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早课
二楼的走廊中，无数魔法院的魔法师们早就齐聚一堂。八点的晨钟还未敲响，众人已是熙熙攘攘地各自忙碌着开始了早课。 与军队里紧张严肃的晨训恰好相反，魔法院的早课开始后，整个二楼便像一个集市一样热闹了起来…… 到处可见魔法师们少则三五多则几十人成群地凑在一个课室里，互相商讨着各种魔法的特性、使用方法或者研习过程中遇到的难题；亦有人在大声争论着某个炼金术原料搭配的原理、或是魔法结界和魔法阵的构成条件；甚至，更是有人直接就在现场开始使用各种魔法做出实际的效果演示…… 在每天早上近两个小时的早课过程中，魔法院里的魔法师们会变得完全没有任何等级之分。每一个人既是老师、又是学生，大家都可以自由随心地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参加讨论并随时提出问题，将自己平时研究中所获得的心得技巧与他人分享，亦或是在为他人解疑的过程中寻找自己突破瓶颈的灵感…… 所以在早课过程中，甚至经常可以见到一个高等魔法师前一分钟还在房间里讲得天花乱坠，下一分钟却在一个低等法师的提问下犹如被椰子砸到脑袋一样完全停顿了下来，紧接着便慌慌张张地跑到另一个课室里去当听众等等的类似情况…… 而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在那原先课室剩下的人中，便马上会有新的“讲师”站出来发表自己最新的见解，丝毫不用担心会有冷场的现象发生…… 而之所以会出现以上种种，究其所缘则还是因为——魔法，相对于人类那短暂的一生来说，实在是太过浩瀚了…… 可即便若是人类的寿命能延长到和精灵族一样，对于任何一个进入了魔法世界的人类魔法师来说，只怕仍将是远远不够的…… 无论是横向的涉猎还是纵向的深究，钻研魔法者永远都会像是在莫比乌斯之环上奔跑一般，无穷无尽，难见终点。 而魔法师们也深深体会到，若是想要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就必须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集合他人的智慧，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获取尽可能多的信息…… 而为了能让更多的人以和自己近似的高度及步调去向着相同的研究方向迈进，魔法院的历代魔法师们便逐渐以早课的形式，在院中塑造出了这样一种每个人都必须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与他人共享的神奇氛围。 而此时，身陷这种氛围之中的阿夜面对着眼前五花八门的各种魔法讲堂，也早已是兴奋得忘却了他肚子里的饿虫…… 这样的氛围，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所热切期盼的吗？ “安琪！我们有希望了！”阿夜迫不及待地像一条饿疯了的狗一样在一间又一间的课室中穿梭了起来：“有了这样的环境，想要找到治愈安琪的方法，岂不就是指日可……嗯？这个是什么？” 阿夜突然被一群半蹲在地上的陌生人们吸引了注意力，眼看着其中的一个魔法师硬生生地用魔法将一只蝌蚪催生成了一只皮球大小的牛蛙，立时瞠目结舌地喃喃感慨道：“难怪那个瞎子说，如果耽误了早课，是要后悔的啊……” 而那名魔法师对自己这次施法的结果似乎也颇为满意，擦着汗有些得意地扫了一眼围在身边的众人问道：“那么，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位前辈！那个魔法……能帮我全面讲解一下吗？我也一直很想看看，我的狗长大了是什么样子……”被强烈的好奇心牵扯着，阿夜竟一时把安琪的事给忘在了脑后，一手指了指怀里耷拉着舌头的脆皮，满脸期待地向对方请教着。 “你确定是那只狗？”对面那魔法师瞟了一眼脆皮，表情纠结地想着：“就算是……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但既然是被阿夜当着这么多人称为前辈，那位魔法师倒也不好推辞什么，于是便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这个魔法虽然看似复杂，其实只要你掌握了变形术和细胞再生术的基本原理，再加上一些核放大的小技巧，很多法咒组成上的关节就可以迎刃而解……” 阿夜听着那扑面而来的魔法术语，刚才还碧波荡漾的笑容登时就霜凝在了脸上…… “什……什么包？”半晌，阿夜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细胞！”那魔法师看着阿夜茫然的表情，还以为他是没跟上自己的思路，只好又重复着说了一遍：“细胞再生术啊！如果对这个不在行的话，使用普通的微复制魔法以及修复魔法也是可以达到近似的效果，虽然……” 虽然对方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可阿夜此时却已是彻底忘却了刚才自己问的是什么了。直楞了老半天才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打断着对方道：“前辈，其实……我来魔法院的时间还不算很长，你能不能……说得再浅显点？” “哦……”那魔法师这才意识到阿夜似乎是真的有很多不懂，只好皱着眉头问道：“那你来了多长时间了？我看看能不能从你现在所知的阶段找些触类旁通的东西讲解给你听……” “真的不长……”阿夜很难为情似地挠着头，举起一根手指说道。 “一届了啊？”那魔法师看着阿夜举起的手指似乎微微松了口气，面色稍缓地说道：“那也还好啦，如果已经有了三年的基础，那么我们就可以……” “呃……前辈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一届……”阿夜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不是一届？”那魔法师听着也是一怔，面容表情也是不由自主地丰富了起来：“唬我啊？不是一届难道还是一年吗？魔法院选拔考试有年限的好吧？” “倒也不是一年啦……”阿夜用连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答道：“是一个晚上……” 对面那魔法师也不愧是院里的前辈，听了阿夜的话竟然愣是能忍住了没有抽他，而只是很客气地对他嘱咐道：“滚！出门右转，以后还请拼尽全力地别让我再见到你！” 阿夜也很镇定地点了点头，转身掩面而逃…… 可出门刚向右跑了还没几步，阿夜却只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鼠头鼠脑地扒着一个课室的门框向里面努力张望着什么…… “泰格？”阿夜刚才满腹的羞愧登时就被好奇冲了个一干二净，轻呼着猛然一巴掌拍在了泰格的背上问道：“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呢？” “嘘！”泰格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龇牙咧嘴地一仰头跳了起来，发现原来是阿夜后，慌忙对着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再想遮掩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听那课室内传出一个清沁如冰一般的声音说道：“门外的二位，久站伤骨，何不请到里面来，一起躺一会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