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十个程东亩

    刚才爆炸产生的绿雾已经淡了很多，随着两人迅疾而连续的攻击，绿雾更淡，陈翱天将童雨的身体一格送出去的同时，却看到童雨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童雨在倒飞出去的同时竟然右手一挥，童雨的那只右手上一直贴附在右手腕背后的三枚刃竟然一个也没有了！

    陈翱天心里猛地警醒，先是往前进了一步，然后迅速转身右手臂一挡，一枚刃带着强大的冲击撞击在了陈翱天右手臂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枚刃在撞击之后并不落地，而是一个回旋飞向陈翱天身后的童雨去了——

    陈翱天不敢大意，右转身挡住先前那枚刃的攻击之后，马上感觉来自左方的轻微响声，左转身的同时左手臂迅速下摆挡住了切向腹部的另一枚刃，可是，这次飞来的刃并不是一枚，而是两枚，一个攻向腹部，一个直切额头——

    陈翱天笔直地站立着，他的右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右额头，鲜血由他的指尖渗出又再流下来，他的头发很长，也很黑，相互一映衬就显得他手上的鲜血更红，他的左眼微眯着，眼睛里面透出可怕的光，他在瞪着童雨。

    “你不用捂着了，我已经看到了！”童雨道：“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内植了战斗系统的半机械人！”

    随着陈翱天慢慢地松开的右手，右额前飘落了一束黑发，那束头发四散开来，有的落向地面，有的随着微弱的气流飘落向远一些的地方而去。

    因为没有了右额前头发的遮挡，陈翱天的右眼第一次被孟语、莹辉和墨霏齐看到，三人互相望了望，都发现另外两人的眼中有着和自己一样相同的东西——惊诧！

    陈翱天的右眼睛已经不是一只眼睛，或者说那已经不是一只人类的眼睛，而是一只异常精密的电子眼，如果不是陈翱天的眼角仍然还在渗出鲜血，谁也不会想到这只眼睛是长在人的身体上的。

    墨霏齐嘿嘿地笑了笑，莹辉看到了，问墨霏齐道：“你笑什么？”

    “你们看陈翱天的伤口，再想想小雨刚才额头上伤口的位置。”墨霏齐道。

    经墨霏齐这么一提醒莹辉有点明白过来了，刚才童雨放过多个机会而最后选择了攻击陈翱天的额头，这似乎都好像是为了还击陈翱天先前对童雨额头上划过的那一刀，想明白这个问题，莹辉不觉失笑，道：“这算什么，报负吗？可是如果她没有成功地在陈翱天额头上划上这一刀而万一被陈翱天又伤到了怎么办呢？如果真的因此而受到伤害，那又要怎么办呢？”

    墨霏齐又笑了，道：“我认识的小雨有时耍性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过我想她可能不单单地为了报负吧！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孟语也正在为了童雨类似报负陈翱天的攻击行为而苦笑，灵血则只是笑了笑。只有无名氏似乎结束了他的悠闲，转过身来道：“大概可以赶路了吧！”

    “啊？”墨霏齐听无名氏这么一说，愣了愣，问：“可是——”

    “陈翱天的那只眼睛根本就不是什么电子眼，而是用生物技术培养电子产品的一种独特的方式培养出来的眼睛，虽然外形看起来是一只电子眼不错，可是实际上它仍然是一个活生生的眼睛，只有极少数刺杀型战斗系统的内植者才会被移植它，那只眼睛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接受大量的光线照射到它，所以现在的陈翱天他的视觉是模糊的，根本无法再和童雨战斗下去了。”无名氏打断了墨霏齐的问话解释道：“所以我们大概可以接着走自己的路了。”

    孟语询问似的望向灵血，灵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刺杀之眼’是吗？”莹辉恍然道。

    无名氏并不因为莹辉能叫得出那只眼睛的名字而意外，只是淡淡地答道：“大概可以那么称呼吧！”

    墨霏齐对无名氏道：“或许你是错的呢？”

    无名氏露出不解的神色，墨霏齐用手向侧边的陈翱天和童雨一指，道：“你自己看吧！”

    “小丫头，你怎么会知道我这只眼睛的事情？”陈翱天不解地问过之后突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顿了下又问道：“我记得你姓童是吧？那么你是——”

    童雨冷冷地一笑，反问道：“难道毫无相干的人就不可能知道有关你的那只眼睛的事情了吗？”

    “别说是你，就连乐番一他们也没有看到过我的这只眼睛的真面目！”陈翱天的手指习惯性地要去捋右额前的头发，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也不掩饰，看了看自己的手说：“能凭自己的力量看到我这只眼睛的家伙可能已经死了吧！算上他的话，你是第二个！可是，我的这只眼睛并不是为了在夜间行动和完成任务而生的刺杀之眼，它是真正的眼睛，只不过样子丑了一点！”

    “能凭自己的力量看到你那只眼睛的人是不是叫——”童雨说出了一个以童为姓的人名，陈翱天一听之后有点愣住了，他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有些意外地反问：“你是说他姓童？”

    “是的！他是我爸爸！”童雨道。

    “他告诉了你有关我的事情？”

    “他告诉我了很多事情，不仅仅是有关于你的事情。”童雨看似不经意地转了个身，她的目光扫过灵血说道。

    “那天晚上的那个人——”陈翱天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有几分熟悉呢！”

    “他已经死了！”

    陈翱天顿了顿，没有说什么。

    童雨话语里有一丝伤感，但瞬间之后那丝伤感就消失不见了，童雨双手十个手指动了动，道：“我已经听出来了，你是不会甘愿被我划伤额角的，那么就别说废话了！这次，我可不会在你的额角划上一刀就简单了事的！”

    陈翱天听童雨这么一说，呵呵地笑了，陈翱天的微笑这在众人看来是很意外的，包括之前就和陈翱天曾经接触过的莹辉也是一样，因为陈翱天给大家的印象一直就只有冰冷。

    陈翱天道：“想像得出来，能够和他的女儿交手还真是有意思！那么，我们就都拿出全力来斗斗试试吧！”

    “刚才的你没有拿出全力吗？”童雨带些讥笑地反问陈翱天。

    陈翱天做了个无声的微笑，道：“烂船也有三磅钉，刚才和你交手被你看到的东西虽然和尽全力已经差不多了，但是，刺杀型战斗系统并不只是以战斗系统的性能决定胜负条件的，更不可能是我的生存条件！”

    “我有点明白了！”童雨双手摆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一个转身，战斗系统就已经像铠甲一般布在了身上，不过只是简单的防护，并没有全副武装。

    童雨的战斗系统动作时陈翱天的身体外面也有了变化，这次除了两手的利刃，陈翱天的大臂外侧，和大腿外侧都出现了长三角形的物体，看那情形就像是鲨鱼的鱼鳍，这些鳍状物很是尖锐，它们的出现直接刺破了陈翱天的衣服和裤子。

    “它们并不仅仅是武器！”陈翱天提醒道。

    “我们算起来应该算是敌人吧？”童雨自嘲道：“所以用不着你提醒我！”

    “是啊！反正我也还真从来没有这么好心过！”陈翱天冷冷地一笑，道：“那么我要攻击了！”

    “请便！”童雨说话的同时丝带在她的后背慢慢撑开，那对光的翅膀再次出现了，陈翱天见了后心里道：“原来已经看出来了！”

    没有看到陈翱天是如何动作的，就只见他瞬间一闪，就像一只带着微光的箭直射向童雨，童雨也不躲闪，光之翼翻卷过来，一只护住身体，另一只竟然做了个挥切的动作，与此同时童雨手中的刃随着她握紧的拳头动了动——

    陈翱天以自己的身体为箭正撞中童雨的一只光之翼之上，那只光翼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因为陈翱天的这一撞而碎裂，光翼竟将陈翱天的身体阻了一阻，就在陈翱天的身体慢下来的这一瞬间，童雨另一只翅膀正好挥切而至，看那气势就算是一个机器人它也能将之一切而半——

    就在童雨那只光之翼即将切中陈翱天时，陈翱天的身体竟然突然一折近乎直角地将身体横向移了出去，这个动作简直突破了常理的解释。

    童雨本来算准了陈翱天的运动轨迹，可是因为这个动作童雨突然就愣了一下，马上她就明白过来陈翱天之前所说的“它们并不仅仅是武器”那句话的含义了。

    没有迟疑，童雨正要挥动光翼追击陈翱天时，突然只见一团黄绿色的光团斜斜从自己头顶划过直飞向天边去了。

    这种黄绿色的光团对于童雨等人来说简直太熟悉了，它们是属于兽化再造人那一方的主要远程攻击手段，可是，这发黄绿色的光团是来自于十三区的方向，那个方向怎么会有兽化再造人呢？难道兽化再造人开始攻击十三区了吗？

    因为这发黄绿色光团的出现，陈翱天也停了下来，扭头望着高出他们战斗之处许多的东北方的高地方向。童雨自然也停下了动作，她先是扫了一眼孟语和灵血，才扭头望着那发黄绿色光团而来的方向。萨琳等人就更是意外，在他们的记忆中，似乎没有什么能量武器是能发射出这样颜色的子弹的。远远围着的那些护卫者士兵们则是毫无表情，似乎天上多了什么他们并不在意。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个身着灰白色衣服的男人突然由那处高地上跃了下来，那处高地比童雨他们的所在高了大约三四米的样子，那人落下时才发现下面意外地围了不少人，那人吃了一惊，脚尖在一侧的硬地上一点这才又落下来，人落至地面时做了一个花哨的翻身卸去了下冲之力，再向上望了一眼，这才回头慌忙扫视着众人——

    童雨、孟语、灵血、莹辉、墨霏齐等五人赫然发现这个人他们竟然全都认识，而且这个人和他们也才分开了几天的时间，这个人正是白虎。

    白虎也看到孟语、灵血他们了，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迅速向着灵血跑去，因为童雨的样子变了，白虎一时没有认出她来，所以在经过童雨身边时他故意绕了个小圈。

    白虎还没有走到童雨跟前，高坡上面又是六七个人影纵身而下，其中一人还在半空中，又是一发黄绿色的光团直冲白虎而来，白虎吓了一跳，向前一窜的同时反手打出一炮，这次他发射的已经不是凝滞弹，而是真正的炮弹。

    一声爆响之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白虎的身体猛地推向前方，童雨见状，连忙迅速上前用手轻轻地托了白虎一下，白虎就势在地上一个前滚站了起来，回头望着童雨有点发愣，童雨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回头望着由上面高坡上跳下的那七个人。

    那七个人形象各异，但是长相却很相似，无论是谁看到他们的第一印象都会认为他们一定是兄弟。

    陈翱天看到这七个人时向离他最近的一人立正恭敬地叫了一声“程局长！”然后又向着其他六个人依次点了点头，那七个人一点对着陈翱天点了点头。

    “是程东亩！？”陈翱天的话和那七个人的动作吓了莹辉一跳，莹辉吃惊地望着那七个人。

    孟语、墨霏齐和灵血以及童雨听到莹辉的惊呼时也是很吃惊地望着那七个人，经过一番比较，这七个人果然是和程东亩的长相一个模样，只不过七个人装束各不相同，各有各的特点。

    孟语望着其中一个光着膀子胳膊上满是鸡蛋大小眼状突起物的一个“程东亩”问灵血道：“那个是兽化再造人？”

    墨霏齐也道：“我也感觉是！”

    灵血点了下头，道：“你们忘记刘云和苏小飞当时说过关于项然、何锐鸣和程东亩他们的事情了吗？”

    孟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一边的莹辉道：“她们说过什么了？”

    孟语道：“她们说，当年移民舰坠毁之后，再造系统再造了所有人，项然、何锐鸣和程东亩这三个人原本是排在再造的第一序列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是被第一序列再造出来的人。其他人的基因和记忆备份都只存在于一部再造系统之上的，可是他们三个人的却是每部再造系统上都有一个备份，所以他们被再造之后的第一件任务就是寻找到被再造之后的另外的自己并将之杀掉。项然和何锐鸣都是这么做的，当时苏小飞说程东亩的尸体他们一直没有发现，现在看来程东亩根本就没有杀死另外的自己。”

    “这么说除了十一号移民舰之外，那不是一共有十一个程东亩了吗？”墨霏齐咋了咋舌头说道。

    灵血道：“我好像明白过来为什么项然他们要攻占十三区和二区了！”

    “你是说——”孟语也若有所思，但是她一时也不能确定，所以只是望着灵血。

    灵血接着道：“其实这四十年里这些程东亩可能早已经渗透进了十三区和二区，所以项然他们才能在一个夜晚和一个晌午的时间里攻占了十三区和二区这两个防守最为坚固的区域。”

    灵血的话刚说完，那边一个装着最为“正常”的程东亩呵呵一笑，扬声道：“你就是凌宵吧？”

    灵血不语，只是望着那位程东亩，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你猜得不错！”那程东亩走近了一些说道：“攻击十三区的计划是出自我的设计，至于二区的侵占最大的功劳应该归功于二号程东亩。”

    这位程东亩说完，将目光转向了高坡之上，那里又出现了两位程东亩，加上下面的一共是九人。

    童雨离说话的这位程东亩最近，她怪里怪气地问这位程东亩道：“这么说，你就是十三号程东亩了？”

    “你是想要骂我吗？”程东亩呵呵一笑，道：“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十三号，我是一号再造系统再造的，所以我是一号程东亩，十三号四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一号程东亩的话倒是让灵血等人愣了一愣，他们的确没有想到曾经还有一位程东亩已经死掉了。

    一号程东亩又笑了一笑，道：“可是十三号程东亩却是我们十一个程东亩之中最有眼光的一个，是他劝说我们不要自相残杀一起活下来，只有这样在未来的今天我们才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毫无疑问，他的话很对，可惜当时我们已经和项然、何锐鸣有一个约定，就是只留下唯一的一个。而他有了那样的想法之后急于想告诉其他人，结果被我们其中的一个一刀刺中胸口，他没有反击，而是力图劝说了我们十个人！当然，当我们一致通过了他的提议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刺了他一刀，刀刀都刺中了他的胸口！”

    一号程东亩说这些话的同时其他的程东亩表情都有些冷淡，他们每个人都在打量着在场内的人，只是每个人打量的目标都不相同，有的在注视着灵血，有的在注视着孟语，甚至还有人在打量着萨琳他们，只有站在高坡之上的两个程东亩只是望着远方，在他们中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再去注意白虎，就好像白虎已经消失不存在了似的。

    听了他的话，墨霏齐禁不住一个哆嗦，嘴唇动了动。

    墨霏齐嘴唇动的时候恰好孟语注意到了，但就算是站在墨霏齐的身边她也没有听到墨霏齐说的是什么。孟语也不在意，只是望着离了他们两百多米远处高坡上的那两个程东亩，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两个人的不同。结果孟语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墨霏齐嘴唇微动的动作似乎竟然吸引了高坡上面左边的那个程东亩的注意，那个程东亩本来望向远方的目光突然收了回来，孟语能看得出来他在盯着墨霏齐看，然后又盯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位程东亩。

    孟语惊奇地发现，先前说话的一号程东亩随之也望着墨霏齐道：“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什么白痴行为，而是——”

    一号程东亩的话让墨霏齐顿时愣住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睛眨了眨望了一眼莹辉。

    一号程东亩却不再继续说了，他回头望了一眼高坡上立在左侧的那个程东亩，恰好那名程东亩正微微地摇了摇头，一号程东亩点了一下头。

    一号程东亩的行为让孟语猜测高坡上面那左侧的程东亩估计有类似能听得清别人小声说话的能力，孟语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之后就转过头去望着灵血，灵血只是微笑了一下，只是对童雨微点了一下头。

    正在用眼神询问灵血的童雨会意，扶着白虎走到了灵血身边，这短短的二三十步路程中，所有的程东亩都没有表示异议，连陈翱天也没有说什么。这样的情形让灵血也有点意外了，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松地就放白虎到了自己的身边，灵血看得出来，下面的七个程东亩之中，有四个都是兽化再造人，如果他们强行为难白虎的话，结果还未为可知。

    所以当白虎一到身边时，灵血就问白虎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他们竟然一起出来追你？”

    白虎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追我，我只是探查下他们的虚实，另外还想知道他们把你们关在哪里了，可是没想到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刚才是想碰最后一次运气，不行就要回一区去了，可是没想到竟然碰到这九个家伙在开会，我都没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就被发现了……”

    灵血笑了笑，没说什么。莹辉接过话茬道：“你都把人家十个程东亩的事情给发现了，还说没发现什么？”

    白虎一想，也不觉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