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隐者修魄 第二节 惩罚之刑

    第二节惩罚之刑

    罗布泊，逝者津，黄之泉。

    “总算出来了，天都要黑了。”白唯有些漫不经心，丝毫不理睬受伤的连理，径直进了“黄之泉”打算吃饭。

    送汤婆见是来过一次的客人，也没有再说得太多，只是依旧用着那颤抖的声音说道：“客官，先来一碗孟婆汤吧。”白唯笑笑：“这汤我喜欢，婆婆多谢了。”白唯说完一口气喝完汤，便进去了，安荣夷随之进去，两人吃上了。

    送汤婆消失了，柜台那里也看不见孟婆婆，无臻还在纳闷，只听得柜台后那门里延伸处似乎有声音，无臻的听力在天空这奇怪空间以来就很棒，正疑惑着，下方便已经是孟婆婆所在的内屋了。

    送汤婆走到趴在桌子上的孟婆婆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不要这样，人死不能复生。”

    孟婆婆抬起头来，泪痕依在。她咽了咽口水，说道：“我知道。”回答很简短，很悲伤。擦了擦泪，孟婆婆随口问道：“秦讷和马哥什么时候能到？之前你说查到他们在赶向这里。”

    “等一会儿就到，问题就在这里，殒的人也在。”送汤婆说道。

    “什么？殒的人出来了，他的尸体呢？”孟婆婆问到。

    “不在。”送汤婆也很疑惑，“我已经派人进去打探了，待会儿就会有消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处理两拨人？在这里见面一定会打起来的。”

    “别忘了，我家是机关大家，用那个吧。”孟婆婆说道，“这样就可以避免战斗，毕竟现在还不是时机。”

    “好的。”送汤婆回答后便离开了。

    ……

    连理和安腾躺在客栈外的车上，吃着里面送来的食物，然后调理着身体。安腾只是右手骨折，而连理则是全身都有内伤。正调理着，连理觉得车子似乎动了一点点，朝外望望，又没有什么异常，觉得自己多心了，便继续调理了。

    ……

    “马叔，你看前面——”秦讷指着黄之泉说，“那里有家客栈，咱们去哪里问问罗布泊里面水域的情况吧。”

    “好。”马大夫回答。很快，两人就勒马到了门口，手下几人看着马，他们二人进去了。漆黑的环境，令二人有些好奇与警惕，送汤婆按照惯例，出来了。喝完孟婆汤，两人进去吃饭了。

    “这里怎么没有什么人啊？”秦讷感慨地说。

    “很正常吧，毕竟这里不是人流量大的区域。”马叔说着，坐下了。无臻记得，那就是刚刚白唯和安荣夷的位子。

    “怎么回事？刚刚在门口也没有看见连理他们的车子，我眼花了？”无臻疑惑着。客栈内气氛依旧，秦讷和马叔两人边吃边问着马面问题，马面为他们一一解答，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

    无臻很混乱间，身体左侧的视野更加清晰了。他定睛一看，简直惊呆了。他的眼前，黄之泉竟然是前后镜像一样的存在，即是有两个黄之泉的门同时存在，一前一后，一模一样，这一模一样不只是黄之泉客栈的结构，连它外部的环境都一模一样的镜面对称！

    而靠后的那部分黄之泉由于被什么遮挡着，所以无臻一开始只能看见前面即是以往那样可以看见的那部分，无臻甚至觉得，除了自己能看见背后那部分，其他人或许都不容易看见，例证便是白唯他们都没有发现。

    很明显，在白唯他们要出去的时候，前后镜像已经互换，所以当他们吃完走出来时，感觉和之前没差。安荣夷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回中原了！”他们一行人策马启程，而当他们的视野看不见黄之泉时，马大夫他们的车队出现在了原来的前门位置，处在其中的人还丝毫没有察觉。

    送汤婆在门口看着消失在眼际的安荣夷他们，轻声一笑：“用镜像机关这个初级程度的招术就骗过你们了，殒的那两个老头找的护法看来和以前比还是差得多啊。”说完，她转身进去了。

    ……

    殒之宫殿。

    乾坤将师樱雪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轻声说：“你最多两日便会醒来，到时候你的房间应该也准备好了，现在就委屈你这尊大佛了。”说完，他走出门，让手下好好看着，此刻，琳儿与薨长老已经回来，正在大堂等着乾坤。

    乾坤刚一进去，薨连忙说道：“乾坤啊，白面斗篷者又出现了，暨矮行道那次之后，这家伙出现的频率高了不少啊。哈哈哈。”

    “薨。”乾坤的神情很不好，“你和白面者当年交手输了，才这么急于找出他来比试吧？”

    薨对乾坤的语气很不爽：“是又怎样？”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做得有点过火了。”乾坤说完，没等薨说话，瞬间移动到上官琳儿身边，有些严厉地问了句：“你为何不听命令？”

    上官伤势未愈，右手还不时捂着伤口，她诺诺地回答：“属下知错。”

    “你没有回答我，你为何不听命令！你为何在下药给泪灵后不马上撤退而是擅自与她比剑？”乾坤厉声问到。

    上官单膝跪地，惶恐地答道：“属下只是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泪精灵武功的潜质，以推测她重新修炼法力的难度。”

    乾坤看着琳儿，久久，方才收回严厉的神情：“这种事，没什么必要，七月十五前她的法力不可能恢复得很强，你的药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所以你做的不过是无用功。”

    “属下知错！”琳儿跪着低着头恳求地说道，“以后不敢擅自行动了！”

    “好。”乾坤说道，“但是，既然这次是犯错了，也不能轻易饶过你，不然不能服众，受‘百鞭之刑’吧。”

    “是。”上官琳儿咬牙回答，然后站了起来，展开双臂，闭上眼，只听得乾坤响指一打，一条皮鞭出现在琳儿的上空，它自己晃动着，然后一鞭一鞭打在琳儿的背上，鞭鞭见血，而琳儿不能吭一声。

    “至于这样吗？”薨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只是她。”乾坤神色严肃，“还有你。”乾坤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朝天一扔，纸上之字从纸上飞出变大，浮现在空中：

    上官擅自行动，处百鞭之刑；薨私仇公报，扰乱计划，以牙还牙，处断臂之刑。

    ——“殒”之“天”

    上官虽然在受刑，但是看到这个后她也惊呆了。记得之前纪淼给她说过，组织内部一定有比眼前两位长老更高地位的人，说不定是领导者，甚至他们可以牵扯出这个世代家族都为之服务的组织的内幕。

    这个“‘殒’之‘天’”是何方神圣？组织的最高权威还是其他？琳儿不得而知，而乾坤接下来一番话倒是可以推测一二。

    乾坤看着薨说：“你我只是执事长老，现在他们三人出动了，也就是说，将接下来的时机才是真正的千年机遇。你，我，要是有一点点违背他们的意思，都是死路，所以，以后收敛点吧。”乾坤说完，看看琳儿，响指一弹，鞭子消失了：“你退下吧。”

    “可是没有一百鞭……”琳儿说道。

    “非正式的口头通知里，说不能打你超过三十鞭，所以，走运的你下去吧。”乾坤说到。

    琳儿慢慢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听得乾坤的声音：

    “所以，不走运的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薨不爽与愤怒的情绪已经上涌，他恶狠狠地说道：“我自己来。”他伸出了左臂，乾坤摇摇头：“命令里面说了‘以牙还牙’。”

    “切。”薨这才想起来自己断的是戴悲的右臂，于是他抬起右臂，左手掌一斩而下，瞬间鲜血狂飙！他两指封住血脉，咬碎半颗牙，不屑地吐出来，怒气不止地走向了大门，留下自己的右臂在那里。

    乾坤看着薨走出去的一路滴落的血迹，又瞧瞧身边的那只手臂，走过去，提了一下，又拾起来，扔到空中，一掌将之打成了灰烬。

    “没想到这一次，我竟然收到这样的任务。先是行动中不能伤了李缘，回来后又让我碎了薨的手臂。唉唉，讽刺啊。”乾坤长叹一声，朝自己屋走去了……

    罗布泊寒气逼人。

    用了一个多时辰，冥大师做完了法事，然后他起身对着身后的许墨说道：“墨儿，我知道你和鲁七……现在没人会打扰你们了。”他向许墨微微一点头，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许墨知道，这个秦簌哥还是自己模糊的印象中的那个秦簌哥，年龄的差距让他们的交集并不多，后来连衣的死，又使得秦簌消失了，但是那种不经意的温柔依旧那样熟悉。

    许墨走到了鲁七的尸体边，跪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或许是有点讽刺吧，上一次从安荣夷手下救下了伤痕累累的鲁七，而那一次之后，似乎成了他们的永别。

    她轻轻摸着鲁七的脸，那样熟悉，多少个日夜，她偎依在他怀里一起看日出，现在伴着烛光，他的脸还是那样的让自己觉得幸福。

    许墨注意到了鲁七的腹部的伤口，那里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了，多少次都挺过来了，而这一次，却是被一个女子，给从这里施毒杀害。她想报仇，但是冥阻止了她。秦簌说，或许这是鲁七的命运，一切都有定数，艾莉丝也好，阿拉齐也好，都是没有选择的人，说不定他们不杀鲁七，反而会被殒的人干掉。

    这样听着，许墨的杀意减了一半，其实更主要的，是许墨本人就是个不喜欢杀戮的人，鲁七每每杀戮，她都会尽量劝诫，这一次，她不想破坏鲁七心中的自己。

    慢慢地，她吻住了鲁七的嘴唇，轻轻，然后唇分。

    她凑到鲁七的耳边，轻轻的昵语着：“我们回家。”然后她站起来，打算带鲁七走。此时，艾莉丝出现在了门外：“你干嘛？不许带他走！”

    许墨看着艾莉丝，心中的怒火与杀意尽量克制着：“对不起，他是我的男人，我只是带他回家而已。”

    艾莉丝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他是我的客人，他说他要去楼兰水域，那我就该把他带到那里去。”

    “你在开玩笑吗？尽职的，杀了自己客人的，楼兰小姐。”许墨的愤怒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我认真的。”艾莉丝死活不退让。

    许墨有些忍不住了：“你再不让，我不介意从你的尸体上踩过去！”

    艾莉丝笑笑：“那就试试吧。”

    许墨二话不说，长袖打出，直接缠住了艾莉丝的脖子。许墨愣了一下，心中疑惑着艾莉丝为什么不反抗。她没有用力，问到：“你找死吗？”

    “要带走他，就杀了我吧。”艾莉丝坚定地回答。

    许墨抿着嘴，手一拉，开始用力了。艾莉丝渐渐的窒息了。许墨只消再一用力，艾莉丝必死。可是艾莉丝丝毫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安详地接受着这一切。

    “你是想要把这作为对自己行为的惩罚吗？”

    许墨这样一想，然后笃定了：“既然你求死，我就成全你！”许墨打算用力了。

    “咚——”木鱼声响起，许墨的白袖瞬间松开，垂到地上，艾莉丝则已经晕厥倒地，许墨转头一看，冥走来了。秦簌平缓地说：“墨儿，莫要杀生，权当给鲁七来世积福吧。”

    许墨收回长袖，点头说道：“嗯。秦簌哥，我可以带走他吗？”

    冥摇摇头：“他既死在这里，那就让他葬在这罗布泊吧，说不定也是一种缘分。我已经让阿拉齐准备好了一方竹筏，并洒上了助燃物，今夜子时，我们把他火化了吧。”

    “这……”许墨犹豫了，但是一细想，或许这也是鲁七所希望的，毕竟他是那样一个爱洒脱与自由的人，埋在黄土里，或许会憋死他的灵魂吧，还不如葬在这充满灵性的罗布泊中国。于是她便点点头。

    ……

    子夜之前，秦讷和马叔也到了，得知鲁七死讯的他们伤心欲绝，亏得秦簌的劝解，才好了大半，而子夜的火化仪式也得以顺利进行。

    艾瑞非常厌恶自己的哥哥和汤弃等人，她亲自到了鲁七的竹筏边，不让其他人来推动。时间到了，艾瑞轻声祈福着，无臻能听懂艾瑞的语言：“鲁七哥，求你原谅，祝你走好，艾瑞为有你这样的好友哥哥开心。”说完，她轻轻一推，竹筏顺着水流滑向远方。久久，冥看着远去的竹筏，对许墨说：“还是你来点火吧。”许墨点点头，拿起旁边的弓弩，点燃火箭，拉弓，瞄准，放手，闭眼，泪出。

    她一把丢下弓箭，转身蹲下，开始痛哭，在哭声起的刹那，箭落在远远地竹筏上，火焰升起，照亮着黑色的水域。

    ……

    “你个混蛋，竟然留我孤单一人。”

    “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啜泣声骤停！

    许墨猛地掏出匕首，一下子朝自己的腹部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