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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剑传

    宁舟回府之后,别无二事,照旧是磨练功行。

    距突破箓境已有五载余年,在迂音洞半年中,功力虽未突飞猛涨,却也使他在参悟参微希夷契的过程中,体悟到了箓境二重周天境的玄妙。

    宁舟一身法力,早已周天循环,行径各大经络,毫无滞涩,但箓境周天,却与以往不同。

    内景时神魂经脉俱现,而周天时,则需以自身法力,养炼自身神魂,致使法力在神魂与rou身之间,来回运转,形成周天循环。

    这一步无甚难处,也就是个水磨工夫而已,宁舟估摸着,再过不久,就可踏入此境。

    盘膝玉榻上,宁舟吞丹服药,将洞府中新出的念魔抓拿一空,炼去后放任法力自流,不去管它,心中则是想丹霆照尘印这一门小神通。

    这门小神通,他只是初成而已,算不得如何精深。

    照功诀所述,丹霆照尘印练到后来,可结成一印,四四方方,上生一圆眼,暗合方圆之道,照彻阴虚无形之物,可破魔头,一印压下,透骨而入,杀伤内腑,劈裂神魂。

    要练成这一步,需要大量磁雷汞和玉芯铅,索性宁舟眼下手上还有些,便取了一些在手,修炼起来。

    奕星池。

    此池为同门闲来无事,互相印证,切磋法门之地,这池并无水泊碧波,之所以名为池,乃因这处为凹陷地势,中间地势与池外大泽齐平,看似像池。

    周边逐渐拔高,环廊相接,共分九层,呈螺旋逐渐往上,间或有亭台树荫妆点,山春喜人,雕梁精巧,螺旋环廊最高处,立有一颗七彩吐雾树,雾水蒙蒙。

    每隔一段,便有奇花异树栽种,颗颗枝叶肥大,遮阴同时,又可承接水流,可见清水珠滚,从顶端留下,闪烁着斑斓的光彩,最后归于池底沟壑中,绕流八十一圈,消失于池底中心孔洞处。同时上有树荫盖下,遮盖住池底,与那八十一圈水流交叉而过,恰似圆状棋盘,着实是设计精巧,匪夷所思。

    约莫有上百弟子坐于环廊中,品酒笑谈,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享受此地的清凉,论道笑谈。

    时不时有几个弟子,去往池中比较法门,相互切磋探讨。

    这时有一男一女立在最高处,寻了个凉亭坐下,女子扫了一眼池中斗法情状,品评道:“左边那个,出手犹疑不定,畏畏缩缩,尽想些捡便宜的事,右边那个,法力驳杂,想也就是箓罡烟,没什么成道指望,还来这献丑作甚。”

    男子微微一笑,“听荷,你有所不知,这奕星台为无量闲玩地处,来这玩乐的,多是不醉心于修炼的,真正的高人,却是不在这。”

    柳听荷不屑道:“他们这样闲适,不珍惜修炼,纵有高人也不如我派高人。”

    男子名为应飞沙,闻言不由摇头一笑,柳听荷这话,太过得罪人,不过他也知,柳听荷的性子向来如此,他就算说教两句,也无用处,便不多说,只是扫量奕星台景致。

    “大兄,无量与我派同列三大派之中,咱们这回好不容易随左师兄来一趟,也不能干看着,要不我下去与无量弟子斗一斗,看看他们,到底凭什么与我派同列三大派。”

    三大派,灵一玄二,前者为灵门魁首黄泉道,后两者为无量圣宗、三寸斜阳宗。

    有道是同行相争,无量圣宗与三寸斜阳宗,虽非同行,却也有比较,门下弟子,常常暗中较劲,分个上下高低。

    应飞沙父母早亡,幼时被柳家收养,后来柳听荷出世,二人虽非血亲,却也是兄妹,在二人年幼时,均被三寸斜阳宗收为门下弟子,多年来,相交甚密。

    对于柳听荷想斗无量的弟子原因,应飞沙知道,除却名声之争外,还有另一层意义。

    柳听荷师尊早年,曾与无量门下有过斗法,输了一场,一直深以为憾,此番柳听荷既然到了无量圣宗,若不是打败几个无量弟子,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应飞沙提点道:“左师兄来此,有事要办,你下去比斗可以,但不可扫无量颜面,可记住了?”

    柳听荷盈盈一笑,“就是叫我会做人嘛!大兄放心便是。”言讫,遁光一纵,剑气划空,隐有嗡鸣,奕星池诸人,只观一道剑虹飞落,而后便显出一位黄衫女子,俱是眼前一亮。

    场中两人正在比斗,陡然来了一人入场,他二人纷纷收手望去,其中一人含笑道:“你也要来切磋么?若是有意,这场地便让与你了。”

    言讫,这人颇有风度的转身便走,另一位则是点头一礼,随即一同退场。

    柳听荷一怔,暗道这两人真不像大派门生,一点傲意也无。

    其实她想错了,她虽有剑光裹身,但不表明身份,谁知她是三寸斜阳宗弟子,况且,剑丸一物,无量也有人炼,故而那两人以为她是同门,见长得也算俏丽,才没跟她计较。

    柳听荷若是开门见山,直言来历,再说比斗,那两人绝不会退场,便是不敌,也要竭力一斗。

    柳听荷见那两人走了,暗哼一声,她单独一人,立在场中,环视奕星池上下,做个了团团四方揖,语声清脆,“贫道柳听荷,为三寸斜阳宗弟子,久闻无量玄法,特来向诸人道友请教,望不吝指”

    “三寸斜阳宗?”

    这五字一出,纷纷好奇,均把目光望去,不明白地处西北的三寸斜阳宗弟子,万里迢迢来此作甚。

    诸人心下思忖,也不上场斗法,弄得柳听荷好不尴尬。

    柳听荷把声一提,激将道:“怎么,无人敢与我一斗吗?”

    诸人面面相觑,大多数人的确是不想下场,盖因三寸斜阳宗弟子,出手狠辣无情,向来不留情面,下去斗一场没什么,万一受伤,不论伤了谁,都不好说。

    顾梵溪闲来无事,今日恰好在奕星池,听了柳听荷这番话,目光微动,将一中年道人唤至身旁,交代数句后,中年道人频频点首,转过身来,越众而出道:“柳道友为客,既愿展示贵宗妙法,我等亦愿奉陪,只是不知,柳道友在门中,为哪般弟子?”

    柳听荷哼道:“怎么,你们还挑人不成?”

    中年道人微微摇头,“道友误会,在坐弟子,均为内门弟子,不曾习得上妙法门,柳道友如是贵派剑传门生,我等恐是不敌,既然不敌,又何需再比。”

    三寸斜阳宗的剑传弟子,等若无量圣宗真传。

    中年道人自称不如人,此话非但不会令人轻视,还会给人心地坦荡,光风霁月的感觉,旁人听来,只当是谦虚有礼。

    柳听荷脸色稍霁,道:“贫道的确是剑传。”

    中年道人双手一摊,微笑道:“那便无法了。”言讫,回到座位上去了。

    中年道人小声道:“项师兄,为何不让咱们与她一斗。”

    顾梵溪嗤笑道:“你当她真是来请教的?还不是想打败你们,压你们一头,我岂会让她如愿,就把她晾在这,看她怎么下得来台。”语声稍顿,又笑道:“有时无需动手,也可削人面皮。”

    中年道人奇道:“可我们不出面,岂不是使人以为,怕了她柳听荷。”

    顾梵溪摇头一笑,身子往后一仰,背贴软腾靠椅,“她讲出去,有人信吗?”

    中年道人听罢,暗自一思,不禁暗伸大拇指。

    顾梵溪身不动手不动,一下便让柳听荷谋算落空,彻底挖断了柳听荷的小心思。

    柳听荷立在场中,不甘就此走了,可若不走,被人当猴看更是令她恼然。

    应飞沙在上观望片刻,知道要下去解围了,遁光飞落,拍拍柳听荷,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看向中年道人,抱拳道:“这位道友有礼了,我这位师姐,素来喜欢与同道互相印证,既然在坐道友不愿论法,还请指点一处所在,我二人也好上门请教。”

    中年道人一愣,没料到三寸斜阳宗弟子,不依不饶,还要寻人相斗,这些话顾梵溪未有交代,他想了想,还了一礼,下意识道:“还丹峰主宁师兄,为我派真传翘楚,你二人前去,当可尽兴。”

    应飞沙点了点头,而后与柳听荷一同拔空飞去不见。

    中年道人心下暗想,“都说三寸斜阳宗剑丸厉害,此二人想必手上有些手段,当可斗败宁舟吧!”

    他素来不喜宁舟,这会趁机借柳听荷之手,削宁舟面皮。

    顾梵溪闻言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暗有鄙夷,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打定主意,往后再也不与此人来往。

    还丹峰中。

    宁舟正在参坐,白小碗进来禀报道:“老爷,府上来了两人,自称是三寸斜阳宗弟子。”而后摸出一贴,“这是他二人的拜帖。”

    宁舟接过看了,心下一动,微微一笑,“这两人我或许还见过,嗯,带他二人去往客殿,我随后就到。”

    应飞沙与柳听荷品茶半晌后,忽见殿中左侧珠玉门帘掀动,步出一位蓝衣道人,望将过来,“两位道友前来,宁某有失远迎了。”

    二人起身还礼,口称客气,柳听荷仔细打量宁舟一眼,轻呼道:“是你。”

    应飞沙只觉莫名其妙,“听荷,你以前见过宁道友?”

    柳听荷的确见过宁舟,就是宁舟回府时,他们三人与宁舟擦肩而过,她当时见宁舟遁光缓慢,心下不屑,曾嗤了一声。

    柳听荷低唔一声,“半道上瞧见过一人,与宁道长形貌相仿,我也不知是不是。”

    “原来如此,天下之人万般种,总有相似形貌者。”应飞沙呵呵一笑,对宁舟道:“宁道友,我二人冒昧前来,未有打扰道友清修吧?”

    宁舟笑道:“贵客临门,修炼事宜权且放下也无妨。”

    应飞沙暗自点头,这才是大派弟子风度,道:“我等二人来意,拜帖上已是言明,或有仓促,得罪处望请海涵。”

    宁舟也不揭破柳听荷之事,微笑,“论法切磋,本是常事,哪谈得上得罪。”

    柳听荷闻言一松,只以为宁舟应下了,却不料宁舟话锋陡转,“不过刀剑无眼,比斗起来,恐伤和气,依我之见,还是口头论法为妙,二位意下如何?”

    宁舟也非打斗狂,见人就打,再说这两人莫名其妙摸上门来,说斗就斗,他平白无故的,何必白费力气与人相斗,赢了也无半点好处,故此委婉推却。

    应飞沙心下赞同,他也不想让柳听荷与宁舟斗,此言在他听来,犹如天籁,正想应下时,柳听荷略带讥意道:“我听人说,宁道友为贵派翘楚,怎么,不敢与我一个小女子比较么?”

    应飞沙暗自纳闷,柳听荷是吃错了什么药,怎这般说话。

    他却不知,柳听荷本想代师压无量弟子一头,但在奕星池中无法遂愿,本就有些郁闷,再转道来还丹峰,宁舟又是拒绝,她已是郁闷成气,恼然不已。

    在先前,不斗便不斗,但此刻却成了执念,非要斗一场不可,说白了,柳听荷有些死心眼。

    “哦!”宁舟轻轻应了一声,淡笑道:“我无量俊彦何其之多,宁某实算不得什么,翘楚之说,为他人抬举,当不得真。”

    “你就是不敢。”柳听荷性子上来了,说话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宁舟目望过去,“请教一句,柳道友为何执意比斗?”

    柳听荷冷笑道:“世人将你我两宗,同列三大派中,但见宁道友怯战,我恐要推翻我以往所想了……哼哼!”

    话未说完,但内中意思,已是明确无疑。

    对方话语中,已暗有诋毁自家宗门之意,宁舟不禁摇头哂笑,“我不战,非是怯惧,至于柳道友如何想,那是你的事,但我派的地位,不是你想推翻,就能推翻的。柳道友以此为借口,执意相斗,在宁某观来,实为柳道友内心卑怯与虚荣作祟,贪慕虚荣,乃自尊的缺失,柳道友,我建议你立即回宗,在长辈看护下,好生闭关,调理心境为妙。”

    柳听荷气得不行,牙都要咬碎了,一翻掌,手中多了一粒婴拳大小的剑丸,举空一抛,光芒大放,“柳听荷在此,请教还丹峰主高明。”

    “听荷。”应飞沙出列呵斥一声,而后对宁舟道:“宁道友,今日打搅了,改日再来拜会。”

    说罢,冷着脸将柳听荷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