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寒洲斗法3

    语毕，殿内便走进一行人，为首的竟是迦香帝姬，可说话的却是身后的一个婢女。

    夷湘当场就冷下脸，淡道：“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帝姬大人！帝姬身为仙界天女，见识自然也广，岂是我们这些中天仙人能比的？”

    帝姬在内里修仙的弟子们面前，倒不像面对侍人役时那么高傲冷漠，她居然带着一丝笑，施施然道：“夷湘仙子说笑了，婢子胡言乱语，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夷湘别过脸，假装与别人说笑，居然半分面子也不给她。她身边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子倒是拍手道：“说得不错，我前些年见的正是西凉国的小公主！听说那年她刚满十三岁，在敦煌王城的高台上跳了一曲碧甃沉，我在下面看着……呵呵，说来惭愧，居然看傻了。自那之后，再也不见有人能将碧甃沉跳得如那位小公主一般美妙。”

    夷湘立即转过头，笑道：“我听闻那个西凉的小公主早就死于非命了，现在只怕人都在冥界轮回呢，难道我等还要去幽冥一探究竟？”

    帝姬笑了笑，声音淡淡的：“夷湘仙子说得对，既然人都早死了，那么这能跳成的将来势必也只有你了。”

    夷湘这才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她扶到殿中，柔声道：“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帝姬既然来了，自然也是想为下月阴阳法王做客做准备。那碧甃沉舞曲我自知无法跳完，帝姬何不试试身手？”

    迦香客气含笑道：“本公主能有什么身手？只是练练身手罢了。若是跳得不好，夷湘仙子莫要笑话。”

    夷湘咬牙退到了外围，挥手让女弟子们奏乐，迦香帝姬脱去外面的黑色罩衣，内里却是一袭水红长裙，捧着备用的金琵琶，凭空便多了七分妩媚之色。

    我缩在人群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挥袖抡弹。看得出来帝姬是好胜心强的人，不肯被人压下。殿中人人都被帝姬曼妙的舞姿吸引住目光，我趁人不备，轻手轻脚往殿外爬，我可不认为夷湘仙子会好心到放自己出去解手，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得自力更生。

    爬啊爬，终于爬到了殿门口，我蹑手蹑脚站起来，回头看看，大家都忙着看帝姬，没人理会自己，我转身便走，谁知迎头差点撞上一个人，惊得退了两步，正打算跪下去赔罪，却听那人低喝道：“此处是歌舞排演的地方，外围侍人怎会在此？”

    我忙道：“是三太子吩咐小的在这里收拾杂物，教仙子们练舞的时候省心些。”

    “既然收拾杂物，为何又要离开？”

    我又道：“小的早晨喝水多了，正要去方便。”

    “一派胡言！中天仙人既然修仙自然不必像人界中人一样需要小解，更何况是外围侍人了！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心下暗道不好，着急说：“小的刚来中天不久，不是纯粹的修仙之人，因为与前世断的还不够干净，所以，所以……”

    这会儿，帝姬身后的四个婢女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她们本就比鬼还精，此时赶紧上来前后左右把我挡住，推了一把：“好大的胆子！谁准外围侍人靠近这里了？”

    那人见有婢女上来说话，告声退去。

    我小心翼翼地赔笑：“几位大人jiejie，有话好说……小的是奉了三太子之命来这里收拾杂物的。方才出门想解手，无心冒犯，还请大人jiejie们明鉴。”

    四个婢女鄙夷道：“你是什么东西！竟要轮的到你来此处收拾杂物么？！”

    “是是……小的什么东西也不是……”我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迦香帝姬也听到声音，叫了一个婢女进去问话，又搀着婢女的手便往外走。站到我面前的时候，她冷冷看了我一眼，淡道：“这中天九霄城似乎乱得很，国师一闭关，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敢胡来，弄得这里臭气熏天。”

    四个婢女立即明白了，马上跑去提了四桶水，骂道：“你这下贱的侍人！身上熏的是什么香？！一个侍人不做好本分活，成天只想攀龙附凤！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搞这些狐媚子了！”

    说着四桶水一起泼上来，又把我泼个透心凉，这会儿我的身体正是虚累，觉得节气冷到成冰，不由冻得直跳，心下一股怒气生上来。可一想到不能给阏川郎和沈询惹麻烦，更不能让国师知道我偷跑进灵鹫山，只得生生压下来。

    “还不跪下！不叫你起来不许起！”婢女们把我推到殿外的平地上，按倒在地。

    还没说完，那夷湘仙子就走出来冷笑：“这是做什么？帝姬也要和一个外围小侍人计较？她的命固然不值钱，你也不必为了一点小事就让她跪着吧？这里是中天灵鹫山，不是帝姬的仙宫。”

    迦香冷道：“下人做错事，自然要罚。时候到了就让她起来，我心中有数，不会伤及性命。”

    “就是打狗，也得看主人。这是寒洲大人带来的侍人，不用帝姬越俎代庖。”帝姬走过来，直接把瑟瑟发抖的我拉起来，推进温暖的殿内，又道：“我还要负责把人完完整整还给寒洲大人，帝姬这就请吧。”

    迦香定定望她一眼，这次没再说话，施施然走回殿内。

    夷湘看着她的背影，继续冷笑：“德性！真以为灵鹫山是仙界王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