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 六扇门（二）

    第011六扇门（二）

    江湖武力为尊，帝国政府的拳头更大，由不得过彦之拒绝。过彦之和崔百泉被强制带到六扇门，很快陷入更大危机，盖因为崔百泉没有帝国户籍。话说，崔百泉年轻时得罪姑苏慕容，于十余年前逃至大理国避难，在镇南王王府中伪装成帐房师爷的手下“霍先生”。天华帝国统一中原之后重编户籍分配土地，崔百泉人在大理国，自然没有他的户籍。没有户籍，即是浪人，将被集中发配到流求岛拓荒，流求岛即是后世台湾岛。待过彦之解释崔百泉效力大理国镇南王，六扇门复又将崔百泉当作大理国间谍严加拷问。

    此事无关主线，暂且忽略不提。

    六扇门进驻苏州，本欲案捕曼陀山庄李青萝，再顺藤摸瓜逮捕南慕容慕容复。岂料主力刚到苏州，忽又得到密报，言丐帮疑似内乱，欲以下克上废除乔峰丐帮帮主之位。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门众无数，其在帝国议会眼里的价值与威胁，远超单打独斗的慕容复。若能趁机重创丐帮，六扇门必能一举布威天下。于是，六扇门局长当机立断改变工作方向，命令六扇门和武林江湖维稳部队向杏子林集结。

    《天龙八部》原著里，杏子林中诉平生，是乔峰的出场秀，也是乔峰到萧峰的惊变转折点。吴炜降临本位面三十余年，灭夏、退辽、吞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改变了故事大背景。但是，乔峰到萧峰的民族认同矛盾并没有减缓，其契丹血脉反而比原著更加令丐帮群雄难以接受。

    究其原因，在于天华帝国刻意的政治宣传。

    天华帝国国策明确反对一国民族主义，政治层次宣布所有民族生来就平等，谁也不应该拥有特权。民族政策细节，天华帝国禁止宗教化民族，也禁止大民族主义形式强行合并少数民族。似二十一世纪中国五十六民族之一的壮族，帝国拒绝那样泛而泛之的合并，工作细化到一县一乡，是以广西行省足足诞生三百九十七个民族。西夏党项也是类似处理，废除党项这种大党项主义压迫，耐心厘清各部族之间的不同文化不同风俗，细分为一百二十余民族，凡此等等，天华帝国不足一亿人口，骇然拥有八百余民族。不过帝国整体上还是比较团结的，因为第一大民族，或曰汉，或曰华，总人口占比98.4%。天华帝国是以华族为主的八百零七个民族的大家庭，坚持各民族平等互利，内部并不赞同民族歧视。

    但，辽国契丹是例外。

    这是军事原因，也是政治原因。

    天华帝国夺取幽云十六州之后，虽然没有长驱直入攻灭辽国，却也不类如澶渊之盟那样与其签订和平协议。双方边疆部队，在漠南，在河曲，在燕山，在辽东半岛，几乎月月都有冲突。基于国无外患者恒亡的认知，帝国把辽国树立为靶子，每次辽国在边疆地区的反击杀戮都及时通报全国，激起全国人民愤恨，乃至屡屡有激进派系上书朝廷北伐。帝国议会对外解释说，辽国拥有无数战马，击败易，全歼难，国家须训练能够碾压辽国的骑兵部队，才能杀回中国旧土。因为这个解释，许多热血青年报名参军，渴望成为一名为国解忧的骑兵。

    辽国在帝国的形象，就像战争状态下的二十世纪的日本越南综合体，其家国仇恨若日本，其经济贫困若越南。帝国人民大都厌恶仇恨辽国，很少有人粉辽粉到恨不得下辈子生为辽国人。丐帮群雄固然讨厌帝国政府及六扇门，其心理却颇似二十一世纪那些一边恨骂官员贪婪政府腐败、一边支持国家保卫******及南海利益的主流群体，潜意识站在帝国利益立场仇视辽国。

    如此，乔峰的契丹血脉更令丐帮群雄敌视。且与原著剧情稍有不同，丐帮众长老和弟子敬佩乔峰的为人，却又深深怀疑乔峰是否是辽国派来的间谍，意图渗透丐帮，削弱天华帝国国力。

    凡此等等，乔峰处境更加艰难。

    杏子林里，乔峰得知自己原是契丹子裔，心中百感交集，纵然他一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也禁不住手足无措。乔峰智慧不足解决眼前困境，下意识选择退避：“乔峰身世未明，这帮主一职，无论如何是不敢担任了。徐长老、传功、执法两位长老，本帮镇帮之宝的打狗棒，请你三位连同保管。日后定了帮主，由你三位一同转授不迟。”

    说罢，乔峰不顾数位长老劝阻，扬长而去。

    比之天龙八部原著，这里又多了小插曲。

    一号轮回者周羽，是第一批降临者，更因为业余喜好历史小说而熟悉北宋风情民俗，他籍仗时间优势、剧情优势、历史优势，潜伏到少室山下，与乔峰养父乔三槐结庐而居。周羽平素寡言少语善于掩饰，又无练武天赋，遂不曾被丐帮少林寺怀疑。周羽就此长住少室山下，以亲情羁绊刻意交好乔峰，并以二十一世纪见识悄然无息折服幼年乔峰，成为乔峰敬佩的周大叔。待乔峰飞黄腾达时，周羽也水涨船高成为丐帮里不可忽视的智囊。吴炜欣赏周羽的耐心和善伪，所以每次血腥淘汰轮回者，都刻意放过了他。

    吴炜灭夏、退辽、吞宋，再加上新朝的民族平等政策，历史背景被改变的一塌糊涂。周羽素来缺乏政治敏感性，原本以为乔峰血脉纷争已可轻描淡写略过，所以此次杏子林聚会，其心思主要放在反对派全冠清和马夫人等人身上。不料，丐帮群雄固执如斯，竟然忌讳契丹忌讳到这种地步，而乔峰更是火爆脾气说走就走，根本不给周羽弥补疏漏的时间。

    眼见乔峰百感交集而退，周羽立刻发足跟上：“乔峰，且慢。”

    奈何乔峰情绪激荡，根本听不进去周羽的劝阻，毫不犹豫加快速度远离。周羽近些年利用丐帮权柄搜集许多人参、药蛇等奇珍，可惜低劣习武天赋拉低了功效，其内力等基本功底远远不如丐帮长老，怎可能跟得上乔峰？前方乔峰背影越来越远，周羽只好沮丧停住脚步。

    与此同时，由于彼此利益不同，由于庙堂与江湖的不同追求，计划擒拿“北乔峰，南慕容”立威的六扇门，也成了戕害江湖豪客的大反派，仿佛替换了原著西夏一品堂的位置。

    虽然工作对象是武林江湖，但六扇门毕竟是政府机构，且经常与司职国内外情报安全的锦衣卫、职方司合作，逐渐感染了情报机关的行事作风。群攻、监听、下毒、暗算、偷袭，这些江湖豪客不齿的路数，在六扇门眼里却再正常不过。此番前来围剿丐帮，六扇门果断动用了得自西夏而后又被太医院改良过的悲酥清风。

    怎奈武侠世界里总有一些类似乔峰这样高来高去的独行侠，这是群攻战术无解的难题。瞧见乔峰抽身离去，正在缩小包围圈的六扇门，连忙分出一队人马追击。六扇门游骑的轻功与乔峰的轻功差天错地，追了一会儿便果断放弃目标，转向围捕周羽这位乔峰亲信。

    借助乔峰关系网才侥幸融入丐帮高层，复又混迹了十余年，周羽早已并非离不开乔峰。此时西夏已灭，原著杏子林里西夏一品堂的伏击自然无疾而终。周羽万万没有想到六扇门突然围攻丐帮，尚把杏子林当作安全地，追不上乔峰身影便索然转回。

    周羽刚回走百步，前方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

    脚步貌似杂乱，却乱中有序，仿佛赶路的急行军，绝非自由散漫丐帮豪侠。

    周羽心神一紧，连忙扑向路边树丛躲避。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空，钻入周羽扑向的树丛。

    周羽暗道一声不好，晓得自己已被发现行踪。来敌脚步声密集，最少二三十人，极可能人人持有火铳，如果周羽不管不顾强行钻入路边树丛躲避，十有八九被人乱枪打死。周羽的武功基础最多江湖二流，哪敢以血rou之躯硬抗火铳子弹，连忙就近躲避在一棵树后，摸出腰间秘藏的手铳。不错，周羽也时时刻刻随身携带火铳。虽然拳拳到rou的拳脚功夫更令男儿热血，可火器的便利却是不折不扣的，身为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轮回者，脑残了才固守成见拒绝火铳。

    远处传来警告女声：“周羽，不要躲了。”

    周羽且惊且疑，不意来敌的目标就是他。凭心自问，这些年他低调蛰伏在乔峰身边捡些残羹冷炙吃，且因为头上压着吴炜这位五星级轮回者，连剧情进程都不敢稍稍干涉，这等小心翼翼，怎会骤然得罪人？

    来敌呼吸粗重不似武林高手，却脚步刚健有力，显然也如周羽这般苦练过功夫。再细听，可以听到刺刀劈砍树枝开路的声音，来敌极似天帝教带到此世界的排队枪毙式战兵。

    果不其然，手铳有效范围外露出一队手端套环刺刀式步枪的便衣武装力量。这队便衣精通丛林协作战术，大阵套小阵摆出兼顾攻击和防御的战术队列，小心翼翼向周羽这里包围。便衣之后，又有数名身穿制式衣装的六扇门游骑，瞧的周羽忍不住冷吸一口气：“竟是六扇门，这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