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前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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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挨个走在排长后面，他却说道：“六班去把车开回去，剩下的人跟我来！” “是！”六班长说道，并下令道：“兄弟们，跟我来！” 排长转过来，对我们说道：“就围在这儿，严格警戒！” 说完后，他自己一个人又走了回去。班长在一旁问道：“又怎么了？”排长回头看着他，皱着眉头，只是轻轻的说道：“不知道……但，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班长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 我们就围在周围，像站岗似的警戒。不过也许很多人与我一样，心大都在排长身上，想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想想，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引发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事儿，让我最终失去了很多东西。 排长走到勇士车前，礼貌的敲敲窗户，慢慢的，上线从车上下来，问他道：“怎么啦中尉同志，还有事儿？” 排长这下脸上可没有了刚才的喜悦，他谨慎的问道：“这条路本身就很显眼，你们怎么会偏偏走这儿！还有，就这么阵亡一个上校，未免也太轻松了！我知道你们有特种部队，但这也太扎眼了吧！莫非，有诈？” 刚听这两个字儿，我心头一震，又开始慌了起来，心跳开始加速，手又抖了起来。这次我注意到，不只是新兵，很多士官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安。 用陈伟的话来说，排长觉得不对劲儿，十有八九是真的有事儿了！ 这上校却微微一笑：“你问我干什么？我是死人啊！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排长越发慌了，开始紧张的深呼吸起来，脸上也露出焦虑的表情。不过上校却又开口了：“但我还是告诉你一句！你们都能为了这么点物资就出动整整一个连，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还敢说我们搭上一个上校！中尉，您好好对比，到底谁更二！” 说着，他略显傲慢的上了车，而排长愣在了原地。 我们看着他，没人多说什么，都只是紧紧盯着他，不知道他那么紧张是不是因为我们都看着他…… 我看到六班的战士都分别上了三俩卡车，将车缓缓开动，已经有了些距离了…… 排长突然一摸脑门，就直冲着前面大喊道：“停下！把车停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班长他们急忙都跟着吼道：“快停下！快停下！” 排长甚至激动的脸都涨的通红！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接下来的事情，证明排长是对的。 六班战士都还没反应过来，三辆车底下就又冒出了缕缕黄烟…… “怎么回事儿！” 排长瞪大了眼睛吼道。 但没用了，六班的人慢慢都下来，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愤怒而不情愿的神情，接着，他们就一个一个果断的撕掉自己的臂章。 我听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内心的声音，重复着一句话，中计了…… 我们都愣在了原地，排长嘴里嘟囔着：“我对不住你们……” 好像是快哭出来的声音。 没等他多说什么，这上校就把车窗打开，伸出头朝他说道：“兵不厌诈！防不胜防！” 我看着他，一脸的得意，而身边的人看着他，有的不知所措，有的咬牙切齿…… 排长听到后却好像出了神，呆呆的看着地上，班长在一旁试探的说道：“排长？排长！” 说时迟，那时快！排长猛地抬头，朝着所有人，使出他全身力气喊道：“快隐蔽！快隐蔽！” “啊？”好多人不知所措，但一些老兵立马反应过来，拼了命似的喊道：“快！快回草丛里！” 我震惊的望着周围的一切，好像遭受了什么浩劫一样，到处都弥漫着恐怖而又冷静的氛围，我还没反应过来，班长一把拉着我冲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我们像耗子一样拼了命往一边的树林里、草丛里钻，我想不到什么，就跟着他们，一路要了命似的跑着。 没等我跑几步，我就开始感叹排长的预测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 “我去！快趴下，快趴下！”又有人开始喊道，我二话没说，直接朝地上倒了下去，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趴在地上，这要命的一震！我感觉心脏都快被震出来了，要想想整个人直接站着趴倒在地上，简直要了我的命！ 不断的枪声响起，不断的有人的脚步声。 不过不是我们的，因为此刻我们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么点人？”排长嘀咕道。班长慢慢爬到他耳边，说道：“怎么办？现在一起来，就全报销了！” 排长紧紧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我看的出，他在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这么大意，为什么不多加防备，让六班兄弟全都挂彩了，又使得全连人都处于被动。 要知道，全连人都在这儿，要是被包围了就真的玩完了！ 他可不想回去告诉连长，是他使得全连被包了饺子！ 况且，他这次演习的评测成绩要是不好，就别想回去了…… “哎！”排长满脸愁容，悔恨的叹息道。 枪声慢慢减弱了，也没有了原来的激烈的气氛。 “排长，怎么办？”陈伟问道。 “传话下去，所有人拿出手雷，慢慢翻过身，我先扔，之后你们所有人一起扔，扔完后，迅速向后撤寻找掩体，然后各排分散开往三个不同的方向跑！” “是！” 接着，一个一个挨着传了这句话。 慢慢的，我们都翻过了身，我简直都快懵过去了，班长紧皱着眉头，轻喘着气，问排长道：“能行吗？” 排长微微看着他，轻声说道：“反正不试试，肯定得撂在这儿！” “准备！”他下令道。 只见他使出全身力气，好像面对着前方的生死考验。不过或许此刻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此刻面临的就是生死。排长说，人生每一时刻，其实都在应对这件事。 他扔了出去，脸上有股面对未知结果的惊慌，又有些完成某些事后的轻松。 演习用的手雷，只是会飘出阵阵烟雾而已，说白了就是一改造的烟雾弹，虽说碰上了就算阵亡了，但我觉得，此刻它的作用就是烟雾弹。 因为我们用它是用来逃跑的。 我们知道的是，中计了！后面有埋伏，等我们上钩，排长他已经牺牲了一个班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这种损失。 他扔出了手雷，阵阵烟雾飘起，黄色的，弥漫在空气中，带着阵阵独特的气味。 我看着他，那种无法言语的表情，我不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自责？彷徨？ 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仍在愣着，但接下来的事情我彻底被镇住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也感到那种，独特的气场。我至今说不出来当时的感受，但每一次都使我久久不能平静。 所有的人，拿着手中的手雷，全部抛了出去，八十多人，八十多枚手雷，全部扔了出去！ 像一个个承载着的梦，不褪色的梦，不放弃的梦，飞了出去，飞向它该去的终点，然后做他该做的事。 难道那就是人的一生，从一个起点奔向另一个终点，终会只是一场梦！ 即使是这样我们也让它与众不同。那在我们手里的，是一个绚烂的梦，一个昙花一现，却毫无遗恨的梦。 那是排长的梦，我的梦，我们的梦，狙击一连的梦。 最后说出来的便理所当然是，英雄的梦。 “就是现在！”排长大声下令道，趁着这么多手雷造成的烟雾感扰，排长迅速抓住时机，下令道：“往三个方向撤退！” “撤退！撤退！” 不断有人指挥着，虽然我看来让人还是乱作一团，但每个兵都像我一样，跟着自己的排长跑，向后跑，撤退。 排长说，撤退。 那是所有人为自己创造的生机，不同的是，这种情况下，为自己创造的生机，竟也同样是所有人的生机，也许没有一个人的努力，怎么也凑不起来这最终的胜利。 用我自己的话来说，是神圣的胜利。 但没人看到的事实是，严肃，全程冷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没头没脑的跟在班长后面一个劲儿得跑。 我像一个找不到mama的孩子，在追随安全的背影。 那么高大，在那一时刻，排长在最后面。 他说着撤退，不知为何，我听到的总是，前进！ 前进，来自心里的信念，不退缩，不放弃，那一刻的排长，在前进，我们每个人，都在前进！ （前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