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京城
早晨，鸟儿叫的还算欢畅。 有人躺在床上，半睡半醒，手里还捧着个宝贝。昨晚，她是数着羊睡着，想着在梦里能再见风钺一眼，问个究竟，只是，一夜无梦。 不过早上的时候，总有一只红狐狸从窗户里跳进来，到穆嫣的床前，探着个脑袋，穆嫣半眯着眼，就伸手在红狐狸的脑门上拍了两拍，抓了抓头顶上的几撮毛，翻个身去继续睡觉。然后，红狐狸就开始用爪子去挠穆嫣的被子，穆嫣不理他，他无趣了，也就走了。 只是，过不了一会儿，一只红狐狸又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以前穆嫣养阿落的时候，也是这样。看来狐狸都喜欢被人拍脑袋，这么反反复复十来次，就是再困，也睡意全无了。 可就算如此，她起床的时候，也是巳时过半了，楼乔早已不在府上，张管家给穆嫣准备了早中饭，红匀虽然吃过了，但是还是要跟着一起吃。 据张管家说，楼乔辰时便出门给太子上早课了，要傍晚才回来。 红匀想着楼乔是太子少师，回京第一天就赶着去上课了，不过这少师是干什么的，是教文还是教武的？那楼大官人是文武双全，肯定文武都教。 穆嫣哦了一声，巴巴地看向红匀，“那我们两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不是很无聊？” 红匀眨了眨眼，人生地不熟的那是穆嫣，这里，他几百年前占地为王的时候就来过了。说到此，红匀脸上一股神气。 管家说道，“不过大人吩咐过，如果穆姑娘愿意，可以上街去做几套新衣服，钱都记在楼府的帐上，姑娘家，定是喜欢新衣服的。” 姑娘家，定是喜欢新衣服的。那是当然，穆嫣心里一乐，难得楼乔考虑如此周全，“哎，看来这个楼乔师兄对我们还不错嘛。” “是啊是啊，”红匀忙点头，“楼大官人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他说省得你整日穿着赤庄的道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楼府闹鬼了呢。” 穆嫣脸色一沉，往红匀的脑袋上拍过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红匀上回来这里还是三百年多前，那时候，汴京还不是京城，京城还在长安，几百年过去，地方自然变了很多，不过早上红匀已经出来打探了过了，这里的地形基本没变，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路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汴河景色的。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rou铺、庙宇、公廨等等。 最重要的是，红匀上次来的时候，有一家老字号布庄，还在这里。 “我们先不去布庄。”穆嫣说，“我们去千花坞。” 红匀再前面跳得像个蚂蚱，听穆嫣这么一说，折了回来，“千花坞？穆jiejie是要去找紫陌？紫陌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女！” “你看着小不点一个，你也知道紫陌？”穆嫣又往他脑袋上拍了一计。 “小？”红匀说，“我都一千多岁了，从我有记忆以来也三百多岁了，穆jiejie你几岁？” 一千多岁…… “……别叫我jiejie，我当不起。” 红匀略做沉思，“是啊，按年龄我都是你老祖宗了，那我叫你什么，乖孙女？” 说话这句话，红匀觉得，穆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只见她嘴巴已经扭到一边，活动活动了筋骨，吐字清晰有力，“你找抽吧你。”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红匀觉着这话有理，又像个蚂蚱一样，到处乱串。 穆嫣在后面紧追不舍。 “啪”撞到一个男子。 马上，男子周围有三个人，立刻拔出刀来，瞪着穆嫣。 穆嫣打量这个人，皮肤白，单眼皮，小眼睛，高鼻子，薄嘴唇，算不上不精致，但是很有特色，神色中带着一股傲慢，和中原人有些不同。 “抱歉抱歉。”穆嫣拱了拱手。 男子挥挥手，不语，所有人把刀收了回去，然后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继续向前走。 “怪人。”穆嫣嘀咕了一声。 穆嫣和红匀倒是先去了千花坞，只是这千花坞白日里不开门，还碰了一鼻子灰，老板年说，“带着孩子来找你家男人，也要晚上来吧，现在找啊，去赌坊找去。”合着这老鸨以为穆嫣是来抓人啊，还以为红匀是她儿子。哼，放屁，她看着，像有这么大儿子的人吗，红匀看起来也有十一二岁了吧，那她岂不是要三四十了？ 不过楼乔说让穆嫣上街去做衣服倒是真的，那穆嫣干嘛不去呢，哪有姑娘不爱漂亮衣服的，穆嫣是姑娘，穆嫣爱漂亮衣服。 早上就让张管家来打好了招呼，穆嫣一报上楼府的名号，老板娘但立刻笑脸盈盈的，“凭姑娘的身材和脸蛋，配上我们店里的布料啊，那就是天女下凡，嫦娥在世啊。” 老板娘给穆嫣量尺寸的时候，边量边说道，“您一定是夏府的小姐飞羽吧。” 夏飞羽？穆嫣想着，这老板娘好像透露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信息。 老板娘见多识广，夸起人来起来一套一套的，不过，穆嫣喜欢。 只听老板娘接着说，“瞧瞧这小脸蛋长得水嫩水嫩，又是知书达理。您和楼公子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啊？什么什么？”这句话穆嫣倒是不喜欢。 老板娘笑笑，“夏姑娘，这夏府和楼府下个月初七就要结为亲家了，这全城都知道了。这可是楼公子第一次为姑娘做衣裳。虽然楼公子腿脚不方便，可这长的却也是貌若潘安，彬彬有礼的，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官，他那眼睛一扬啊，老娘的魂都要被他勾掉了。” “呵呵，是吗？”穆嫣一脸坏笑，也不否认。 以前陆景青说过，要听江湖八卦，有两个地方是最好的，一是茶楼，所以他总喜欢在茶楼里点一壶凉白开，不要钱，反正他脸皮厚。第二，咳咳，就是青楼了，也就是穆嫣朝思暮想想要去的地方。不过，穆嫣现在倒是觉得，有个老板娘的布装，也是个听趣事儿的好地方。 老板娘接着说道，“还不好意思了呢。难怪楼公子能为您守身如玉的，府里出了那个不会说话的丫鬟，一个女人也没有。” “哼，说不定他后院藏这一个后宫呢，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说不定他喜欢男人也不一定。”说完，看着老板娘惊讶的眼神，吐了吐舌头，她也就随口那么一说，随即摆摆手，“开玩笑啦，楼师…我家夫君也不是这种人嘛。” “对对对。”老板娘又是一个大笑容。 随后，穆嫣又挑了几款布料，但这个老板娘，直到穆嫣和红匀出门的时候还以为穆嫣是夏飞羽，还特意送了出来，直到刚好在路上碰到准备回府的楼乔。 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楼乔的轿子。老板娘迎了上去，“楼公子，这夏姑娘在我们店里挑的可都是最好的料子，做出来的衣服保证好看。” 楼乔也没拉开轿帘，淡淡地问道，“夏姑娘？什么夏姑娘？” “就是夏府的夏飞羽姑娘啊，听说你们下月初七就成亲了呢？” “听说？”楼乔问，“听谁说的？” 恩？老板娘碰了一鼻子灰，一挥手，说，“哎呀，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这衣服保管好看就是了。” 这回楼乔笑了，拉开轿帘，笑道，“那就麻烦您了，夫人。”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