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任命

    前台的妹纸又是在漫不经心地修着指甲，脸上那美容院维护出来的皮肤透出不自然的光泽，一看便是知假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夸张地上下忽闪。也就是身材劲暴了些，不过这种劲暴没经过耿波的专家验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其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脂粉气息堪比一件层层包装的工艺品，重点是推广价值而不是欣赏价值。耿波一直认同女人花在化妆上的时间跟她所需要掩盖的缺点数量成正比的观点，真正的素面桃花所透出来的那种媚劲是任何化妆品都堆砌不起来的。

    “耿波——耿兄弟——”正无聊地边走边瞎嘀咕，就听得后面有个男声在叫自己。

    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跟自己一个部门的邵猛。人如其名，长得很猛，长身宽肩，络腮胡子，颇有翼德之风。单位里了解他的人都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叫：闷sao，可见其特点。目前，正在竞聘部门副经理的职位，也就是那个马经理的副手职位。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对人待物都是相当客气，见着男的都称兄弟，见着女的都唤美女，见着不男不女的还要恬着脸叫声同志哥。

    耿波挤出笑容，转过头向他挥了挥手。看着邵猛这么意气风发的样，估计副经理的位置是八九不离十了。心里想着该怎么说句拍马屁的话让他高兴一下，还没来得及思量好，那邵猛，迈着大步一路追了上来，满脸的意气风发瞬时转为沉痛。擦，怎么滴？副经理的事难道黄了？不可能吧？不是都传这货跟那个副总有一腿的么？自己没在的这几天难道出了什么妖蛾子了？一时打不定主意该怎么搭话。

    “兄弟呀，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又或者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这两天都没来上班的？可担心死我了。”那语气中，一份埋怨倒带着九份关怀，一副我是你上司，你得让我关怀你的贱贱的表情。

    袄——明白了，这货笼络人心的手段又升级了。妹的，吓死我了可，果然有影~帝风范，果然有闷sao的那股子劲。可这货光顾着自己sao得快活，对别人的感受就完全不管不顾了，忒恶心。

    心中一不喜，耿波原先打算拍个马屁的话也不想说了，换了副淡淡的表情：“呵呵，也没什么。就是不爽，出去散了两天心。”

    没有预想中的感激涕零？也没有预想中的预祝升职？邵猛有点懵。嘴角抽搐了几下，不爽？去散了两天心？拽，够拽！“兄弟吖，不是我说你，你这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还一下子就是两天，在规章制度面前可说不过去呀。我想帮你说句好话可都没办法说了。”官腔，典型的官腔。无奈中透着nongnong的恨意，关怀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如果是以往，耿波的小嘴早就把他蜜得找不着北了，可是今天不同了吖，咱是谁？堂堂时间修理师——助理，咱不能给自己的队伍丢脸吖，嘿嘿，更何况，临时还客串了陈书记他家小波的角色？怕个毛——

    淡淡地笑了笑，耿波尽量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以飘忽不定的口吻道：“呵呵，我知道，我心里有数~”然后挥一挥衣袖，扬长而去，留下邵猛独自风中凌乱。

    帅，肯定特么帅毙了，我用我高大帅气的背影帅死你丫的。

    办公室里，先到的同事已经开始埋头工作，个别晚到的还在偷偷摸摸地吃着早餐。见到耿波来都显得有些吃惊。毕竟两天没来了，对于所在的这个部门，两天无故翘班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平时跟耿波交好的几个同事更是过来跟他打趣：“怎么滴阿耿？终于找着富婆包养你了啊？嘿嘿——”既然能跟他交好，那个兴趣啊爱好啊品味啊当然也都差不离，平时在一起更多的是讨论哪里哪里又有谁谁谁的新种子了之类，所以也不指望他们嘴里能说什么高尚雅致的话出来。

    耿波习惯性地一边跟他们打着招呼，一边坐上自己位置。面前的文案还是上周五时摆放的样子，客户需求书，初步方案书，整改计划书，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显得些许陌生。虽然心思完全不在这儿，还是装模作样地拿起了其中的一份，再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这白乎乎，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200万年后看着自己，嘿嘿。嘴角不自觉间露出微笑，换了个酷酷的姿势。都说男人专注于某项事情的时候是最帅的，那我也来帅一把？让乎乎在200万年之后为我“咦——”去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把各类书翻得沙沙作响，刚开始时还有点装的意思，装到后来竟然变得自然起来，慢慢的也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仿佛又回到了先前的感觉。

    直到下午三点。

    秘书通知大家：一会部门全体人员开会，由于今天的会是由老总亲自主持，所以请大家务必准时参加。

    一时间大家都停下手头的工作议论纷纷。都说这次老总亲自来主持一个部门会议，应该是宣布邵猛的副经理的事情来了，更有好事者眼睛向耿波这边瞄瞄，意思是可能要顺便着把他这个无故翘班的人开了，以儆效尤。耿波依旧淡淡地笑笑，哥不急，哥是一点也不急。

    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耿波的部门是一个大部门，四十来号人个个正襟危坐的样子，拥挤却不杂乱。马经理坐在左首，对部下们表现出来的素质表示相当满意，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什么，一边时不时向耿波这边瞄一下。邵猛那货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志在必得的傲骄样，也不知道刚才自己那帅气的背影有没有闪瞎他的G眼。

    “哈哈哈哈——”人未到，声先到，伴随着这笑声，老总带着他那蹭光瓦亮的脑袋闪亮登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各位。来晚了几分钟，让大家久等了。”一边说一边向着马经理他们几个点头打着招呼，眼光时不时也向耿波这边瞟几下。

    待老总坐定，马经理清了清嗓子，宣布：“现在开会——大家欢迎丁总给大家讲话。”话音未落，自己先带头鼓起掌来。虚，真特么虚。

    “呃——同志们啊，我今天也没什么要讲的，也就说这么三点。”

    擦，来了来了，耿波一听这个三点就头大，这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啊，看架势这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的了。

    果然，果不其然，秃头丁总的话就飘了过来：“呃，这个第一点又分几个小方面……得不得不得不……这第二点总共有几处地方需要重点提一下……得不得不得不……”

    耿波干脆直接屏蔽了他的声音，又在那边实践起“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来。由于环境的因素，酝酿了好长时间，才又见到那个点，依旧顽固，无论怎么都消失不掉。唉，也不知道这白乎乎让我搞这么个玩意儿是什么用心？难道是超能力基础？

    旁边老总的声音依然在继续，“也不知道白乎乎这妮子在开会领导讲话时是不是也像我这么无聊的。”耿波开始一边向上翻着白眼一边胡思乱想：“以她的性格，估计比我还不如吧——”

    “……耿波……”，恍惚中听到老总的讲话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来。“这个耿波吖，我让人事部门关注他好久了，说他平时工作态度马马虎虎，工作能力勉勉强强，上班时间轻轻松松——”NND，这成语用得，都快赶上小学三年级水平了。

    咦？不对吖，节奏怎么不对路的？耿波不由得警惕起来，我现在不是陈书记他家小波么？怎么这丁总对我还是这个态度？难道那场景真的就是幻觉而没有真实发生过？白乎乎这又是挖了个坑让我跳进来了？泥玛，小妮子我跟你没完！

    “听说最近这耿波还无故旷工两天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丁总向马经理望过去，眼神里满是询问。

    马经理不傻，随口就把邵猛推上前台：“呃，耿波的事还是让小邵来讲吧，毕竟他们是同事，知道的东西也比我多些。”

    完了，惨了。最终还是落到这个闷sao货手里了，唉——

    咳嗽一声，邵猛开始了他的长篇声讨。老实说，抛开中心观点不说，这货写点东西确实是有水平，这个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即有理论上的驳斥又有情感上的关怀，即有宏观高度上的审判又有微观角度里的窥探。事无巨细，即有耿波平时对前台小妹的语言sao扰事例又有当前国际新形势下公司管理的革新探讨。整篇演讲是搞得行云流水，听者动容，闻者惊叹。这货看来是准备了不短的时间了，有点就职演讲的意思。

    耿波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同时，看到马经理也在举手擦汗。

    好不容易等邵猛演讲完毕，丁总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其他意思。然后站起来，双手举起作势往下压了压，清清嗓子朗声说道：“现在，举行本次会议最后一个议程。我来宣布，这次开发部副经理的位置由——耿波同志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