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天 第二节 雨入梦境

    二.雨入梦境

    “李缘，听得见吗？快睁开眼来！”

    无臻一听到这个声音，就震惊了：“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没错，几个月前和几千年前，甚至不知道记忆深处的哪个时候，他都听过这个声音，啊，是她，大地之母，女娲。

    “谁在呼唤我？七九吗？不，这不是她的声音，可怎么有些耳熟啊？”李缘的双眼勉强地睁开了，好强的光！李缘立刻挡住了眼睛，“我记得不是在下雨吗？”

    “怎么回事？”

    女娲走来了，到了李缘的身边，轻轻踢了一下还躺在地上的李缘，语气有些严厉地说了句：“喂，还不起来啊！”李缘躺着看着眼前的女子，瞬间变得很恐惧，身体一弹，翻身而起，脚蹬草地，急退数丈远。他的恐惧使他都有些冒虚汗了，他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用很是强硬的语气质问道：“怎么又是你？你到底想干嘛？”

    “这是对你的恩人该说的话吗？上一次你被流来的火焰烧成重伤，可是我救了你，不然单凭泪灵的本领，你早就死了。我干嘛，当然是救你帮你了。”女娲的语气略有起伏，身上依旧有着那股大气而博爱，她很平静，注视着李缘那难以抑制住害怕与愤怒的脸庞。

    “所以，你这次又想干什么？”李缘斩钉截铁地问道，似乎很不想继续和女娲说下去，“又想折磨我吗？”

    “我从来没有折磨你，一直以来是在帮助你啊。”女娲说着，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那里有一颗丹药，“现在也是，你看，丹药。这粒丹药可以让你的伤势很快复原，受伤的内脏也会很快完好无损，拿去吃下吧。”

    李缘保持着警觉性，女娲前进两步，他便后退两步，女娲见状，便停下来了：“你不是这么胆小吧？”

    李缘驳斥道：“一个折磨过我内心和精神的陌生人，我没有理由信你！”

    “折磨？你是不是夸大了，我只是在你不同意我的提议时让你回忆起了你最无力的时候罢了，然后提醒你，如果不接受我的提议，你将来的无力感会更加的浓烈。”

    “所以这就是威胁了？”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那就算是吧。那么，你屈服了吗？”女娲右脚向前走了一步。

    “没有。”李缘一动不动。

    “是吗？”女娲仰望着天，突然不说话了。

    “你干嘛？”李缘见女娲突然不说话了，疑惑地问道。

    “你看——”女娲向上动了动头。

    李缘疑惑地抬起头来，就在那一瞬间，自己头顶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骤然下起了大雨。雨水瞬间淋得李缘睁不开眼，他立刻低下头，擦着脸上的雨水，却发现，自己已经在片刻间被淋得湿透了。

    “真是狼狈啊。”女娲嘲笑道。

    李缘的乱发淋湿了，遮住了他的脸，很是狼狈，他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头顶的天空在下雨？”

    女娲轻声回答：“这还用问吗？当然只是因为，你的头顶的天空的确在下着雨啊。”

    “不要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我知道是你搞的鬼！”李缘突然吼起来了。女娲稍微吃了一惊，转而叹了口气，脚步调转，背向着李缘说道：“你以前可没有这么愚钝。我的提议你再好好想想吧，我会再来的。”说着，她把药扔到了李缘的伤口处，瞬间，药物融入了李缘的身体。李缘摸摸胸口，发现伤势真的开始有些好转，疑惑的他抬起来头，严肃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没有回答，女娲消失了。

    “给我站住！”李缘叫到，可是没有回应，就在女娲消失的那一刻，整一片天空都下起雨来，李缘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尽的草原上，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供他躲雨……

    “这到底算是怎样啊，老天！”

    李缘仰天长啸，乱发之下，眼神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控诉。那一刻，连无臻都觉得，李缘的身影是那样的可怜，他无法理解为何李缘会这么纠结，直到不久的将来。

    马大夫给七哥换好药，刚走出屋子，就迎来了幽微匆匆地身影，他连忙问道：“小丫头，这么急干嘛？”

    幽微忙说：“七哥让我办事，现在正想给他汇报。”

    “那快去吧。”马大夫那张慈祥的脸微笑着看着幽微，很温暖，他摸摸幽微的头，让幽微进了屋，自己也徐步走开了。

    七哥见幽微回来了，忙问事情办的如何，幽微喝了口水，回到：“我和秦讷已经成功说服三位长老，他们同意了你的建议，现在，大唐境内所有我们的人都将准备为了泪精灵而浴血战斗。”

    “太好了。”七哥明显松了口气，“这样殒那边至少不敢继续那么猖狂了。”

    ……

    殒，地下大殿。薨长老听取了安荣夷的汇报后，吩咐上官琳儿去给乾坤长老看看伤势，然后对没有完成任务的安荣夷略施惩罚后，收到了来自白唯的来信。看完信的时候，他立刻把信递给了纪淼，纪淼看完，淡淡一笑：“看来这鲁七等人是想和我们来个鱼死网破的大战啊。”

    “啊，这动静，估计只要我们再向泪精灵动手，他们就会全员行动了，得掂一掂这轻重啊。”薨长老说道。在殿下跪着的安荣夷听到两人的叙述，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大声地接嘴到：“薨长老何须担心，这他们想和我们鱼死网破，可是我们这铁网，是他们那种病鱼能破吗？”

    “安护法好气魄！”一个人连拍三次掌，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身影在暗淡的光下看不真切，但是那种轮廓，显得拥有着巨大的力量，声音中带着沙哑，却显得很苍劲，他慢步继续走进了大殿。

    “这个声音，是伍桥子来了吗？”薨长老问道。

    “啊，是我啊，老兄弟。”伍桥子意气风发地走来，这位估计已经迈入八旬的老人，鹤发长冠，黑色服饰，服饰的背部右上方有个奇怪的圆圈，圆里面写有一个白色的字，可是无臻看了半天没明白那是什么字。

    “哎呀，老兄弟，你怎么自己来了啊。“薨长老连忙起身下台阶相迎。

    伍桥子笑笑说：“这鲁氏为主的三家有大动静了，老夫岂能闲得住啊？”

    “哦，这么说，老哥哥是来帮我们的忙的。”

    “哎，老话，共同谋利。”伍桥子纠正说。

    薨长老连忙点点头：“对对，共同谋利！来，偏殿谈。”说着，薨长老拉上伍桥子的手，叫上了安荣夷与纪淼，一起入了偏殿。

    “老哥哥啊，话说，你都消失这么长时间了，到底干了什么啊？”薨长老等人坐下，茶点也上来后，说上了。

    “这个啊。老夫是去探求一个秘密去了。”伍桥子喝了口茶，神秘地回答。

    “什么秘密？”薨长老问道。

    “关于‘一事不通者’这个人。”

    “这是何人？”纪淼问道，“晚辈不敢说江湖之事知全部，可九成多还是清楚的，可这个‘一事不通者’却闻所未闻。”

    “纪淼啊，这人可是神秘得很啊，知道他的存在的，恐怕只有资历极深的仙者，像是天帝之类的吧。”伍桥子一脸神秘的微笑，朝着纪淼微微使了眼色，纪淼还是难以相信。于是伍桥子继续说道：“十五年前，老夫决意到东海探求传说寻仙，到了那传说中的迷雾区域查看，耗时几个月，毫无收获，正是失望的时候，一夜，老夫看见一只天龙载着仙车飞入雾区，许久才出来，后来我确定了那是天帝的车。”

    其他三个人都呆住了，纪淼吞吐地问道：“难以置信啊。自古以来关于那处雾区就有各种传言，等等，你的这番话是想说，那个什么一事不通者住在雾区里？”

    伍桥子赞许地看着纪淼：“聪明，尽管老夫说话一向没什么逻辑顺序，可是纪淼贤侄总是反应过人，值得赞许。”

    “前辈过奖。还请前辈详说。”

    “后来，老夫设法买通了为天帝饲养神龙的仙官，耗时近一年终于从神龙口中套出了‘一事不通者’这个称谓。关于这个人的详细情况我还不知晓，可既然天帝都去找他，那么应该不是指‘一件事都不通晓’这个意思，那么，若真的人如其名，他仅‘一事不通’的话，那么泪精灵千方百计要去那里的理由恐怕就是……”

    “天锁石！“纪淼脱口而出，薨长老和安荣夷也恍然大悟，神情有些严肃。纪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薨长老，不如我们利用这个机会，得到天锁石。”

    “你是说……”

    “啊，如果天锁石真的现身，那么我们的最终目的就可以达成，不如就和泪精灵好好玩玩。”纪淼说道。

    “哈哈，老夫也正有此意。”伍桥子笑道，“看来我和贤侄还真是心意相通啊。”

    “若老哥哥能助我们找到天锁石，那么我们一定帮你们得到皓月秋霜剑！”薨长老拱手而谈。

    “好！就这么定了！”伍桥子爽快地答应了，“来喝茶，咱们聊聊以后的计划！”

    “好。”薨长老一口回答。

    ……

    天亮了，泪灵循着路标，行了一夜了。李缘已经醒来了，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的伤口已经勉强愈合了：“那个丹药还真有效。”说着，他虚弱地走到船舱门口，发现还是在下雨，心想自己反正已经淋了一夜的雨了，也不在乎这点雨，就这样想着，他走上了船头。泪灵见了，吓了一跳，立刻迎上来，欣喜却又不解地说：“李缘，你能起身了！？”

    “啊，胸口的伤有些愈合了，只要再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行了。”李缘嘴唇惨白，声音很低。

    泪灵让李缘回去，不要出船舱淋雨，也不要再走动了。李缘不听，只是靠在船边，轻声地说：“我没什么事了。”

    泪灵见李缘是绝对不会回船舱的，也就不再要求他什么。愣了一下，她说道：“话说你的身体还真是不一般啊，上一次被流来烧成那样也活过来了。”泪灵的感叹触动了李缘，李缘的眼珠不自觉地转到斜向下的位置，然后勉强地笑笑，说：“啊，还真是特别，特别的命大啊。”

    泪灵是个细心的人，她发觉了这语气中的不对劲，却又不好多问什么，老半天，想到了航线的话题：“话说我们还得行多久啊？”

    “快到了。”李缘回答。

    泪灵连忙看了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可是一点也没有陆地的痕迹啊。”

    “看来你还真是被字面给欺骗了。”李缘笑笑，“话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来找一事不通者吗？”

    “我就知道他在东海遗岛，需要以常人之法来找他，所以我在来找他的路上都没有使用仙术赶路。”泪灵实话实说。

    “你知道的还真是有限啊。”李缘调侃了一下泪灵才继续说，“你似乎不知道这么要求的意义在哪里啊。以常人之法找他确实如此，却也不全对。”

    “何意？”

    “我是说也有例外，比如几乎未下过凡间的天帝之类，他们就可以使用仙术进入那里，那个地方，你知道为何吗？”

    “未下过凡间就是说几乎未沾染凡间之气。”

    “对。”李缘说到，“要到一事不通者所处的地方，要求你几乎没有凡间之气，所以就要你全身上下在雾区方圆五百里内持续洗涤自己的凡间气息。”

    “洗……洗涤？不是按理说会增加的吗？”

    “这雾啊，这是神雾，它能洗涤人的凡间之气，范围达到五百里，越靠近洗涤越有效，但是洗涤的时间需要很长，所以才要人以常人之法来这里，边行进边被洗涤，每完成一次洗涤，可以进入那里一次，下一次需要重新洗涤，就是这么回事。”

    “那你又说我被字面上的意义欺骗是什么意思？”泪灵继续询问。

    “这个啊。东海遗岛的说法是前人讹传出来的，它的正确叫法或是说全称应该是——东海遗坛倒境。”

    “不明白。”

    “这不，快到了。”李缘说着，站了起来，指着海底说，“你能看见海底那个比之前的路标酒坛都要大一点的酒坛吧。我们潜下去，然后把它倒转，这样，就会进入一事不通者所处的世界，所谓遗坛，便是指这个东西。”

    说着，李缘已经跳入海中，泪灵也连忙跟上去了，只见李缘翻转酒坛，酒坛向下的坛口里开始流出水一般的光芒，很快遍及了以酒坛为圆心，大约为半丈为半径的范围，刹那间，那里的海水被推开，光芒覆盖处，有风吹来。

    “这是风？”泪灵明白了，是一事不通者所处地区的风吹来了！

    “好了，我们进去吧。”说着，李缘和泪灵一前一后踏入了那金色的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