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否极泰来
当然这一次荀爽将陈宫叫来，谈论这种事情只是一方面，毕竟哪怕不涉及俗事朝政了，但不意味着荀爽不关心不理会，有个人能聊聊也是好的；而另一方面，荀爽这会主动找上陈宫过来书院这边，是还有要事相商。 陈宫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不过在荀爽主动开口之前，他是不会主动问的，毕竟和这种政治场上的老狐狸谈话，总要提防着几分，哪怕他对荀爽一直很尊敬，但那只是在井水不犯河水的前提下，他要是有什么主意打在自己身上，那可真就是打错算盘了。 荀爽却一直很耐得住性子，倒令得陈宫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对方请自己来，真的就只是吃吃小酒随便聊聊这么简单。 怎么可能？ 陈宫注视着荀爽的眸子，他虽然没听说过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这句话，却知道要知道一个人的心思，从他脸部尤其是眼部的细微表现就能够察觉并推测分析出来，在这点上陈宫虽然不及郭嘉那样的妖孽，但也很有几分水平。 可惜荀爽是谁？曾经位极人臣的名士，而且也正如他所认为是一只老狐狸，只要他想伪装起来，又哪里会那么容易被他看穿。 结果两个人就好像是猜哑谜一样，一直就在那么几个话题上兜圈子，这边荀爽才感叹吕布这升得也太快了，从一介武将直接到了当朝三公，当然如果是从并州牧这个角度来看，这倒也不算什么，可他的并州牧是来自于董卓，而现在的太尉却是来自于当与董卓是水火不相容的小皇帝刘协，这才是最值得人惊异的地方；那边陈宫则把话题扯到了荀爽的两个家族小辈身上，因为吕布对两人的看重以及荀爽的关系，两人虽然名义上是俘虏，可实际上除了人身自由受到限制没有半点儿像是俘虏应该有的待遇，好吃好住的招待着。可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够投向吕布，为其效力呢？ 荀爽只管抚须，笑而不语。 陈宫闷着头啜了一口酒，才待再开口的时候却被老狐狸打断，只见他笑眯眯的看着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两边脸都酡红起来的五原太守，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王子师死时，似乎正是奉先离开雒阳之时。而当晚据说皇宫内天子也遇刺，这些事情之间，似乎颇有些联系。” 闻听此言，刚有些醉意的陈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然后看着高深莫测的荀爽，突然苦笑道：“慈明公。到底想说些什么？” “不管这些事情之间有何联系，但到底过去许久了；吾只是想知道，这吕奉先，究竟值不值得我荀家投靠！” …… 远在并州发生的事情，吕布并不清楚，就算知道了，他大概也不会在意。因为现在的荀爽很难对自己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更何况现在颍川荀家两位最前途无量的小辈，都在自己的手底下，某种程度上，这就等于是大半个荀家绑上了自己的战车了。 既然已经接受了二荀，那么接下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吕布也立刻将他们安排到了最需要的位置上去。 吕布现任太尉，作为朝廷三公。且有天子特令，有仪从开府之特权，而他这太尉府的第一二个人事安排，便在于二荀身上了。 荀彧在内政后勤方面堪称一位大家，尽管他此前只有做守宫令的经验，但现在帮吕布料理军务，很快便上手了。各项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顺带还能帮吕布处理一些文务，让没有路粹帮忙只能抓来凑数的良乐都从中解放了出来，当然也让良乐好好见识到了内政高手的能力；荀攸也没得偷闲。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太尉乃是朝廷里掌管军事的最高官员，现在又没有什么大将军压在头顶上，至少是在名义上，对于所有属于大汉的军队，吕布都有权去调动和整治，而他首先便是拿禁军开刀，交给荀攸的任务也很简单，便是先制定出一套整顿军机之法，将要用在这支董卓系色彩很浓厚的禁军身上。 其实想想二荀与其他的世家子弟真的太不一样了，在原历史中他们就是共同为曹cao效力，尽管荀彧颇有点儿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但总的来说其为曹cao崛起作出的贡献在曹cao手下中也都能排入前三，现在又共同投向吕布——至于现在在韩馥手下的荀湛，和二荀实在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反观之诸葛家的三兄弟，大哥诸葛瑾在东吴，老二诸葛亮在蜀汉，而老幺诸葛均则在曹魏，三人分属三方势力，真可谓是世家不将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入世处事原则的最佳典范。 当然现在的情况和历史上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二荀原本虽是亲叔侄关系却不见得多亲近，反倒是在吕布手下做了经年的共同俘虏之后，彼此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相互扶持下来感情日渐深厚，也互相影响颇多，所以一个人做决定的时候，往往另一个人也会跟着受影响，如今看来荀彧暂时算是主动的那一个——呃，不要想歪了，他们俩都是直男。 现在想想，吕布真是有种否极泰来的感觉，尤其是当初率领并州军离开雒阳，说得好听点是回归并州，其实就是被逼走的，因为他和董卓实在无法共存下去了，现在挟势回来了，不仅董卓死了，自己还成了三公，又由此而有了二荀这样的大收获，最近简直是顺利的不像话。 当然吕布并没有因此就得意忘形，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树大招风，不光光是原本诸侯联盟的那些人对自己羡慕嫉妒恨，进而必然会联合起来打压，就是朝廷里、雒阳城内都会有许多看不顺眼自己的人，现在的平静，不过是因为就在暴风雨的前夕。 前次朝会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并没有能够达成，刘协用拖字诀，一方面将那些异议都挡了回去，另一方面落实吕布的任命，但不可能无限拖延下去，归根结底少年天子现在手上还没有太多的实权，一定程度上，还是要看各大诸侯的脸色，毕竟他要扶持的吕布，现在暂时还没法同时抗衡这么多诸侯，所以可以预见的，等到刘协那边撑不住了，曹cao他们的第二次攻势很快就会袭来，也许就是在下一次朝会上，那时候吕布将避无可避，必须要为此想出一个应对之策来。 而在下一次朝会到来之前，显然就有人已经坐不住了，雒阳城内暗流涌动，一则流言就在此时，在有心人的有意推动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