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叹息之城（1）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在当梅森大公发觉之后，黑暗精灵公主已然消失在了人头攒动的大军之中，而箭垛里面的弓箭手们此时却正在那枚缭绕着黑雾的致命短剑下面不停的投入死神的怀抱。

    而这时在半空激战的米斯特和多利亚克二人仍然显然是难解难分。在两位圣域强者的斗气波及范围之内，风雷阵阵，在略显扭曲的空间之内，两团金黄色和乳白色的光芒正在疾速的前进或者后退，它们有时候很长时间似乎是在兜着圈子，直到凑近的时候猛然爆发出一阵巨响和一大片绚烂的黄白相间的斗气光芒，有时候又会出现一片片如山般的剑影和人像。虽然此时的风雷骑士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负伤的迹象，但是梅森大公却知道，国王现在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如果再继续僵持下去，那么已经耗尽了大半精力的米斯特将必败无疑。

    终于，在那一团金黄与乳白色又一次的激烈对撞之后，这次米斯特和多利亚克都再没有迅速上前。他们各自浮在半空，静静的看着对方。

    这次首先开口的是大公爵：“米斯特，你之前已经身负重伤且失去了卡尔努斯，凭现在的你，是无法战胜我的。”

    在听到多利亚克的话后，弗兰德斯帝国的国王淡淡应道：“如你所见，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这次我仍旧不能够给你一个公平的决斗的话，我想你依然会认为我所依仗得不过是手中的利刃或者坐下的巨龙才得来的这一切。多利亚克，剑和力量并不能给你带来一切，在抛弃了原先所值得你骄傲的一切之后，你的心魔现在已经令你的灵魂堕入地狱。”

    “只要能够击败你，我并不介意死后堕入地狱。”

    在听到大公爵的这句话后，昔日叱咤风云的风雷骑士似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再没有说什么，而是再次缓缓的举起手中的长剑。

    索尼娅大公知道，最后决战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此时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难以掩饰的激动。不论结果如何，他将向着他的父亲证明，他，多利亚克，绝非是一个隐藏在风雷骑士高大身影后的骑士，而是一个同样有着无比骄傲和高贵灵魂的国王

    此时在米斯特身上所泛出的黄金海潮斗气似是无穷无尽，阵阵令人压迫至极的金黄色斗气从他的长剑和身上潮水般涌出，到了最后，弗兰德斯帝国的国王几乎变成了一支巨大的金黄色火炬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夜幕也悄然笼罩了整个天空。在弗兰德斯帝国的国王和多利亚克大公爵激战的时候，两大帝国的大军早已经在水晶之城的城头激战了接近半天之久。

    由于城墙之上并不能堆积上太多的战士，因此在这个局部作战区域总人数处于一个平衡数字的弗兰德斯帝国其实并没有吃什么亏，因此尽管遭受了一波又一波重骑士的轮番冲击，但是在这个时候，弗兰德斯帝国的骑士们让对手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勇士还有与他们所相匹配的不屈意志。

    在那条由血rou和意志凝成的几乎看起来永远无法被击溃的钢铁防线面前，埃斯加特人开始感觉到有些束手无策。由于几乎所有的法师都被派去了维持冰封之路，因此帝国的大军也无法得到任何魔法的支援，更要命的是，下一波还在冲锋的骑士们开始感觉到脚下的道路似乎开始逐渐的软化，因为马蹄铁现在已经能够清晰的在上面印上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而随后在脚印里面则开始缓缓的渗出清水。

    终于，水妖王和埃斯加特帝国的法师们的魔力开始接近干涸，而冰封之路也开始出现了崩塌的先兆。

    由于水晶之城位于南方，而且现在的时节早已进入盛夏，如果失去了魔力支持的话，那么整个冰封之路将会在不到半个时辰内彻底的融化消失，而失去了冰封之路，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届时即便水晶之城失去了他们的国王，可是只要水晶之城那天然的城墙不倒，她仍然是一座无法被攻破的城市。

    如果大军转移到水晶之城的西侧，那儿比起东侧来还要更加险峻，尤其是专门为了对付和防御昔日的战斗矮人帝国所设计的数十座小型军事要塞就会令入侵者们感到更加的头痛，而即便是攻破了那些小型要塞，可是他们仍然要面对几乎是壁立千仞的城墙和早已经被巨石封堵了的城门，同样是毫无胜算。

    而克莱门特知道，要围困住水晶之城这样的城市，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早在与战斗矮人帝国对抗的时候，水晶之城就被设计成一个集防御和后勤供给为一体的超级城池，仅仅里面的战略粮草储备就足以令整个城市支撑三年之久而不必担心因为供给的缺乏从内部开始崩溃。而这些年来，在米斯特的一力经营下，水晶之城更是只有进步而不可能停步不前。

    不过现在弗兰德斯帝国国王和索尼娅大公的的心思都无暇在这个方面，他们都在极力的提升着自己的斗气，以准备着与对方的最后一搏。此时米斯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耀目的金黄色斗气光芒之中，而对面的多利亚克大公爵，则全身再次披挂上一层凝成实质的银白色斗气光甲，手中的“裂风”剑也早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目，一道巨大的白色十字斗气同样横贯于夜空之中。

    那个金黄色与银色的身影在交越的时候只是暂时的模糊了一下，但是战场却突然变得如同白昼般耀目，而整个夜空也似乎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此时天上那漫天的星辰也仿佛在这次摇晃中变得摇摇欲坠。

    紧接着整个夜空又暗淡了下来，不过这令那两个分别笼罩在金黄色和乳白色斗气光芒中的人影更加耀目。可是，现在它们再不像上一刻那样无休止的膨胀和燃烧，而是在迅速的萎缩和黯淡。

    终于，他们的身影再次在夜空中变得清晰，只是这次他们的身上，那原本散发出无穷无尽威压的斗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两个人的样子也似乎变得有些模糊和虚幻。夜风吹过，弗兰德斯帝国国王和索尼娅大公爵的面孔就像平静的湖面吹过了一阵涟漪，很久之后才又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两个人现在对下面战场中的厮杀已经变得毫不在意，他们就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娓娓而谈：“多利亚克，我想我们就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不过我希望在醒来的时候，你仍然停留在水晶之城，八岁，我第一次看到你和凯瑟琳的那一年。”说到这里，国王又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继续说道：“我总想回到过去，几十年的时光过得实在是太快了。”

    “可是凯瑟琳是不会呆在地狱里面的，米斯特。”说到这儿，索尼娅的大公顿了顿，“她与我们不一样。不，米斯特，或许你还能够与她再见，而我，只能堕入地狱。”

    在听到大公的这句话后，弗兰德斯帝国国王的面孔突然又陷入了那种诡异的不停变幻的状态中去，这次他耗费了更多的时间来恢复了平静，其实这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

    一阵沉默之后，国王的面孔上面突然浮现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如果她还在的话，想必是不会希望看到我们像现在这个样子吧。”

    大公爵淡淡的应道：“我们的灵魂现在都已经在最后的斗气碰撞中燃为了灰烬，现在谈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米斯特你知道，这世界，本就是苦海。我之前希望我死去的时候，眼睛是紧闭而心灵是敞开的，可是现在看起来，我似乎仍不愿意回到有你在的那些时光中去。因为，我是多利亚克，而不是来自某位伟大的父亲、骑士或者国王光辉下的阴影。”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默然不语的风雷骑士，说道：“你不必为此道歉，米斯特，这只是我的命运而已。”

    突然，大公爵抬头看了看远处，说道：“你的女儿已经来了，米斯特。谢谢你给我的这一场公平的决斗，我想我要先走一步了。”说到这里，他突然补充了一句：“我想你应该要祝贺我，因为我此时得到的休息，将远比我此生经历的一切都要来得安详。”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大公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直至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那繁星密布的夜空之中。

    在看到这一幕后，风雷骑士的身影在瞬间也变得几近透明，他的面孔也再次同样变得模糊。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突然笼罩住了他的身影，在那片光芒之中，国王的面孔又开始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一个瘦弱的身影此时正从水晶之城的城头冉冉升起。当她出现在了自己父亲面前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肩头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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