶秋，便是满目含泪。

    梦茹眼泪簌簌，扑向叶秋的怀中，幽怨的说道：“秋，你真狠心，你为什么一个月，都不来看我和凝儿，秋，你可知道，梦茹是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