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打不相识
“破！！！” 就当阿夜正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却不料一声几乎能够震爆常人耳膜的巨吼轰然在其耳边炸响…… 阿夜在使用魔法时，本就无需吟唱法咒，几乎是心念一到，法能就自然成形……可不料这一声大吼却是直接打断了他大脑中施法的意念，原本聚集在手上蓄势待发的冰箭也是“唰”地化作一团白气，转眼便消散无踪…… 面露着痛苦之色，阿夜伸出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但一想到自己身在半空，慌忙中仍是一脚朝着那发声的地方奋力蹬出！ 就听“当”地一声，阿夜只觉得自己的脚仿佛是踹在了什么铁器之上，连忙借着那反弹之力向外一扑，摔在地上连滚了几圈，这才狼狈地一咕噜爬起身来…… 可就是这么猛然一站之下，阿夜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的气血就好像是沸腾了一样，直冲得自己连双眼的视线也是变得通红模糊了起来…… “哎哟，不错哦……”之前那名满脸刺青的战士伸手擦了擦他那被阿夜踢中的双刃大斧，带着几分赞许的语气说道：“被我吼中之后居然还能反击，你这小子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些魔法师还真不太一样……”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被人夸奖了，但这个时候的阿夜却是完全高兴不起来…… 双眼充血，气喘如牛，阿夜悄悄地靠在一张酒桌之上，拼了命地调整着自己体内翻涌的法能和气血，表面上却是不敢露出丝毫的慌乱。 而眼前的这个战士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一时倒也没有就要攻上来的样子…… 阿夜一边保持着戒备，一边再次将视线转向了之前的那名游侠，心中不由好奇着，对方刚才怎么没有趁机发出那决胜的一箭…… 而就在这一瞥之间，阿夜方才发现，那游侠依旧是保持着跪地瞄准的姿势，而就在他的身边，却是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刺客模样的家伙…… “箭鱼，三招都过了，别耍赖啊……”那刺客单手拽住游侠重弩上的弩弦，略带讥讽地笑着说道，一对叽里咕噜乱转的小眼睛却是不停地在阿夜浑身上下扫来扫去：“该轮到我了！” 被称为箭鱼的游侠却是没有扭头，但低沉的声音中已是充满了愤怒：“给我把你的爪子挪开……或者……是你不想要了？！” “蛛蜂！我告诉你！做人要懂得先来后到！”那战士听着刺客的话，也是顿时就不干了，大斧往阿夜身前一挡便嚷嚷了起来：“我都离他这么近了，怎么着也是该我先来！” “暴龙，你给我哪凉快哪呆着去……”被称为蛛蜂的刺客一撩手抽出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龇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然连你一起捅！” “哈！好哇！”那花脸战士朝着刺客大笑了一声，顺手将大斧平指向对方说道：“老子也早有此意呢！正好，你跟箭鱼一起上，咱们仨在黑沼里的排位，也是时候该重新修改一下了！” “箭鱼……蛛蜂……暴龙……”阿夜默然地看着眼前那三个突然闹起内讧的家伙，心中也是泛起了一丝的疑惑：“我这是进了动物园了吗？”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吧？！”阿夜晃了晃脑袋，打断着自己无聊的想法，也顺便让自己的意识能够稍微清醒一些…… “趁着这帮家伙狗咬狗的时候，赶紧逃出去才是正道……”阿夜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酒吧那已是无人阻挡的大门，突然装作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稍微向着坐在吧台那边的克莱尔靠近了一些…… “克莱尔……等下由我来拖住他们，你听我的讯号后，就尽全力冲出去……”阿夜背对着克莱尔，拼命地压低着声音说道…… “哦？什么样的讯号？”出乎阿夜预料的是，从自己身后响起的那把声音雄浑粗犷，怎么听都不觉得会像是克莱尔的…… “克莱尔，你感冒了吗？”阿夜抱着一丝幻想回过头去，双眼却是在看到尸鬼那张胡子拉碴的刀疤脸后立时变得有些绝望…… “那就只能硬来了！”阿夜咬着牙根想道，一伸手扯着克莱尔的胳膊就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可是不料这一扯之下，却是骤然见到，克莱尔正咬着那块焦炭一样的烤鱼派，竟是吃得泪流满面…… “既然那么难吃就不必再勉强了吧？！”阿夜哭丧着脸喊道，心说这姑娘怎么拿到点吃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啊，难怪从坐下之后就一直没见她有过动静…… “喂！小鬼你给我说话注意点啊！”尸鬼不满地拍了下桌子怒道，随即却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什么叫难吃？这小丫头可是刚才还在夸我的手艺来着！” “嗯……”克莱尔这个时候也是一边擦着泪珠、一边朝着满脸难以置信的阿夜点头道：“这个派吃起来……好像我爸爸做的味道……” “原来是想家了啊……”阿夜瞬间体会到了克拉尔的心情，眼眶一时也是有些湿润了：“大姐你……也太不会挑时候了吧？！” 就在阿夜正感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听那尸鬼老板又一次高声骂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骂的对象，却是之前的那三个佣兵头目…… “你们三个败家玩意儿闹够了没有？！没看见老子的店都快被你们砸成废品回收站了吗？！”尸鬼心疼地看了看四周满地的狼藉，一腔怨恨仿佛全都迁怒到了那三个还在互相纠缠不休的员工身上：“你们仨这个月的绩效奖金都别想要了，归入公账，用作重新装修！” “切……说得好像以前有给过一样……”“动物园三人组”哼哼唧唧地说着，却是各自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互相瞪了一眼之后便悻悻地散开了。 看着三人罢手之后，尸鬼便又将目光转回到了惊魂未定的阿夜身上…… “小鬼！现在老实跟我说吧……”尸鬼一手支着腮帮子，伏在吧台上很感兴趣似地向阿夜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啊？”阿夜挡在克莱尔的身前，明知自己身陷虎xue，却仍是倔强地望着那尸鬼反问道，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掩饰不住的警惕和不满：“你的人刚才可是差一点就把我给废掉了啊！” “嗤嗤嗤……别抬举你自己了……”尸鬼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滑稽的笑话一样，忽然抚掌大笑起来，一扭脸望向那已经坐回原位的游侠喊道：“箭鱼，他居然说你是‘差一点’……” 那箭鱼听说如此却并没有搭话，只是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下，端起酒杯继续喝着自己的饮料…… “实话跟你说吧，他刚才跟你试的那三招，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速度……”尸鬼转过头，向阿夜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他要是真的想干掉你，那就绝对一点都不会差。” “十分……之一？”尸鬼此话一出，阿夜看着他的双眼登时就有些发直…… 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依旧还在兀自流血的伤口，阿夜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刚才那游侠竟然只用了一成的实力，就把自己逼得抱头鼠窜……若不是自己拼了老命地挣扎求生，只怕早就死无全尸了！ 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刚才那箭鱼在和自己对决时，其花在瞄准上的时间确实是久得有些离谱，射击时更是没有对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进行任何的预判……而这些对于一个有着那样恐怖素质的游侠来说，简直是太不正常了。 而且刚才那个“蛛蜂”刺客在阻挠箭鱼射击时所说的话，阿夜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难道果然是如尸鬼所说，对方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放水？甚至是在有限的三次进攻机会中，还特意为自己预留了反应所需的空间？ “被耍了……”想着自己之前居然还以为能和对方拼个两败俱伤，阿夜的脸登时便为自己的轻谋浅虑而臊得通红。作为败军之将所剩下的唯一一点傲气，也在旋踵之间就被双方实力的那种云泥之别给冲了个荡然无存…… 看着阿夜面有愧色地陷入了沉默不语，尸鬼心中对这黑发少年的好感却是又多了一分…… “看来，你这小鬼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嘛！”尸鬼笑着，一探身从吧台的前面拔下了一根什么东西，对着灯光用两根手指搓着说道：“不过，既然能躲过箭鱼的黑须针，你小子的本事……也还算凑合……” “啥？”阿夜好奇地抬起头，就只见灯火之下，一根细如发丝的漆黑长针在尸鬼的手指间熠熠生辉。长针的两端都是尖锐无比，加上通体黑色，想来是用在光线较暗的环境中以偷袭敌人的要害，达到取人性命于无形的目的…… 阿夜盯着那黑须针看了好久，猛地恍然大悟到，原来箭鱼刚才最后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就是这么一根东西…… 难怪自己那时只听见一声轻响，却什么都没看见就被破掉了冰墙…… 而若不是自己反应灵敏，对方又有着三招之限，那刚才的电光火石之间，自己就算不被黑针贯体，也会在闪避之后被箭鱼接下来的弩箭射杀…… 想到自己竟是糊里糊涂地几次徘徊于生死之间，阿夜刚才还是通红的脸庞忽地一下又变成了一团煞白。直过了好半天才晃过神来，有些无精打采地抬头向尸鬼问道：“你们费这么大功夫，难道……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你这样说话就是瞧不起人了……”尸鬼一边将手里的黑须针掷还给箭鱼，一边皱着眉头对阿夜说道：“虽然最近生意比较淡，但我们还不至于无聊到要去戏弄一个毛头小鬼的地步……” “黑沼的规矩——站着进来可以，至于出去的时候是横着还是竖着、是飞着还是走着，三招之下，就见分晓……” “不单只是你，就连西斯蒙德那小子当初第一次被人领过来的时候，我们也是一样的招待。” “你是说，西斯蒙德前辈，也和你这里的人打过？！”阿夜听到这话，一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后来的结果如何？” “哼！他可比你能耐多了，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让他，三招没过就害得我这酒吧里少了一个二把手……”尸鬼说着，捞起阿夜的杯子泼掉了剩在里面的清水：“今天也是看那小子好久没来了，就想试试他的会员资格有没有过期，谁知道却让他个小兔崽子给跑了！” 尸鬼说到这里，忽然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道：“话说，你们两个小家伙这次若是和他组队去执行任务，我劝你们……还是要多留几个心眼……” “为什么？”阿夜听着这话不由就是一怔，克莱尔也是在一旁歪了脑袋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这原因嘛……我也说不清楚……但以前凡是跟他一起出过任务的人，回来后也都是这么说——那小子给人的感觉吧，总有点古怪……” “古怪？”阿夜只觉得自己更加听不明白了。 “无所谓了，我也就是看着你们年轻，随口这么一说，你们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尸鬼清了清嗓子抬高着声音说道，“既然想不起过去，又是猜不透未来，我们何不放眼现在，你既有趣，我也愉快……” 尸鬼的话音未落，酒吧里便响起了一片摔盘砸碗之声，憋屈已久的佣兵们鬼哭狼嚎着骂道：“老板你有完没完！克扣工资就算了，还要一天到晚听你作那破诗！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下去了？！” “咳咳！”尸鬼在众人的倒好声中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下，掏出他那特制的酒壶满满地斟了杯白酒，轻轻推到了阿夜的面前，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是不打不相识，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