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秋后算账
回到康熙的龙案前,若鵷见毓蟾也在一旁立着,神情有些委屈和自责,暗道不妙,就怕她把自己方才的落跑都往自个身上揽。 “若鵷丫头,怎么,听说你方才心情不大好,可是谁叫你受气了?”太后问道。 “太后娘娘哪里话,大家都很照顾若鵷,若鵷不曾受什么气。”若鵷低顺着头答道。 “哦?那毓蟾丫头怎么回来说,你方才脸色瞧着不大对劲,竟是跑得没个人影儿了?”太后又道。 “太后娘娘恕罪,若鵷才回宫不久,还不大适应宴席上的气氛,觉得有些闷,便到后头池子边透了透气。叫太后娘娘与皇上担心了,是若鵷的不是。”说着,若鵷又福了福身。 “罢了罢了,没事就好。”太后摆摆手,又同毓蟾道,“毓蟾丫头也听见了吧,既不是你的错,便也毋需自责了,好好儿陪若鵷丫头坐坐吧。” “是。”毓蟾自太后身边朝若鵷走过来,小声同若鵷道,“若鵷,真是对不起,皇上嘱咐我照顾你,我却没有照顾好你,我……” “不要这样说,是我一时还不太习惯,怎么能怪责你?”说着,拉起毓蟾的手,同太后与皇上道,“太后娘娘,皇上,方才若鵷尚不曾一一见礼便离席,实在是不合规矩,现下若鹓想将礼数补足。” “去吧,有什么事就吩咐奴才去做。”康熙开口道,一旁太后听了脸色也稍好了些。 “是,若鵷告退。” “毓蟾告退。” 既然已经被九阿哥瞧见了,若鹓便也不打算再遮掩,随毓蟾一道去了八贝勒他们一桌。远远的,若鹓瞧见十阿哥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八贝勒同九阿哥在座。八贝勒自斟自酌,似乎对杯中之物很是享受。 九阿哥瞧见若鹓同毓蟾过来,收了折扇,一路盯着二人过来。若鹓也不示弱,他既盯着自个瞧,她便任他盯着,甚至同九阿哥对视着走到了桌边。 若鹓同毓蟾二人福了福身,给八贝勒与九阿哥请安。 八贝勒闻声撂下杯子,道了声:“毓蟾过来了,起来吧。”抬头瞧见躲在毓蟾身后的小姑娘,心知便是若鹓格格,却也没上心打量。 “八哥哥,我带了若鹓前来同八哥哥与九哥哥问安,怎么十哥哥却不在?”毓蟾坐到一旁,问道。 “老十多喝了几杯,到后头醒酒去了。”八贝勒回了一句。 “怎么若鹓格格如此怕生,一直躲在毓蟾身后不肯出来给咱们瞧瞧?莫不是怕咱们吃了你不成?”九阿哥慢条斯理道。 被点了名,若鹓也不恼,可却还未答话,八贝勒先道:“若鹓格格莫要见怪,九弟说话向来没遮没拦的,并无恶意。” 若鹓从毓蟾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来,抬头笑着回道:“八哥哥言重了,九哥哥长得美,若鹓又怎会被美人儿吓着?” “你!” “竹、竹箢?”九阿哥前倾着身子才要同若鹓理论,却被前头的八贝勒挡住,八贝勒一把将若鹓从毓蟾身后扯了出来,神色惊诧。 若鹓被八贝勒拉扯得一个踉跄,好在扶着桌子才不至于摔倒,只是手腕上被攥得生疼,不由扯了扯手腕,却被八贝勒又拉近了几分。 “八哥哥,你、你这是做什么?”毓蟾被八贝勒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八贝勒如此失态,心里惴惴不安的,小声道。 “八哥哥记岔了,我叫若鹓,仿佛的若,凤凰的鹓。”较之八贝勒的激动神色,若鹓却是一派平和,她本是想逗弄逗弄十阿哥,怎知十阿哥并不在,倒是八贝勒着了道。 “你不是竹箢?”八贝勒微眯双眼,似乎在掂量若鹓话中有几分可信,突然却将若鹓拉入怀中。若鹓未料到八贝勒在宴席之上竟会做如此举动,被八贝勒这样抱着,她竟忘记了反抗。 “八哥,你这是做什么!”九阿哥见八贝勒这般动作,忙扯着八贝勒手臂想要将二人分开。 八贝勒不为所动,若鹓只觉耳后微痒,继而便听八贝勒沉声道:“竹箢,回头我再慢慢找你算账!”说完,便将若鹓给放开了。 若鹓捂着耳后,忽然好似明白过来自己是哪里露了馅,她耳后曾被划伤,留下个浅浅的疤痕,只是这事情她曾嘱咐过,应是无人知晓,况且留疤的地方又不易被人发觉,没想到八贝勒竟会知晓。 知道自个是瞒不住了,若鹓索性耍赖:“八哥哥说的什么,若鹓一点也听不懂,只是若鹓虽自小不在王府长大,却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八哥哥这样攥着若鹓的手腕,可妥当?” 这一桌虽在角落,可方才闹出的动静却已惹来些窥探,八贝勒虽有不甘,到底松了手,道:“你这伶牙俐齿的本事倒是比先前见长了。” 若鹓一面揉着手腕,一面歪着头笑回他:“若鹓谢八哥哥夸奖。” 八贝勒身后,九阿哥斜了眼前这局面一眼,一仰头,将杯中酒尽数灌进了肚中,表情晦涩。 “八哥,九哥。”十阿哥已醒了酒回来,身后还跟着十四阿哥。 若鹓闻声转过头去,笑着同十阿哥打招呼:“十哥早!” 若鹓这一出声不要紧,本就步子还虚着的十阿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当场,待站稳了不由快步上前,隔着张桌子,使劲向前探着身子打量若鹓。若鹓被十阿哥的反应逗乐了,也向前探了身子,将手臂撑在桌上,托着脸颊,任由十阿哥打量。 “竹、竹箢?”十阿哥揉了揉眼睛,却见若鹓还在自个跟前冲着他笑,不由抬手要去掐掐若鹓的脸,试试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只是他手还没碰到若鹓,先被九阿哥挥过来的扇子给打开了。 十四阿哥也由方才的怔愣中回神,跟在十阿哥后头凑过来,表情已是出离了愤怒:“你这个丫头!好好儿的出什么幺蛾子,咱们竟是当真了!” 若鹓朝十四阿哥扭过头去,无辜地摇了摇头,道:“那哪里是我的主意,我起初也被蒙在鼓里。” 十四阿哥情绪正激动,不顾若鹓的辩解,提了提袖子,一副要收拾若鹓的模样。十四阿哥的性子,若鹓知道他真的可能动手,忙向后躲开。十四阿哥伸过去的手也被八贝勒抬手也拦下了。 “十四弟,这会子太后娘娘、皇阿玛都在,不可造次。” 十四阿哥哼了一声,冲若鹓道:“姑且放你一马,咱们这事没完。” 若鹓冲十四阿哥皱了皱鼻子,不以为然,回头却见毓蟾格格有些受了惊吓的样子,忙道:“毓蟾格格,你没事吧?” 毓蟾赶忙摇了摇头,却抓着若鹓的手,仍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若鹓也不知毓蟾是怎么了,莫不是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吓到了她?拍了拍毓蟾的后背,若鹓扭头同几人道:“过来有阵子了,我先陪毓蟾回去,你们要算账的要打人的回头再说。”说完,扶着毓蟾起身离开。 走出老远,毓蟾才缓下步子,又回身瞧了瞧,生怕八贝勒他们追上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八贝勒怎么突然成了鲁男子?还有十四阿哥,他方才那样子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样,她愈想愈怕,步子又加快起来。 若鵷被毓蟾拉着,感觉到她手心的濡湿,也从慌乱的步子里体会得到她的惊慌,忙双手拉住毓蟾道:“毓蟾,慢些,皇太后和皇上还在这里,出不了乱子的。” 毓蟾这才放慢了步子,一边往龙案走,一边问若鵷道:“你与八贝勒他们认识吗?他们平日里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今天都变得好生怕人?” 若鹓这才知道毓蟾这举动是什么原因,不由笑着安慰道:“没事的,莫要担心,他们不过是同咱们闹着玩的,一会到了皇太后和皇上跟前,不要提这件事,以免皇太后和皇上忧心。” “可……”毓蟾还要说什么,被若鵷拦了下来,到底叫若鵷说服,不同太后和皇上说起此事。 之后若鵷一直待在康熙身边,宴席结束后,便同康熙回了乾清宫,也没再能让八贝勒几人有机会寻她问个究竟。 晚上回到屋里头,若鵷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而后穿着里衣,没什么形象的趴在床上。杜鹃只道若鹓是宴会上劳累,便道替若鹓捏背,若鹓应了一声,起先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同杜鹃闲聊着,不知何时,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