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王强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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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每次李尚上下班从门口经过,都会迎来王强夫妻俩热情的招呼,有时实在推脱不掉还得白吃一个煎饼。 为此李尚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特意又去找了趟大校长,打听关于王智的处理决定。 要说这刘恒可是真圆滑,他明明心里已经有计较了,却依然装作一副严肃、严谨、秉公办事的样子,打着官腔说,这件事情还需要重新调查取证,暂时先让王智休学吧! 装!你就接着装!调查取证个毛啊!李尚真想像学生们那样,狠狠的对着刘恒竖一个中指,尽管他并不完全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 从刘恒办公室出来,李尚就直接去了王强那,告诉他事情已经办成了。虽然具体处罚还没定,但是大校长已经同意,让王智先办理休学手续。 这个消息让王强夫妻俩整整高兴了一天,到晚上出摊的时候,还高兴的宣布所有煎饼一律五折,这让躲在门缝后面偷看的王智rou疼不已。 是的,王强并没有第二天就让自己儿子“滚出家门”,而是从第二天开始紧闭院门,勒令王智不准靠近院门一米以内! 这事李尚也知道,但是既然王智不再露面,而且柳娟也已经回来上学,他也就懒得较真了。 其实并不是王强舍不得让孩子离开,他巴不得送儿子回老家呢!自己的父亲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神医,这事儿他跟谁显摆过? 王强夫妻俩都愿意把儿子送回家,也知道回家跟着他爷爷住,王智的腿伤能好的更快,但是…… 羞愧!愧疚!悔恨! 当时听说儿子腿被人打断了之后,王强夫妻俩火急火燎的从外地赶回来,到医院后看到昏迷的儿子,两口子顿时就失去理智了。 一腔怒火更是全都发泄在王豹的身上,丝毫没有考虑过瘸着一条腿的老人,独自在医院里照顾昏迷的孙子是有多难。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王强多说了一句“你可以抱着一个贱女人的尸体,不吃不喝!自己的孙子……” 王豹痴迷中医,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王强小的时候,王豹就经常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里,连续好几天不吃不喝。 有一次他和夏冬梅去偷看,看到王豹正抱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哭,那女人身上插满了针灸用的银针,脸色苍白,面容枯槁,明显不像活人。 这情景吓的王强当场就尿裤子了,而夏冬梅更惨,直接昏过去了。 王强怨王豹宁愿花大把的时间研究医术,也不愿抽时间教育自己的孙子,才让王智铸成了这样的大错,所以说溜了嘴。 但他却不知道,他这句话说的有多重。这句话没说完,王强就被王豹扇了个满面花,打完王豹哆哆嗦嗦的指着王强,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更是当场吐了一口血。 看到父亲吐血,王强才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想要道歉,但是王豹却惨然一笑,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看着王豹瘸着腿离开的背影,王强夫妻俩羞愧不已,人到中年,上对不起老,下没有照顾好小,怎么有脸冲着老人发脾气的? 羞愧、悔恨、愤怒、痛苦的夫妻俩在医院里吵的鸡飞狗跳,几度大打出手,直到王智撞桌子“自杀”,才有所收敛。 这两天王强夫妻俩把王智关在屋里,都决口不提将王智送回老家的事,其实是不想再给老爷子添麻烦。 当然,还有一个他们不会承认的原因——他们觉的没脸见老爷子,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爷子道歉。 王智并不知道父母跟爷爷吵架的事,包括上一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倔老头在太爷爷死后没多久就离家出走了。 而且是不辞而别,害的爸妈找了十几年,却一直没能找到他。 王智单纯的以为父母是因为不放心自己,怕自己又闯祸,才故意将他带在身边的。 可是你们这么做,根本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啊!本来腿不能动就够惨了,还要被软禁,还有没有人权! “爸,送我回家呗?” “回什么家?你这不是在家吗?老实点!不许出门,知道吗!” 王强虎着脸说完转身就走,他现在每天早、晚帮夏冬梅收钱,剩下的时间就出去找活儿干。现在两个人一天能挣一百多块,比出去打工挣的钱还多! “妈,好闷啊!送我回老家好不好?” “乖!等柳娟毕了业你想去哪儿玩都行,来,妈给你做个煎饼吃怎么样?你想吃加什么的?” 天呐!她还有半年才毕业呢好不好!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爸,我感觉最近腿好的越来越慢了,要不咱回老家让爷爷给我看看,针灸一下,怎么样?” 王智依稀记得一些,爷爷是会针灸的,小时候跟着爷爷住,生病从来都不去医院。都是爷爷给他把把脉,然后一巴掌把他拍在凳子上,随便在身上扎上两针,不出三天指定好。 “会不会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前几天不才去医院检查过?恢复的挺好的呀,要不咱们再去拿点药吧?” 今天生意出奇的好,早晚两次出摊挣了一百多块,而且王强一整天也没得闲,回来的时候直接带回来十张大团结,高兴的夏冬梅数钱数了都快一个小时了。
但一听儿子的伤情有变,夏冬梅立马就慌了,钱往桌子上一扔,围着王智的腿转来转去,问东问西,让王强赶紧拿个主意。 王强闷着头在门口抽烟,他今天是真的累坏了,十张大团结啊!那可都是力气钱! “恩,让咱爹给看看也好,中医治骨伤效果更好,咱爹又会针灸,由他照顾,小智的腿能好的更快。” 王强说话的声音闷闷的,连头都没抬。夏冬梅听完,没接话茬,默默的收拾桌子上的零钱。 道理他们都懂,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让老爷子给王智看看腿,但是想想当时在医院…… 虽然他们俩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但很明显跟王强说的那句话有关,那句话触动了老爷子的逆鳞! “那,我去收拾一下?咱们明天就送小智回去吧?” 夏冬梅将钱放好,给王强打了盆洗脚水,掐灭他手里的烟,然后轻轻的帮他按摩肩膀。 “唉!过两天吧!娘的忌日快到了,这么多年,咱们一直在外面,都没能回来看过她。” “恩。也好。” 这些年父亲既要照顾爷爷,又要照顾小智,本身自己就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却还要上养老,下养小,而且还瘸着个腿…… 王强啊!王强!你还在为年轻时候的事怨恨他对不对? 你怨他害你失去了自己的梦想! 但,那是他愿意看到的吗? 他心里的苦你看不出来吗? 中年丧妻,他为了将你养育成、人,付出了多少? 就因为你的所谓梦想,你就要这样伤害他吗? “别瞎想了,等见到爹,好好跟他老人家道个歉,父子哪有隔夜仇?” 夏冬梅帮王强按着太阳xue,轻轻的安慰他。 她又何尝不自责?那天如果自己…… 王强拍拍夏冬梅的手,用力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我知道,我会的,我……我就是觉得没脸见他!” 夏冬梅俯身抱住他的头,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 王智看着温柔的母亲、动情的父亲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怎么个意思? 怎么还突然煽情起来了呢? 这演的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