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曹嫔的淡然
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知道大概是曹嫔来了。稳了下情绪，放开蒋嫔的手，扶着蔓蕊的手站了起来，往卧榻走去。上次端坐在卧榻上，身边还有云翰飞，这次完全是我一个人了。 “参见皇后娘娘。”曹嫔面色沉稳，眼底的乌青却出卖了她因不安导致的睡眠不足。 “曹嫔，想必今日来之前，你已经得知为什么了吧。”我都不想叫她起来，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曹嫔面不改色：“回皇后娘娘，臣妾的确听说了原因，但臣妾确实不曾做过，相信娘娘必定会明察秋毫，还臣妾一个清白。” 都到这时候了，曹嫔居然还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次对曹嫔另眼相看，不过不是觉得她太好了另眼相看，而是觉得这女人没救了。 之前一直觉得她挺聪明的，没想到到现在都没看出是我在整她。难怪她会暗中和蒋嫔来往，未免自信过了头，连本宫拉拢的人都敢碰。 “曹meimei这话说的，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证据也都找到了，还说自己不知道？”我冷眼相对，曹嫔却始终不抬头看我，一张脸不卑不亢的。 “我曹音茉做事，一向敢作敢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没做过的事，没人能逼我承认。” 我倒是第一次如此佩服后宫的一个女子，之前我有意结交她，她始终不为所动。现如今出事了，她不怀疑任何人，不做任何无端的猜忌，甚至到了这个地步，仍旧淡然镇定。 “可是曹meimei，你看看你身后躺在床上的蒋meimei，当真没有一丝惭愧之心吗？蒋嫔meimei和你结交多日，你却悄悄在她茶饮中下毒，导致蒋meimei骤然间昏厥……” “臣妾说了，打从听到谣言，到现在跪在娘娘面前，臣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娘娘信也好，不信也罢，臣妾都无任何怨言。臣妾自知身份卑微，一生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入了这后宫，只怕迟早有这一天。臣妾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是人都会相信亲眼见到的东西，调查结果一切指向臣妾，臣妾不怪娘娘如此认为。” 我看着曹嫔波澜不惊的脸，一瞬间慌乱起来。看她这样子，真的不像是背后和蒋嫔商量整我的人。可是，蒋嫔看上去也不像背着我……罢了，人心隔肚皮，小心些总没坏处。 “曹meimei，你能理解本宫，本宫真的很欣慰。只是一切正如你所言，证据确凿，只怕要委屈meimei一番了。”我说完，伸手示意蔓蕊去把宇文煦喊进来。 “meimei先在地下待几天，你的吃穿用度，本宫都会亲自安排的。若是背后真的另有隐情，本宫一定会替meimei做主。”说完这番话，宇文煦刚好进来了。我打了个手势，让宇文煦带曹嫔下去。 曹嫔没有任何挣扎，简直比一心礼佛的秦妃看上去还要淡然。我看向蒋嫔，却见蒋嫔始终低着头，保持着一个姿势，呆坐在床边。 “哎——”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心太软了。第一次干这种事，始终觉得怪怪的。不过这曹嫔真的比我想的要厉害多了，如果之前她真的和蒋嫔商量过怎么整我，此刻的表现真是过于平静了。 “meimei，如此可解气？”我走到蒋嫔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仍旧冰凉，看来身体还没好利索。 “多谢jiejie了。”蒋嫔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那本宫先回去了，有事meimei随时唤人来找我。”说完，我再看了蒋嫔一眼，起身离开。 “蔓蕊，不提这次的事情，你觉得曹嫔平日里性格如何？”走在回翊坤宫的路上，我问蔓蕊。毕竟我在蔓蕊眼里是失了忆的温紫亦，这种问题，也只有问她才能得到答案。 “奴婢一直觉得曹嫔小主不喜过问后宫之事，免于卷入无端争斗中。瞧着还真是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呢！” 好吧，其实我心里也这样想。 “不过她之前对娘娘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奴婢瞧着真心替娘娘不值。所以啊，奴婢劝娘娘不要多想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反正给了娘娘一个很好的解恨机会。”蔓蕊说完，还握了下自己的拳头。 我不免觉得这小丫头很可爱：“你啊，别把事情想太简单了。” 晚上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曹嫔之前的样子一遍遍回荡在我的脑子里。真相到底是什么呢？云翰飞给我的真相，刚好是我和竹影设计好的，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怎么了？”黑暗中，云翰飞的声音响起。 我这才意识到，今晚云翰飞是留宿在我这里的。我最近彻底糊涂了，什么事都搞不太明白，以至于连身边有个人都忘了。 “这么晚了，还睡不着？” “皇上不也没睡吗？怎的还说臣妾。”我不满道。 “你啊，就会贫嘴，真不知道温丞相那般正派的人，怎么生出了你这样的女儿。”黑暗中，一只手慢慢向我伸过来，下一秒，我靠近云翰飞的那只手感受到别样的温暖。 “快睡吧，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曹嫔的确罪不当诛，但她的背后是整个家族，朕不能为了仁慈，留下她，留下曹家。” 云翰飞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入我的耳中，我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后宫的女子，对一个帝王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不是如果我的父亲当日并未向着云翰飞，我现在的下场就和曹嫔一样了？ 是不是如果有一天温氏专权，变得和萧氏一样，云翰飞又要联手另外一个家族，另外一个女人，打垮我，再打垮温家？我忽然觉得好冷，夏日的闷热都无法驱散我的冰寒。 “想什么呢？能告诉朕吗？”云翰飞仍在劝我，“你放心，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的。你这一生，都会幸福快乐，这是朕给你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