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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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之明手中清锋剑之利,天下无出其右,这还到罢了,毕竟武者不擅道法,能够射出十丈许剑气已是惊世骇俗。但黄叶真人手持黄天镇灵剑,若用以道家法决,那声势可就大了。 现下两人两剑,一个虚悬半空,一个稳立地面,还未动手,只是遥遥对持,就有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黄叶真人请诸真人以得意法宝联手镇压护山大阵,也是怕两强争锋,一个收不住手,就要殃及池鱼。 在场观战的一干人或是修真,或是修武,都一方高手。修为最低的就要数苏澈、李嘉、边封三人。李嘉还有四方卫保护。所以说真正的池鱼,只有无人问津的苏澈和不知底细的边封了。 听了边封的话,苏澈无所谓道:“难道那两位就只老老实实在灵峰附近打?该倒霉的时候躲也躲不掉,不该倒霉的时候遇也遇不着。” 边封一想也是,皱眉自语道:“也是……不过我最近运气可不大好,如果真的倒霉……” 边封话音未落,又听一声长笑响彻诸峰之间,一个须发皆是雪白的老头持剑而来,大笑道:“武当张艾子在此!我虽修武不修真,但尊三清还属道门,哪位真人来指点指点?” 黄叶真人落回地上,与常之明面面相对,苦笑道:“张道友嗜武成痴,又心痒了。” 常之明眉毛一扬,道:“何必多说?出招吧!” 黄叶真人又是苦笑,向后飘飞百丈,将剑划出,于是山川间蒙蒙然起了一道黄气,若大海潮汐,静静奔涌而去。常之明脸色不变,待黄色波浪堪堪及身,方才起剑。天地间骤然亮起一道青光,虽不甚耀眼,但一时间却将潮汐盖去。 一干老道论修为俱不在黄叶真人之下,自然瞧出这一剑相交,黄叶真人已落了下风,而清锋剑锋锐天下莫可挡其一二,接下来就被动的很了。不过诸真人都谈笑风生,似对黄叶真人的战局一点也不挂心。 倒是武当张艾子见青光冲散黄气,暗道:“又是这一套!”然后运足真气叫阵:“哪位真人来指点指点?不然我可要上去逼出黄叶真人的真本事了!” 四真人相互看了看,墨方子道:“此人七分武修三分炼道,较常之明不遑多让。黄叶真人飞升,不能耽搁。诸位,便让我去应付应付可好。” 其余三真人知道墨方子修的是乃是魔道,有七分炼道,三分武修,正好与张艾子棋逢对手。于是默不作声,稽首退后。 张艾子见墨方子上前,面色一端,道:“墨方子?也罢,也罢,正好试试我武当太极功夫与道家阴阳两分有何区别。”言语间,张艾子双手虚抱,一轮太极球缓缓旋转。 墨方子笑笑,双手间同样虚抱出太极球,道:“张掌门,还是出真武剑吧。我那座离合塔要定住洞府,但好歹有长剑一柄,抵得住。”言语间,墨方子掌中太极球不断伸展,最后凝成一柄长剑。 张艾子白须白发飘动不休,盯着墨方子手中长剑,缓缓道:“太极剑!” “正是。” “我师当年曾游方天下,也有一柄太极剑,但此后杳无音讯……前辈这太极剑从何而来?” 墨方子以手抚剑,冷然道:“剑既在我手中,人自然已不在人间。” 张艾子须发飞扬,手中太极球骤然被握至米粒大小,喝道:“吃我一记太极惊霄雷!”武当武道精义在于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但到了张艾子这等境界,早已至柔为刚,刚柔并济,动静相宜。 墨方子看似年轻,但论修真年月,实际与道门诸真人相差仿佛,都有数百载。饶是墨方子数百年看多了不世人物,见了此雷也微微动容,赞道:“不愧是真武一脉,以武入道,的确不凡。” 常之明张艾子二人身为掌门宗主,武道修为自然惊天动地,挥手剑出,就是数十丈剑气扫过,所到之处,无坚不摧。 黄叶真人与墨方子是道门真人,举手顿足间自有天地之力,尤其是黄叶真人飞升在即,有氤氲紫气相伴,更是威力非凡。若非几位真人以得意法宝定住阵势,怕终南洞府这天下第一福地就给毁了。 散落四周观战的,各门各派,或是独修的散人足有三十几位,都是如今人间有名有姓的高手。奇怪的是,终南山有修士近百人,此刻只有四个道人在场,也不知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修为最低的苏澈和边封,远远的站在最外围,也看的目摇神驰,目不转睛。两人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内容可不大一样。 苏澈说的是:“原来阴阳二气可以这样用的。” 边封反复念叨的则是:“黄天镇灵剑啊,清锋剑;黄天镇灵剑啊,清锋剑啊……” 渐渐的,黄叶与墨方子二人引动天地灵气犹如怒海狂潮,声势之浩大,直让五行元力也紊乱起来。但常之明与张艾子如万年礁石,任凭拍打,岿然不动,偶尔反击,也凌厉非常。在场无论修真还是武修的高手,都已知道,此番真武之争不会再有结果了。 黄叶真人收剑,漫天黄气也尽数敛回:“常宗主剑术高妙,黄叶自愧不如。这场斗剑,就到此为止罢。” 常之明冷冷道:“胜负未分,怎能罢了?况且,还没见识黄叶真人道法,常某着实不甘。” 黄叶真人抬头仰望天际,道:“贫道时辰已到,不能在此界停留了。” 不知何时,天空中凝出一片小小云朵,分呈七色。云朵虽小,但其中隐有雷声响动,直透心底。 那边墨方子也说:“张掌门,此间主人都停手了,你我也别在今次分出结果。” 张艾子哈哈大笑:“方至酣处,怎能罢手?” 墨方子摇摇头:“武当这几代人怎都是武痴?”说着,他朝天上一指,见洞府大阵中就飞出一道灵光,化为一座铁塔悬在墨方子顶门。 既然头顶离合塔,张艾子便再不能攻破,不得不罢手。 真虚、张继莲、王植,也收回法宝。那造化玉蝶化为流光,远远朝中原飞去。 黄叶真人道:“玄青子何在?” “弟子在!”玄青子赶忙上前。 黄叶真人扬手将黄天镇灵剑抛出,直直射入玄青子眉心玄谷:“此剑交与你,不可轻用。” “弟子遵命!” 黄叶真人稽首:“诸位真人,人间传承,还请费心。黄叶这就去了。” 诸真人纷纷还礼,都道:“黄叶真人大功德,脱去因果,着实可贺。” 天际那朵高悬的七色孤云翻滚沸腾间,有无数天雷火球降下,直奔黄叶真人而去。长笑声中,黄叶真人迎着无数天雷逆飞而上,转眼已不见身影。片刻之后,劫云骤然静止了一瞬,轰然消散无痕。 正当天地重归清明之际,又一声雷响,声闻千里,炸的整个终南洞府都微微颤了一颤。来客都道是黄叶真人飞升之故,可四位真人面色都是一变,除了墨方子外三位真人忙各自掐指推算,神色都有些凝重。 过了片刻,四真人对视一眼,向玄青子别过,而后或驾云,或遁光,或御风,已各自归去。 常之明是公认的武道第一高手,此番与黄叶真人比斗不分胜负,自然不能再增威名,但也大大振奋这些武道高手。原来武道修至极高境界,也能够与这些传说中的道人一较高下的。至于武当太极剑被墨方子抢去这件事,就没几个人深究细想了。而张艾子攻不破墨方子的离合塔,自然被归为修为不够之故。 四真人一走,来客就剩下武道高手了,只是大事已了,众人也无心逗留,各自告辞离开。 边封恋恋不舍看着造化玉蝶飞去,又眼巴巴瞅了常之明腰间清锋剑一会儿,最后两眼放光地瞄向玄青子。
苏澈倒没有太大感触,毕竟四人是在斗剑,而两位真人没有使出道门法决。至于斗剑,在林白的记忆中可有太多了,论及凶险更是超出甚多。当然,以他的修为还远远不能够体味这种级别的争斗。所以他对于这场争斗最大的体会就是大场面,其次则是张艾子对于阴阳二气运用之精妙,然后就再没其他。 此下黄叶真人飞升而去,万云来交代的事情算是办完了一半,等会儿再将东西交给玄青子三个师兄弟后,就算完成。回去后自有万云来的凝丹的法决等着。 只是不知为什么,苏澈自上山后就心神不宁,心中总是莫名烦躁。 边封拉了拉苏澈,说:“结束了。你是想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呢,还是现在就走?” 苏澈回了回神,道:“没几天就该去学校报到军训,得回去。” 边封晒笑道:“学校?去不去都是一个样……”瞧见苏澈神情,边封啧啧惊讶道:“你该不会还把自己当做普通人吧?既然踏上这条路,你迟早会发现碌碌众生如蚁。” 顿了顿,边封语重心长道:“兄弟,我们虽在人间,但区区人间又怎能约束?又何必受约束做那些没意义的事情?” 苏澈自怀中取出一方玉匣,运足真气道:“终南山哪位道友在?我受万云来前辈嘱托,有礼物送上!”言罢,对边封道:“是约束不了,但我父母想我考个好大学。你呢?既然上学没什么用,你怎么能考全市第一?” 边封嘿嘿笑道:“我修炼和你们又不一样。”只此一句,便再无下文。 远远玄青子踏云而来,苏澈忙将手中玉匣奉上。 玄青子打开一看,里面堆满了拇指大的灵果,个个晶莹剔透,圆润光泽如同上品美玉,足有百颗之多。道:“万前辈有心了。” 苏澈也是现在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这等宝贝,而且还这么多,不知道万云来用意何在。不过小苏也懒得去猜,当下告辞。 玄青子再三挽留,只是苏澈去意已决,勉强不得。 倒是边封死皮赖脸地说要与玄青子论道说法,死活留了下来,打的自然是黄天镇灵剑的主意。 玄青子送苏澈出了洞府,离别之际,道:“尘世富贵情仇,皆是镜花水月,虚妄一场。何必苦苦挣扎?早日脱离红尘,早日天宽地广。” 苏澈心神越发不稳,也未听在心上,匆匆离去。 刚出终南福地,就见李嘉阴着脸蛋等在路旁,她二话不说拉起苏澈就走。 苏澈也不发问,是闷声跟在后面。 过了两座山头,果然武宗已等在路旁,常之明与张艾子一并在前,不时轻语。李军张世白靠后了半步,与另一名老者闲谈。再往后,则是武宗两脉众多后辈弟子。 有林白的记忆,这些人苏澈都认得。尤其那老者,名作孔弧,二脉长老,当年围杀林白的高手中就有他。苏澈巴不得离这群人越远越好,但此时也不得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张艾子仔细打量了苏澈,问道:“就是他?” 李军微笑道:“就是他!” 张艾子赞道:“好个少年,性子似有些拘谨,但资质当真是百年难寻!” 常之明叹道:“武道数百年桎梏,今日终有希望突破了。” 苏澈走到众人面前,勉强笑道:“李爷爷好!诸位前辈好!” 常之明道:“今日武道修真比试了一番,依你看,孰高孰低?” 苏澈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