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刘欣煜的一封信
学生刘欣煜的一封信 不是也许，我们一定有缘，要不然为什么你在陕北我在西安，我们却如此自然地见面了呢？ 可新学期开学三天之内我就发觉你一是懒惰，而是行为习惯不到位，三是学习基础很差。 可是你还算懂事。 当时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你还有救。 请原谅我用这样血淋淋的容易刺伤一个孩子柔弱内心的字眼。 我还是给你举个例子吧，我不是说过么，我从教这二十年来不一定很成功，可是经历的学生真是多级了，更何况我又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当我最初见到他的时候是在西安南门附近一家鲍鱼餐厅的雅间里，他父亲是搞房地产的，绝对不差钱。 他父亲跟所有的父亲一样，决不放弃自己的为儿子。 那天我很疲惫，几天没有洗澡，指甲盖里都是泥。我本不愿意到这里来，我对现在中国人谈个屁大的事情都要下馆子进餐厅是深恶而痛绝之的。 他爸爸左打听右打听找到了我，于是便有了这样一次奢华的见面。 那个年轻人就坐在我的对面，长得特别像周杰伦，一切都很时髦，可是眼神里有些恶毒。 他的父亲是四十岁左右有了这么一个儿子的，所以自然当成宝贝。 商人毕竟是商人，尤其在儒商还没能占领中国商界的今天。 为了表示隆重，他父亲还叫了两个成功人士来作陪，那神情，那场面，那种不同于普通人的沉着或是遮掩让我感到我参加了黑社会。 “都怪我，真的，小的时候对他太骄纵，所以现在他成了公子哥了。”他父亲跟我碰完一杯酒后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我看见对面那双年轻的锋利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我。 我喜欢把大事简单化，不喜欢人为地拖沓，因为我珍惜时间。 “我已经基本了解了，怎么样，小子，愿意跟我干吗？当然，一切随你，但是记住，一旦跟了我，必须服从我！”我点燃一根香烟，透过阵阵泛起的烟雾注视着他。 他的目光从眼前长发的缝隙中射出来。 真奇怪，当晚他就跟我回家了。 他把给我们租了新的房子，同时每个月给我两千块钱。 一个月过去了，这位我们暂且把它叫做“犀利哥”的年轻人学了一些《论语》、《史记》和《二十四孝》的内容，他爸再来的时候显得很高兴，当时决定每个月给我一万块钱。 后来我才了解到，他原来是在东大街收保护费的，他最喜欢听的声音是把对手的胳膊扭断的声音，他一天的花销要在两千块钱左右，他还有几个有同居关系的女朋友，甚至还有一两次进过局子…… 我喜欢他的真诚。 他很讲义。 “叔叔，你不知道，你上班的时候我最难熬，虽然你没有反锁门，让我自由出入，可是我保证不出门，不惹事，所以我毒瘾犯的时候就用头撞墙，你看，这里还有血迹呢。”他用手指着我眼前的那面墙。 我撤目一望，果然！ 原来他也很喜欢我。 我们从零起步，第一年高考他考了一百八十六分。 “不错，还有点分，太谢谢您了，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啊。”他爸爸每个星期都要请我在西郊那边的苏浙汇吃饭。 “咱们看明年的。”我很肯定。 哈，接下来的一年好难。 每个人都有承受的底线，这小子终于兽性发作了。 几个晚上找不到人，几次跟我发生争执出走，几次我到学校去找他他不在，几次我听说他跟女孩在一起…… 我有些绝望，因为我本没有接受他父亲说好的一万块钱，所以也便理直气壮了。 之所以接受他，自私的说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为了给他换个更好的没有人干扰的学习环境，我和他爸爸在一个星期之内做了五次飞机，今天是北海，明天是贵阳，后天是乌鲁木齐。 最后还是落在了西安。 我不希望自己的付出没有回报。 我扇过他耳光，喔骂过他畜生，我还在半夜掀过他的被子…… “老师你不知道，那一次我打着手电筒在西大街东大街的网吧里找他，我是流着泪去的，都到了后半夜，我终于找到了他，他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说如果我马上在他的眼前消失他可能还会给我施舍一点恩惠，马上回家，如果不马上消失，他以后就不再回家了。”他mama说着话的时候声泪俱下。 “接下来我就回家等，终于等他回来，他一进门就让我跪下，说我今天的举动让他在他的兄弟们面前丢人了。”犀利哥的mama擦着止不住的眼泪。 “我跪下了，他一脚就把我踹到了……”mama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听完这样的诉说简直暴跳如雷，可是我又马上告诉自己不敢这样。 越离成功近就越显得辛苦，主要是来自心理的挣扎。 多少个白天我陪他在学校上课，多少个夜晚我给他讲历史和地理，多少次我严词呵斥，多少次为他那一点点的进步我欣喜若狂。 第二次高考他终于考上了三本，他父亲可能有通过孔方兄的威力让他上了军校，当时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哈，说了这么多我只想明确一点，这个世界上谁都能成功，可是弱者懒惰者不思进取者不懂得悔改者或是永远处在悔改状态的人不懂得父母辛苦的人对自己不负责的人得过且过幻想奇迹出现的人一见书就打瞌睡又百般遮掩的人是不可能成功的。 孟子很节省时间，所以他不像他祖师爷孔子那样耐心，有一类学生他万万不教的，就是自暴自弃者，很不幸，我也是！ 可是我比严肃的孟轲多少有些温柔，请明确回复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2011/3/2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