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坊主是王爷
隔日，书文醒了，紫樰死的消息险些让他接受不了晕过去，大夫及时掐了人中把人给回过魂儿来。浑浑噩噩地把紫樰在死前让他去柳青院子的经过道了出来，又说他是在半路上被一个黑衣人给拍飞的，之后便没了神志。 照他所说，紫樰应该是等不到他回来才慌忙去的，却没想到黑衣人的目标正是他！ 老鸨得到线索，匆匆来到主楼顶层，坊主通常都在那儿办公，只有特定的人才能上得去。进门的时候，一身红衣的俊逸少年正在为案后全神贯注题字的坊主沏茶，那茶香一掀茶盖立马就弥漫开来，醒神清脑。 说起坊主，姓楚单名一个楠字，二十有八，长相俊美身材高大，是个不多的青年才俊。偏偏性子冷淡，又面无表情，那骨子里散发的清贵、凌厉足以让人产生一些惧怕之意，只有被他带到坊里的红衣对他很是亲近。古怪的是，坊主除了开青楼以外不做其他买卖生意，一个男子做这种行当还是有些让人质疑的，但他们这些做下人，为他办事领银钱的也没资格议论这些，顺其自然就好。坊主常年四处奔波，和江湖上牵扯不少，要说他私下培养了什么组织帮派也只有红衣可能清楚了罢…… 老鸨瞅着楚楠题完字，便唤了声儿坊主，把书文口述转言了出来，楚楠听后点头，只是放置在案上的修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住在梨桓院的客人是何底细？” 老鸨眉尖儿一挑，赶紧报来，待她说到云尧手上有一把恭亲王府印章的扇子时，楚楠目光一闪，嘴角轻勾有些恍然，“嚯～莫不是那小子的酒友不成……” 声音太小老鸨没听清，反而是在一旁整理书架上的书的红衣回头突然一笑，露出小虎牙，坏坏的狡黠的好不俏皮。 “那坊主是要？”老鸨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监视他了，至于他想在坊里住多久就多久，叮嘱坊里的人多多关照便是。”楚楠推开镇纸，把干了墨的宣纸拎起来，红衣顺手接过，细细品味着纸上诗句的韵味。老鸨虽然疑惑，但连忙哎了声儿，起身出去照楚楠的吩咐去做了。 “据我昨日仔细观察，那个叫云尧的公子哥可不止一个亲王府门客那么简单。”红衣把宣纸放好，回过身说，“瞧他昨日随便拿出的丹药就让垂死的人活了过来，却丝毫不吝啬，很是神秘。” “那你去查他的底细了么？”楚楠呡了口茶淡淡地说。红衣皱了皱鼻子，摇头顺势坐到他腿上，“查去了，但还没消息，不过紫樰的事倒是有进展，和那个小厮的供词有吻合之处。” 从衣袖中掏出一纸书信递给他，楚楠接过，拆开细细看来，红衣便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一起看。看完之后楚楠点头明了地放下信纸，红衣问他怎么样，他顿了顿，道：“怕是紫崇会的少主早之前看上了紫樰，却在前日突然下手了，至于紫樰的死是故意还是失误这便要询问本人才行。” “紫崇会行事向来残忍无情，其少主更是好色成瘾，变态之极，紫樰碰上他也是倒霉。”红衣惋惜地摇头。 “紫崇会大本营在凌国境内，这次却突然来北兆，有些古怪。寻到紫崇会的踪迹后不要打草惊蛇。” “嗯。”红衣应了声，靠着楚楠享受着难得的温存。楚楠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顺着他垂到身前有些凌乱的长发，细柔的发丝在指间穿插，颇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倒是有些让人大跌眼镜，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两人间不公开的秘密，地下恋情搞得真好啊～ 不一会儿，底楼大厅传来sao动，红衣仔细一听，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咯咯地轻声笑了起来，“一定是您那位侄女来了。” 说起侄女楚楠就头疼，对方也只比他小十二岁，可能小的时候常年在他屁股后面转，也就养成了大大咧咧的性子，爱穿男装出去四处疯玩，刁蛮任性不说，常常玩失踪把府里闹得鸡犬不宁还没心没肺的直笑。每次都是要他出面才有所收敛。 这一年多年没见了倒改变了不少，可惜这突然发生的意外不知道她能看开么……楚楠叹了口气，抱紧怀里的人，低头埋在红衣的脖颈处汲取些许温香。 “不管了，等她上来再说！” “呵呵……好痒！你走开！”红衣缩着脖子笑着，故作嗔怪的轻捶他的胸膛，然后靠着他怀里蹭了蹭，像只猫咪一般慵懒。好吧，堂堂英明神武的坊主大人也有挑担子的时候，不过，他喜欢！ 不一会儿，紧闭的门就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没什么表情的楚楠低咒一声，神色有些不爽，尼玛怎么上来得这么快？ “好了，我该走了。”红衣暗笑着拍拍他抱着自己腰肢的手。楚楠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红衣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当即喷笑，在他脸上奖励了一个大大的吻。然后轻盈地跳出楚楠的怀抱，一个晃眼就越出了大开的窗户，翻身不见踪影。如此高深的功夫怕是在江湖上也是佼佼者，怪不得在开楼时没人打得过他，果然是深藏不露。 楚楠还在回味那个吻的美好，门外的人突然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地进来，坐在会客的椅子上闷闷地也不说话。楚楠回过神来，面色不改地打量了进来的人，今天的雪儿换了身黑色，阴沉的神情加上眼中暗藏的狠绝一股肃杀之气就泄露了出来。楚楠眉心皱成川字形，“雪宁，收敛点，这里可不是自家院子。” “查出来什么了么？查出来了我便去宰了那侮辱阿樰的畜牲还有……”雪儿拳头紧握，压抑着怒意嘶声道。 “雪宁，你贵为郡主就不要在江湖上太过招摇，也不许牵连过多。此时我会暗中摆平，你不准出面！”楚楠警告地眯眼。 “为什么你就可以，而我却不行！就因为你是半个江湖人么，皇叔！”雪儿猛然坐起，将皇叔二字咬得极重。 楚楠一手扶额，头疼地说，“在外面我说过什么？要么叫我小叔，要么互称朋友，皇室的什么事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只是个混江湖的小人物罢了。” “可是你还不是为朝廷暗中收集情报不是么！”雪儿坐下，冷笑不屑。 是的，楚楠还有一个身份，一个在他踏进江湖市井便抛弃的身份，前前朝北兆十八皇子，如今鲜少人知、几乎销声匿迹的淮南王。他是太上皇最小的兄弟，只比当今皇帝大两岁，在太上皇登基后他便被封了王，出宫造府。 太上皇兄弟众多，每天都担忧着有人想要篡位夺权，便把诸多弟兄贬的贬，分封的分封，只留下这最小的兄弟，楚楠，那时他仅八岁，但已初露锋芒，是个不多的人才，知道太上皇为难，便承诺及谪后便涉足江湖，不再过问朝廷。太上皇得知他如此懂事，当即大喜，便赐了他个亲王，封号淮南。 其他皇族弟兄得知此时，便妒忌得不得了，刺杀什么的也接踵而来，太上皇同胞兄弟前前朝二皇子，现在的老贤王得知此事，便把他接入自家府中常住，因此也亲眼看到了小郡主楚雪宁的出生，也就是现在的雪儿。 雪儿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特依赖他，一个没瞧见她的小皇叔就要闹翻天，所以楚楠走哪儿都要带上这个小尾巴，很是无奈啊…… “我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也不枉当年皇兄对我的照顾，不然我早已死在争权之下了。”楚楠摇摇头。 “哼！反正我要亲自为阿樰报仇！我发过誓，非紫樰不嫁的……”雪儿愤恨地说着，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楚楠看着她憔悴可怜的模样，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暗叹，“紫樰的死，我对此很遗憾，也是坊里疏忽了，但是非紫樰不嫁这种话还是收回吧！你是郡主，怎能嫁没有本事和地位之人，况且人已死便不要念想了……” “你懂什么！”雪儿擦了擦眼泪，愤恨地瞪着他，“起初他根本就不稀罕我，是我倒贴的，缠了他好久，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能与我在一起的，从来不让我去那种地方，只是抽空出来和我说说话，不曾有过任何逾越。阿樰的品行比起那些富家子弟不知道好了多少！要不是……要不是……” 楚楠无奈，他怎么会不懂，心爱之人不能在一起，那种滋味简直生无可恋一般的痛苦，所以他现在也没资格和雪儿说这种话，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以后再做打算。忘掉最好，忘不掉只有孤老一生了。 他们在暗自神伤着，远在新院子里的柳青也很不好，一宿没睡，睡下去满脑的梦见满身鲜血的紫樰就站在他面前，久久不能瞑目！所以小春推开房门准备叫醒柳青时，就见他家公子顶着两个黑眼圈阴郁地坐在窗边，憔悴得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奄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