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别打我脸
林嫤端起脸盆就往他头上敲，敲得“咚咚”响！ “沈无况你这个大骗子！装什么风流倜傥，装什么无动于衷，装什么柳下惠！骗死我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千里马什么良驹，还敢说自己是野马呢，你就是头驴！” 沈无况被林嫤这一顿猛敲，敲得站都站不起来，耳边一直回荡着“咚！咚！”的声音，连头都懵了。 “林嫤，你怎么打都可以，就是别打我的脸……” “你还要脸？我打得你出不了门！”林嫤对着沈无况的眼睛就是一拳，幸好被沈无况躲过去了。 沈无况不开心了，他明天还要去兵部呢！脸上带彩还怎么调戏姑娘？啊呸！怎么见那些官员？ “林嫤！”沈无况抓住她两只手，可是一见林嫤美目圆瞪，柳眉倒竖，怒不可遏的样子，他突然又xiele气，“别打脸……” 林嫤一只脚踩上沈无况，疼得他直跳脚：“沈无况，我林嫤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才嫁给你！从今往后你别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可是我……” “更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走！”林嫤指着拱门，让沈无况出去。 “我……” “都说了你走！” 沈无况愣了愣，看着林嫤又红了的眼眶，悻然离去。 林嫤看着手里的脸盆，生气地将它砸在地上，脸盆被砸得凹凸不平，与她此时的心情一样糟糕。 她一点都不想承认是自己眼瞎！啊！沈无况你这个混蛋！骗死老娘了！ 躲在周围阴暗角落里偷看热闹的仆人和丫鬟面面相觑…… 看来这位林府来的表少夫人比小姐还要凶啊，以后可得好好伺候…… …… 秦钰觉得这今天喷嚏连天，不知道是谁在说他坏话。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洗脚，又打了个喷嚏。 究竟是谁！谁说她坏话了！ 远在秦府的林嫤差点把秦钰的家人也问候了，但是想想秦钰的家人现在也是她的家人，她还是留了点口德。 林嫤早早就躺下了，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她现在还觉得生气。 她真的没想到沈无况是这样的人，他在今天之前，一直都是那么风流倜傥，他昨夜的拥抱，她似乎还有感觉。 现在？呵，只剩风流了。 林嫤真的觉得肠子都要悔青了，秦钰居然也不告诉她沈无况是这种人！ 秦钰，你真是害死我了！ “啊嚏！”秦钰揉了揉鼻子，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惹了风寒？ 她一抬头，看见苏乔回来了。 秦钰打趣道：“呦，这不是苏大官人吗？今儿去哪里玩了，这么晚回来。” 苏乔看见秦钰正在洗脚，一双玉足在水里噼里啪啦地拍打，周围的地板上都是水。 有些人，洗个脚都不消停。 小春进来想帮苏乔卸下御寒的斗篷，却被另一个丫鬟拉住，丫鬟低声在她耳边说：“公子不喜欢别人替他更衣的。” 小春了然，点点头。 苏乔褪下斗篷搭在屏风上，坐到桌边倒了杯热茶。 秦钰见他漠不搭理，问他：“你才成亲两天就要去皇宫当差？皇帝伯伯没那么苛刻吧？” 苏乔喝茶，置若罔闻。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收拾秦钰和林嫤留下的烂摊子。这场婚事如此曲折不清，明明是娶林府的三小姐，嫁进来的却是秦府的三小姐。汴京城的人们现在街头巷尾，将此事传得神乎其神，任谁都觉得扑朔迷离。花不弃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平王那边自从婚事结束突然没了动静。可是从平王上次派人行刺之后，他恐怕是不能再袖手旁观。父亲已然站在惠王一派，大哥也中立不了许久，而他，惠王怕是过几日就会来找了。 想到因为一场婚事惹出这么多麻烦，他现在有些疲乏，不想说话。 秦钰被苏乔这个冷漠的态度惹得有些生闷气。 秦钰已经想好了，还有五天就要回门，回门完了她就回北关，她才不想一直呆在苏府，天天面对这个话没几句的死书呆子。 秦钰快速擦了脚踩进鞋子，站起来准备拿被子打地铺，小春一看，赶紧把身旁的丫鬟拉远了说：“妙儿，我看你累了，你先去休息吧，剩下没多少事了，我来就行。” 妙儿确实有些困了：“这样可以吗……” 小春笑着说：“没事儿，你去吧。” 小春的笑容看起来这么真挚，妙儿吐了吐舌头：“那我去休息啦～” 小春笑着目送她离开，吁了口气，回到房间外的时候，发现小姐已经打好地铺，姑爷正站着低头看她。 小春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姑爷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这被子哪里来的…… 小春正这么想，就见姑爷示意她伺候洗漱，小春行礼，马上进房拿脸盆去打水，她这一路来回心里都很忐忑。 “何意？”苏乔继续看着秦钰。 “以后我就睡在这了。”闷葫芦，我现在不想理你。 秦钰转身面向床。 “睡地上？” “反正我不想跟你一起睡觉，我嫌挤。” 苏乔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模样：“嗯，好。” 小春端水进来伺候姑爷洗漱完毕，倒了水把脸盆放回房间，以为可以退下了，却听见姑爷问她：“秦府的人，都习惯睡地上？” 小春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低头不敢说话。 秦钰意识到不对，翻身坐起来。 昏黄的灯火闪烁在桌前，把苏乔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他一向冷淡的眼神里看不清任何情绪，却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小春大气都不敢出，低头发着抖。 苏乔对小春说：“既然如此，你以后也睡地上吧。” 小春心里一凛，觉得自己完了。姑爷这句睡地上，估计真就是睡在地面上了…… 秦钰爬起来踩进鞋子，走到小春面前把她拉起来，将她推出门外：“你去休息。” “小……小姐……”小春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秦钰把门一关，转身看向苏乔。 这家伙，敢拿她秦钰的丫鬟开涮？呵！他苏乔欺负谁也别想欺负小春！ “苏乔，你别以为这是你苏府你就能随便欺负人，是我执意要睡地上的，跟小春无关，你凭什么罚她？” 苏乔喝了口茶，不过茶已经凉了。他抬头睨了眼秦钰：“你觉得，她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秦钰气结！ 是，这是在苏府，小春虽然是陪嫁来的，但她确实就是苏府的丫鬟了。可是他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罚人吧！ “这件事与小春无关。”她仰着头，一脸的倔强。 苏乔连看都没看她，准备更衣睡觉。 秦钰心里有点慌，他这是给她下马威吧！要是这次退却了，以后她秦钰在他苏乔面前还能抬头吗？ 论朝中地位，他高高在上；论身份，他是夫，她是妻，她本就低他好大一截！如果她现在连一个丫鬟都保不住，还妄想保什么大宋江山？恐怕在苏府都要低着头做人了！ 秦钰拦住他：“那你想怎么样？” 苏乔轻瞥她一眼：“谈判？” “是！” 蠢丫头，软肋在这里。 “你能给我什么？”苏乔静静地看她。 秦钰能给苏乔什么？上次还能护他一命，可是从这次，她似乎什么都给不了。她在京城一无是处，只会惹事生非。 “……你想要什么？”秦钰抬头问他。 很好。 苏乔坐到床边：“跪下。” “什么？”秦钰难以置信地看他。 苏乔看上去好像对谈判快失去兴趣了，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跪下。” 秦钰从小生活在军营里，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她秦钰虽然不是男儿，但是这些年在军营里，她也是把自己当作男人要求的。 现在苏乔让她跪下，根本就像是在给她一巴掌！ 苏乔这下完全对这场谈判失去了兴趣，褪衣准备睡觉。 秦钰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侧头看着窗：“跪了。” 苏乔说：“原只想罚你跪一个时辰，跪晚了，那就跪一夜吧。” 他熄了灯，躺上床盖好被子，房间开始安静下来。 苏乔渐入睡眠的侧脸，看上去十分静谧。他即使是睡着了，也似乎在跟别人说，别靠近我。 秦钰狠狠地咬牙，死呆子，我秦钰跟你势不两立！ …… 林嫤都快睡着了，她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谁？” 哪个丫鬟这么晚还没睡？难道是府里走水了？ “……我。”沈无况穿着一件中衣在外头瑟瑟发抖。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别让我看见你！我也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姨夫说客房不让我睡，把我赶了出来让我回房，我也是逼不得已。” 秦明怎么能由着孩子任性？才新婚几天闹成这样，这要是传了出去多不好听？下次再被他发现这种事，就不只是赶他出去了！ “那你去柴房将就一晚吧。” “柴房？我现在只穿了中衣，你让我进去拿床被子，你闭着眼，我不出声，好不好？”沈无况牙齿抖得“嘚嘚嘚”响。 林嫤决定不理他，让他自身自灭。 半刻钟后：“林嫤……” 又半刻钟后：“林嫤……” 林嫤翻身下床，打开门：“你喊魂呢你？” 她看见沈无况的脸色冻得发白：“动作快点！” “嗯……” 林嫤躺回床上闭上眼，她现在看见沈无况心里就烦躁。 沈无况找了半天，衣柜里只有一床薄的毯，还没他的大氅厚呢，这要是睡去柴房不得冻死？ 他看林嫤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正想钻进去就被林嫤踹开：“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