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随你戏弄
马车在城里转了大半个时辰，才缓缓进到了一条幽暗的巷子里。 “在这里停下吧。”平日马车都会直接停到奚家的废宅的门口，可是今日，宁欢言却想慢慢地走进去。 下了车，宁欢言看着这条似深不见底的巷子，心里的悲伤渐浓。 以前，这里即使到了夜晚也是灯火明亮，四周住了许多户人家，每每只走到路口便觉得温暖亲切。 可自从三年前一场大火，不仅奚家被烧毁了，连带着周围的许多房屋也被烧毁，后来朝廷给周围的住户补发了一笔安抚金，只是听说奚家宅子闹鬼，便全都搬着换到了别处安家，而这条巷子也更显鬼气森森。 走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宁欢言的脚步在奚家大门前停了下来，说是大门，其实不过是已经烧得残败只隐约能看到一个被火烧得漆黑的大门洞。 从外面望进去，就像是一头巨兽张着漆黑恐怖的大口要将人吞进无尽的黑暗地狱中一般。 她站在原地，淡漠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眼底涌现出nongnong的悲伤。 这种情绪渐渐扩散，强烈到让站在对面屋顶上的陆离都能深深地感受到。 他眼底露出疑惑之色，据他这几年追察所知，奚家当年的惨案与宁府有着逃不脱的关系，可为何宁欢言却会在深夜来此地？ 难道这宅子里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满腹怀疑，陆离却没有立刻现身，依旧站在屋顶上看着宁欢言缓缓地抬起脚，一步一步地，那般郑重庄严地走进了大门。 奚宅烧得早就面目全非，残垣破瓦，即使三年过去，这里依然是一片黑焦，枯黄的荒草在园子里疯长，几只乌鸦拍着翅膀站在树梢，假山，屋檐上啼叫，在这寒冷的夜里，在这废弃的园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心惊。 宁欢言站在草丛里望着四周，因为这里曾闹鬼，所以三年来这座废园一直无人问津，更无人敢踏足半步，而她便能放心地来这里祭拜爹娘和族人们的亡灵。 “把香烛钱纸拿出来吧。”许久，她才沉沉地说道。 习秋将手中的篮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备好的香烛点上，又细细地开始撕起了钱纸。 “你们去外面等着吧，这里我来便是。”宁欢言蹲了下来，从习秋手中接过钱纸。 习秋和小蛮知道规矩，也不再多问，安静地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宁欢言的眼泪终于肆意地流了下来。 她被寒毒折磨得想咬牙自尽的时候没有流过一滴泪，她隐忍着恨意看着仇人们快活的时候没有流过一滴泪。 因为她知道泪眼是最懦弱的表现，敌人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同情可怜你，疼痛也不会因为眼泪而离开。 可是回到这个已经不是家的家，她却终究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悲痛与怨恨。 小蛮与习秋站在门外百无聊奈，突然感觉头顶有道人影掠过，目光陡然转冷，警惕地追了过去：“谁。” 陆离落在了宁欢言的身后，小蛮也跟着跑了进来。 “小姐，小心身后。”小蛮见陆离站在宁欢言的身后，以为他要对自家主子不利，立刻喊道。 宁欢言连忙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手指在袖中一指，再露出来时指尖已多了两根泛着冷光的银针。 只是待转身时，却露出了惊诧的神情：“怎么是你？” 小蛮只见着陆离的背影并未看到他的容貌，只当他是刺客，于是抽出腰间的鞭子啪地朝陆离抽了过来。 陆离虽然未看后面，却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朝后背袭来，只是一个旋身，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把隐隐泛着蓝光的长剑。 只是唰唰两下，小蛮那根鞭子眨眼间碎成几断。 看着自己用了这么些年的兵器就这么被斩断，小蛮顿时傻眼了，心里又气又怒，直接一记虎爪朝陆离攻了过去。 “住手。”宁欢言虽然不懂武功，却知小蛮绝非陆离的对手，此刻即便是加上寒宵与云玦连手，怕也是丝毫讨不到一点好处。 小蛮早就想和这位陆世子过招了，只是主子的命令不能违抗，只得心有不甘地收回了攻势，一个翻身落在了宁欢言的身后，以一种随时都会舍命冲上去为宁欢言周全的驾势瞪着陆离。 陆离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目光落在了宁欢言那张冰冷的脸上，睛眼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庞，似要看出什么端倪。 方才，他明明似乎看到她在哭一般，可是，现在却丝毫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我倒是不知道小师妹和奚家还有这样的渊源，竟能劳动小师妹深夜来此祭拜。”陆离见宁欢言只冰冷地瞪着自己，不由先开了口打破眼前的僵局。 “关你屁事。”宁欢言是真的怒了，她就没见过这样喜欢多管闲的事男人，涵养什么的早丢到了一边，直接爆起了脏口。 陆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就连小蛮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么不文雅的字眼，竟然会是从她家这位比天仙还要美丽端庄的主子嘴里蹦出来的？一定是错觉吧？ “师傅一再嘱托，师兄我也是不敢违抗师命，师妹又何必如此动怒，连自己一惯的仪态都不顾了。”陆离见她生气，倒觉得十分有趣，他发现宁欢言在宁府的时候不是装乖卖巧便是冷漠疏离，倒是少有地将自己愤怒的情绪暴露出来。 宁欢言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朝陆离扔了一记白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陆离也不急，缓缓地跟了上去。 因为他高大，脚长，宁欢言加快步子，他也跟得十分轻松。 “你跟着我做什么？”宁欢言终于被惹烦了，停下脚步，冷冷地瞪着他。 “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难道就不能走了？”陆离挑眉，一幅你是否也太霸道的神情看着回视宁欢言。 宁欢言捏了捏拳头，深吸了口气，冷哼一声又继续往前走去。 小蛮和习秋跟在后面，那是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了，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将小姐气成这样的人。 “你还没说你来奚家这座废宅子做什么。”陆离见她有意逃避，终于沉了眉追问。 “奚家谋逆被满门抄斩，这宅子早收归朝廷，又怎能称得上是奚家的？我在家闲得无聊来这里祭拜这附近的孤魂野鬼不行吗？”宁欢言冷笑，随意敷衍道。 陆离可不会相认她这些唬人的鬼话，上前一步将她的去路挡住：“师妹，我可不是宁府那些蠢货，随你欺耍戏弄，说，你来这宅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