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山
齐涛身后,十二侍静默而立。 自多年前那场惨案后,天佑早将当初平坦的山前步道外,设立成了陡峭的石壁。人站在前面,乍一看会以为这处是平滑的山镜一枚。这样的道行,在齐涛眼便是说班门弄斧也不为过。 暗羽通传天佑之时,齐涛早带着十二侍过了山镜,站在步道之。 山场面缥缈的雾气,是它第二道屏障。影影倬倬,rou眼被降低到了极限,只能看到自己面前几米远的距离。齐涛正面对这样的情况。 缥缈的雾气,挡住了他的视线,有一个瞬间,看着这久久不衰的雾气,齐涛的心突然生出疑惑:如今的自己到底能不能拿下万妖山? 这样的自问,早在几年没出现过。那是因为即便是天佑抢到了折戟令,他齐涛的风雷派也在下清成了当之无愧的掌权者。下清所有的地盘,广布他的人马,他的势力。那年,棋差一招去了木家后的齐涛,隐隐生出预感,折戟令的下落是在天佑手。那时正好十五,他心知追也是追不,一年之起了放纵之意。遥想那年的天佑,不过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山雾茫茫,浓重雾气掩盖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万妖山? “主。” 齐云一声轻问。 看着齐涛站在步道,只要向前走一步,能进入万妖山真正的核心,他却是停了下来,似乎发了呆。 齐涛被这呼声拉回现实,仰望万妖山。“十二侍听命。”他的眼有了破釜沉舟的深沉。 齐云等人静静地听着齐涛一道道绝杀的指令。待到他吩咐完,方领了自己手下千人,绕道山后。 万妖山,正在聚会的群妖,陡然间感到山摇地动,面面相觑。 天佑高坐再,只是淡淡说道:“地龙动了。大家先回去等一刻。” 那带着疤痕的面,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慌乱。 众妖显然还不知道情势的紧急,只当妖王说的是事情真相,三五成群从广场纷纷结伴离开。 霎时间,广场空黑压压布满了人。 风雷的高手站在云巅,满目杀气。 天佑缓缓的站了起来,云巅之,最显眼的当属齐涛。千军万马,他总是一身的白。可谁又知道,他的心早黑成了浓墨。 暗羽向旁挪了一步,有保护之意。 天佑显然却无惧怕之感,他扬起头,对云巅的那人,竟在此刻展颜一笑。“好久不见,齐掌门。” 几百年间,两人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的问候语,似乎都是这句。 空下来的广场,只有天佑和暗羽两人站在那里,像是两个活生生的靶子。 齐涛布下云巅,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来,脚下每一步都带着雷霆。 他便是这下清的霸主,谁也别想从他手将这千古功业抢走。 “山门已破,十二侍马到。你还不知,今日是你的死期吗?” 天佑迎视着云巅密密麻麻的人影,荒谬的想到,倘若这些人都从云巅落下来,岂不是要将这万妖山的广场都填平了去?莞尔回到:“齐掌门,五年你下了多少次杀令,可哪一次见过我这颗头颅被带到你面前了?”是嘲讽,也是挑衅。五年到底经过了多少次的凶险,除了伴在他身边的暗羽,唯一知情的只有秦若。 他们处在弱势,****要面对的都是齐家子弟的杀伐。 七十二暗羽,因为齐涛的关系,凋零到如今只余了三十人。 仅仅是渡若河一次,折损了二十人。 天佑印象最深的,也是那次。 当日他和秦若,本已是隐姓埋名找得最小的客栈。却还是被齐涛密密麻麻的谍发现。那一夜,渡若河前,生灵涂炭。整个镇子都为了天佑陪葬,他们在暗羽的保护,硬着头皮朝着渡若河的方向逃去。 秦若扶着他,站在渡若河的河沿。 渡若河,便是隔离了两座高山的那一条分水岭。 他站在山边,望着湍急的河水,想着,自己恐怕是要命绝于此。 秦若的指甲掐疼了他。他在恍惚回头望她,陡然生出无穷的斗志。
她陪着他,一点点走到今天。只要他们能过了河,能将齐涛的追兵甩掉。刹那间,豪气填满了他的胸膛。 他用力回握住她,“你怕吗?” 那个女人只是浅笑,“说什么混账话。” 她星目璀璨,笑起来像是五月的风温暖宜人。他拉着她的手,跳了下去。 素有天险之称的渡若河,在他们脚下汹涌澎湃。 身后七十二暗羽,为了他们两人成了活生生的靶子。那些追逐着他们的人,每一次出手后,总有一名暗羽掉落下去。 冷风呼啸在他耳,山涧里澎湃的呼啸和身后的风动雷鸣交织成那日的奏鸣曲,久久回荡在他心底。 他穷了一身之力,挣扎在渡若河的方,傻兮兮的看着秦若。 没死吗?他不可置信。 渡若河两界,是妖族的天敌。这里凡是妖类,根本使不出浑身的灵气。 余下的暗羽,纷纷而至。庆幸他们生还了下来。 “是啊,渡若河,你竟然没有死。”那也是齐涛认为最有把握的一次。 齐涛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人终有一日站到了万妖山的地界,站在了天佑的面前。他心有太多的疑惑,今日也听不到答案。渡若河之后,他总是在想,天佑究竟是怎样逃出生天的?但今天他不会问,今后更不会有天佑来告诉他。那便只能成为他心永恒的谜团。谁在乎呢?他今日只要拿到了他想要的,便是足够了。 风动,齐涛的长发在风飞舞。 秦若悄无声息的赶了过来。惊觉看到了当年站在云阳门前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阳光在他身洒下了金色的光晕,多年他的样貌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暗羽周身开始紧绷,只等着接下齐涛致命的那一剑。 谷一滴露水落在地。 腥风血雨的万妖山,还沉眠在大地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