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亚瑟【四】
所有人的视线顺着刚刚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转移到了玛门身上。 他站在树下，被完整的藏进阴影里，挂着标准又疏离的笑容，说：“你们难道都不知道，我非常讨厌休息的时候被人打扰吗？” 众人沉默。 “正常，因为我也不知道。”玛门说。 几位贵族突然觉得这位小公爵的性格，貌似没有听说的那么好啊…… 后来在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亚瑟才低声道谢。为刚刚最尴尬最无地自容的时候帮他化解了局面，和即使知道了他的卑微羞耻，玛门眼里也没有任何的鄙视嫌弃甚至是同情。 “画画就那么好，值得你吃这么多苦还要坚持。”玛门突然有些好奇，明明应该是被众星捧月的侯爵，未来的公爵，备受看好的长子，为什么非要弄得浑身是伤，住在地下室，被其他的贵族所看不起，也要去做一个异类呢？ 那也许是玛门所不能理解的，无关享受，无关物质，无关很多很多东西。 亚瑟露出非常明亮的笑容，他说：“我从不觉得这样是苦，也不认同什么狗屁贵族，人为什么生来就要分三六九等，明明都是留着相同的血，却要靠着同类赐予的称号区分高低贵贱。” 他还说：“画画真的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它并不需要平凡到被所有人理解。” “是不是很固执？”亚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看上去有些懒散，“反正无论他们怎么看，我都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 金发男人十分宝贝的抱着手里的画，画纸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血迹，很难用某个单词去轻易的总结它，类似是一种情感，温柔的，独一无二的，被赋予了灵魂。 玛门摇了摇头，说道：“很啰嗦。” 大不列颠帝国很快进入了最和平的时期，没有战事，黑色势力也突然安静下去，国王列出了很多新的规章制度来维护帝国的安宁，在平民心中形象高涨，深受拥护。 “你竟然乖乖帮国王治理国家，好不是你的作风。”莉莉丝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苹果汁，她总是说自己能够永葆青春全靠这个。 玛门长叹口气，自己也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说：“当初路西法要求我们每一个魔王都必须有各自有管辖的范围，像是他要坐镇地狱之首，阿斯塔洛特负责维持地狱的秩序等等，我的任务是人类。” 确实没有谁比他合适，不喜欢杀戮，性格相比较其他魔王简直可以用温和形容。玛门的武器是欲_望，来自于每个人类的内心，这种深刻的恐惧更可怕。 那时有一段小插曲是关于一位伯爵上门来结亲。 他带着一些名贵的古玩瓷器，和自己的女儿坐在待客厅的沙发上，昔拉为他们倒好茶，恭敬的垂着头，站在玛门身旁，这种好戏怎么可能错过…… 对方从自己家祖上有谁做过子爵虽然后来因为什么又被降回了伯爵，滔滔不绝一直聊到他们的瓷器生意现在做的是多么的庞大，拔根汗毛都比平民的腰粗。 “如果玛门公爵愿意和我家千金订婚，将来一旦完婚，家族的企业封地城堡还不都是您的。”最后这位伯爵总结。 玛门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看上去太困扰，基于最基本的礼貌问道：“请问您是哪位伯爵？” 坐在他对面的伯爵顿时脸色一变，很尴尬的干笑几声，替自己找台阶下的解释道：“是在下唐突了，想来您还年轻不需要参加帝国的例会，小女又比较内向，应该是没有与您提及家族之事，以后多亲近些就好了。” 他的女儿一直是害羞的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少年接着又问出一个问题，才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眼底迅速积起的泪水，奔涌而出。 当场捂着脸跑了出去，离好远都还能听到她伤痛欲绝的哭声。 玛门觉得很莫名其妙，他只不过问了句“那么您的女儿又叫什么名字呢？”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下一秒火山爆发。 “您这样真的太失礼了！以为凭着公爵的地位就可以随便嘲笑不把我们家族放在眼里吗！？”这位伯爵拍案而起，瞪着眼非常凶狠的威胁道：“玛门公爵也许太年轻还不知道，贵族之间如果发生了战争国王除非出兵替你镇压，那时可不是随随便便道歉就能平息的了！！” 说完还不忘原封不动的把自己精挑细选的厚礼带着一起，再愤而离席。 玛门面无表情的盯着昔拉，他弯下腰端起已经凉了的红茶，好心提醒：“还没有想起来吗，上次她还来家里和几位贵族一起做客，还问过您关于坎普的事呢。” 啧啧，昔拉看着空荡荡的沙发感慨：“可怜这碎了一地的少女心啊。” 很快关于那位伯爵上门结亲被拒这件事在贵族圈子里被传开，成为下午茶时新的谈资，听说他们家的小姐觉得自己再也没脸见人，打那之后没有参加过任何贵族聚会。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一百多个士兵包围了玛门的城堡。 伯爵带头踹开了城堡的大门，抬头就看到站在楼梯中间的玛门，他穿着睡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脸上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却徒然升出一股气势。 “玛门公爵，又见面了，现在您还需要我来自我介绍下吗？”伯爵手中拿着最新从黑市买到的手枪，虽然一直没能和皇族沾亲带故，地位不高，但是他之前说的陶瓷生意是真的，在同等级的贵族中金钱上的优势就等同于了战斗力。 在伯爵看来，玛门不过是个拒绝了所有封地的傻瓜罢了，手上没有一兵一权，任他宰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年站得高离屋顶的大灯比较近，他的肤色是很不健康的青白色，居高临下的看着伯爵，说：“知道吗，我并不喜欢杀戮。” 一千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他也是这样面对着天使众，说着一样的话。 果然这个世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另他厌恶。 伯爵冷哼一声，毫不隐藏自己的得意，“玛门公爵这是在为自己求情吗？” 本来最终目的就是要让少年妥协，答应这门婚事。不过是一座华丽一些的城堡，他还不放在眼里。这个世界就是要用武力说话，只有地位越高得到的领土越多，权利才会越大。 “所以对于不喜欢的，我向来是毁灭。”少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