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虑收贤徒,悄无声息退胡兵(3)
当天晚上黄裳担心伙伴们的安危,一夜未眠。 第二天黄裳听说阿冉已经回到家中,正要跑去看阿冉的时候却听哥哥着急奔回说他前日晚上的确已经回到家中,却在半夜杀死自己的父母,取走父亲和母亲的肋骨。 黄裳闻言当场入定一般怔住,迈出门槛的一脚还来不及完全着地,难道,真的有恶魔?!可以施人咒语,迷失本性? 黄裳奔到阿冉家中之时,阿冉家院中已经聚集好多人。官差从内堂抬出二人,却是阿冉父母,平日大声说话性子爽快的高婶母满身血污,面朝下,背脊处各开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想必是取肋骨所致。人群顿时sao动,议论纷纷。 “看来果真有恶鬼索命啊!可如何是好啊!” 黄裳年级虽小却不愿相信鬼神之说,想起前日的情形,还是觉得一人最为可疑,就是那个黄衣服的玄成子。 黄裳也无心去上学,便直奔城外小溪,等了许久却不见昨日的黄衣袍者。心道:看来果然是这个老头作怪。 待到相约的下课时间,久等不见玄成子出来,黄裳大喊:“玄成子老爷爷,我已经到了,你快出来吧。”许久,依然没有回音,只有小溪对面陡峭的山壁传回的回音响彻云际,塞外的白鸟似乎是受到了黄裳嚎叫的惊吓,穿山飞越而过,留下一串嘶鸣! 黄裳跌坐在溪边草地,沮丧不已。心道:必定是哪个恶鬼不如的恶魔所谓。可是阿冉家与他有何仇呢。 黄裳回到家中的时候,门外积聚数人,都在议论着阿冉父母惨死的事情,无不叹息惊慌。官差安抚完众人,当天旁晚开始便在田文等其余四家都布置好了暗哨,待凶手上门自投罗网。 不想当晚,又出怪声。却是田文的母亲被杀,肋骨被取走,守护的暗哨官兵也一并被害,周边百姓无不惶恐,官差只好加重兵力,不想第二天一样出事。 一连数天,黄裳想着自己好伙伴接二连三出事又是难过又是愤然,当夜待阿娘和哥哥睡下之后便悄悄溜出门去,想一看究竟。他心想如果失踪这些伙伴被一一所害,那下个目标应该就是尚武和子允家了,还好这两家比邻而居。黄裳悄悄绕过巷道,转过一处高墙院落来到尚武子允二人院落的外面。二人正好是邻居,站在街对面可同时看到二人家中大门,可惜院墙太高,看不清屋内情形。黄裳四处看了看,发现街对面有几棵依墙而生的大树,灵机一动熟练的爬到大树上,蹲在树木顶端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看清二人院中情形。原来二人屋中烛火都未灭,看来也是担心意外发生,不敢安心就睡。心道:那个恶魔杀人如此残忍,不知道是跟谁有这么大的仇怨。前日里还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转眼都不见了,只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上下学,哥哥怕自己出事也是连胡饼摊都不及顾了,天天接送自己上下学。每天他都会跟哥哥一起到溪边等一会,始终不见那个黄衣袍者,会跟他有关吗?看他那么慈祥可爱,不过老师也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相。或许真正恶毒到极点的人反倒生就一副慈善的面容也难说。又觉官府应该将这些人接到郡县保护起来,这样是最安全,难道他们想不到吗?黄裳一路的胡思乱想,对面院落中丝毫不见动静,越来越困。黄裳怕自己睡过去,找了个恰好的树杈,将自己置身其中还有少许空隙,这样只要忍不住往后靠睡便会惊醒。黄裳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得意的笑了笑,便坐在树杈继续观察。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裳实在困顿难耐,竟然直直睡过去,头一点一点,却丝毫没有向后靠挡而碰触惊醒。 忽然一阵嚎叫声将黄裳惊醒,凄厉异常。黄裳猛地坐起,透过枝叶看到尚武家院中有两道长长的黑影投射在墙上。黄裳定睛一看,果然有两个人立于院落,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尚武,手中拿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黄裳借着月光看清竟是一块白花花的人骨,难道就是所说的肋骨,只吓得差点掉下去,幸好他天生还算胆大,强忍惧怕,连忙用手捂住嘴,只怕自己控制不住大叫,手却不停抖动带响了枝叶。站在尚武旁边的黑衣人似乎警觉到:“谁?!” 黄裳心中大惊,很害怕,却不敢答话。 “我,”却是子允院中也出来二人,其中一人依稀就是子允,和尚武一样,一手握住一根长骨,看来子允父母也已遭不测。 黄裳心中一痛,不知平日里烂漫的伙伴怎会变成这样。说话的正是站在子允旁边一同步出的黑衣人。尚武旁边的黑衣人低低道:“怎么这么慢!”声音并不苍老,确是个年轻男子。立在子允旁边的男子答道:“这小崽子犹豫了一下,差点误事。”听声音也是极其年轻的男子。先前那人说道:“定是你又心软,剂量下的不够。” 黄裳心道: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给了什么药子允他们吃,才会如此。看来尚武也一定是被他们施药控制了。 却听那人道:“走吧!”黄裳心念飞速旋转,二人对话只在黄裳醒后的瞬间完成,黄裳还没想出该当如何,却见子允尚武左右院落瓦顶各自飞出数人,虽看不清面容,有一人的身形黄裳却有些熟悉,正自思索,却听那人道:“我就知道哪来的什么恶鬼,果然便是人在作怪。”黄裳一听这声音想起来正是这两日办案的御史都卫,姓杨的。 杨都卫看了看尚武和子允手中血淋淋的肋骨,叹气道:“看来,我们终究是来晚一步。可怜。” 其中一黑人冷笑道:“你们是来晚还是故意拖延,与我们无关。既然已经这样,还是放开路,让我二人离去的好。” 杨大人冷笑道:“放你们走!我拿什么交差!”不及说完已经向右手边黑衣人攻去,黑衣人推开愣愣的尚武,与杨大人缠斗一起。左边院落三人也与另一黑衣人交起手。 黄裳看不懂双方各自的招式,但看样子,杨大人这边的招式咄咄逼人却一板一眼。黑衣人那边看似轻巧却总感怪异。黄裳不懂武术,看不出所以然,却也能看出黑衣人与杨大人单打独斗并不落下风,被三人群攻却未必能胜。其实此时黑衣人确实渐感不支,左右两边黑衣人各自依墙而战,轻巧自如,杨大人这边实打实,却也找不出破绽。忽然黑衣人踏壁翻身之际被杨大人看出破绽,挺剑刺其背心,黑衣人察觉背后剑风急忙缩身右移却还是因为稍慢半拍,左臂中了杨大人一剑。黑衣人回身刺向杨大人,黄裳这时才看清黑衣人手中兵器竟然是一根长长的笛子,白花花的骷髅借着月光清晰映入黄裳眼中,原来竟是人骨所作的笛子! 却见那人以笛作兵器分攻杨大人左右,鬼魅一般绕过杨大人左右两侧,杨大人左右二人闷哼一声便即倒地。 此时左院黑衣人也解决了围攻的三人,翻墙而过与右院黑衣人一起围住孤身一人的杨大人:“我倒朝中官差各个都是脓包!想不到边塞小郡,竟还有你这样身手的好汉。” 杨大人挪了挪步,冷笑道:“我听说近来有一个神秘的门派盛传于江湖,发展极快,人数众多,下手残忍,武器却是骨头做的笛子,所以叫骨笛门。二位想必就是骨笛门的人吧?”二人对望一眼:“你还知道骨笛门。看来今天断然不能留活口了!”另一人恩的一声表示同意。 二人不再多说,分攻杨大人左右,杨大人立地飞起以剑阻挡。黑衣人一招双笛齐飞,杨大人却是以一剑孤鹜阻挡。黑衣人分立杨大人左右两端。右手黑衣人一招上敲下打,左手黑衣人乘机前踢后揣,二人合而再分,分而再合。逼迫得杨大人只好不断周旋时而躲避,二人虽暂时不能伤及杨大人,杨大人却也难耐二人。 黄裳趴在树端只看得双眼滴溜溜的乱转,从未想过生平还能见到这样精彩的打斗,他几乎就要忘记身处怎样的险境,忍不住想大声喝彩吆喝。只觉得自己天生就该做这些事情的,而不是端坐在学堂念叨无聊的书本。只是父亲希望自己读书做士子,所以自己自然而然便向着这个目标努力。又想这个杨大人平时里不言不语,想不到竟然这般厉害,这两个黑衣人也不差。他们刚才说的骨笛门不知道是什么门派。眼看杨大人渐占下风,只恨自己不会半点拳脚功夫,否则也可下树帮忙。却见黑衣人一阵猛打,恍如万千骨笛环绕杨大人,杨大人被困之际,黑衣人提起尚武翻墙而过,与前一步越墙而过提起子允的黑衣人一起分别提起两小孩踏墙跃至墙头,飞身而去,杨大人瞬间便破了黑衣人的笛阵也随即跟去,紧追不舍。 黄裳正着急,却听一人轻轻道:“随我来!”不及反应已被一人提起,及到醒觉,全身已在高高的夜空,却是一人自腰际提起黄裳与黄裳一同飞奔于漆黑的夜空。 黄裳只吓得大叫:“你是什么人!”待想回身看清那人面容却抬不起头,就这样以一个狼狈不堪的姿态飞翔在郡内屋舍顶端上空。 若不是全身清清楚楚的飘飘感觉和身下急速而过的屋舍顶端,黄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你究竟是谁啊!”那人轻哼不答,不多会身下的屋舍越来越远,下面一片黑黝黝,却是飞过了城外,横过护城河,直到郡外山间丛林,黄裳的脸庞被树枝轻轻划过沙沙作响麻痒难当,却听林中一处空地有打斗声,身子也缓缓下坠,黄裳不及喊叫已经被那人放落于一棵树梢顶端,黄裳的身子便顺着树梢轻悄悄的滚落而下,恰好卡在树中一处厚实的枝丫之上。 黄裳坐起身定睛看时先前那人已经飘然落地,黄裳一见那人身形便认出正是前日故弄玄虚的黄衣袍者玄成子,怪家伙原来在这里。 玄成子走近地上坐着的子允和尚武,看了看二人的情况,伸手到袖袍拿出似乎药丸的东西,分别送到子允和尚武嘴里,二人随即丢下人骨,倒地而睡,玄成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空地当中打斗的数人也随即罢手。 黄裳这才看清除了先前的两名黑衣人和杨大人以及不省人事的子允和尚武,还多了两人,一样的黑衣装扮,四人均不再蒙面,虽不能完全看清,借着月光清辉照耀,依然可看出,四人面容皆俊美异常,身形颀长,皆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人美心毒,果然不可貌相。
杨大人力敌四名高手竟然还能撑到此刻,黄裳不禁对杨大人另眼相看。 却听其中一人道:“阁下何人?碰巧路过还是专程赶来?” 玄成子哈哈笑道:“我自然是慕名而来!你四位莫不就是骨笛门东西南北四方居士吧。” 四人颇为震惊,看来玄成子所言非虚,“你是何人?” 玄成子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不过我知道你们四方居士素来分赴东西南北四方,今日同时显身此处,看来骨笛门果然在五原郡有大动作。” 其中一个黑衣人横笛抱拳道:“在下是骨笛门东方居士冯衍陵,平日里居住东海之滨,人称樵山居士。这三位分别是西方居士卫焉,南方居士海陵,北方居士郑子胤。敢问老先生高名上姓。”冯衍陵已经看出玄成子不是等闲之辈,与其堤防不如索性亮出身份。 玄成子笑道:“骨笛门果然人才济济,紫杉樵人和云霄侠士的大名,老夫身在深山老林也常有耳闻。我也不瞒各位,在下即是玄成子。” 四人一惊,东方居士道:“前辈莫不是居于鬼谷山的玄老前辈。我四兄弟今日得遇高人,幸甚之至。可惜我们就要刀剑相向,无缘把酒言欢了。”东方说完环顾其他三人,众人皆是默然不语。话中意思是说还要与玄成子一较高下,黄赏不禁为玄成子担忧起来。 玄成子不答却转向杨大人道:“这位大人怕不是普通的差役吧。” 杨大人横剑恭敬举了一躬:“杨某素来敬畏仰慕玄老前辈已久,不敢隐瞒。我便是当年十三郡联盟首领方大人的护卫,杨峰。” 玄成子恍然:“难怪!我说五原郡的御史都卫如何能抵挡一等一的高手四方居士,原是方大人手下的高手。” 四方居士随即也明了,难怪他会如此熟悉江湖,身手更出人意料,原来本是江湖高人。 “当年方大人一死,死的死,逃的逃。我无处可去便留在了五原郡,当起了御史。” 黄裳心想难怪杨大人如此厉害,那四方居士不知道又是什么人,还有那个什么骨笛门。 玄成子点头,“你四人刚才说要与我刀剑相向,不知又是何故,我们并无仇怨。” 冯衍陵道,“我们与老先生自然无仇无怨。不过我骨笛门门主曾有门令,凡是得遇鬼谷门人,无论对方武功年望,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杀之。”说到这里眼露寒光,杨峰已经觉察四人周身散发的杀气。 “要杀我鬼谷门人而后快,这么说贵门主必定与老夫有深仇大恨,不知骨笛门门主究竟是何人。” 原来骨笛门是近年于江湖中陡然崛起的门派,势力庞大,行动隐秘诡异,行事严谨利落。他们自有一套自己的联络方式,是以直至今日谁也不知骨笛门门主究竟是何人,所居何处。只知入骨笛门需要斩杀自己的至亲,并取出至亲肋骨作为自己的信物骨笛。 玄成子也是最近才得知,江湖中颇有名气的四方居士却原来隶属于骨笛门,而且在骨笛门中地位颇高,仅次于云霄双子,那傲于世人的两大名士高人竟然也投奔了骨笛门,但他也不知云霄双子的具体底细,至于二人之上的门主就更是神秘莫测不为外人所知了。 四方居士并不作答,直道,“这一门规,谁也不会违抗,老先生请先动手吧。” 玄成子摇头,“老夫不爱打架,更不爱打莫名其妙的架。四位少侠不说明缘由,老夫是不会动手的。” 西方居士卫焉道,“如此只有得罪了,”言罢横笛在手,运气旋转骨笛攻向玄成子。 黄裳见玄成子并无兵器在身,心想不知他会以何迎敌,忽然想起前日里玄成子手掌生火生生烤干满盆水的情景,是了,他该不会用火烧那个叫什么卫焉的西方居士吧。却见玄成子只是甩起宽大的袍袖清风拂面般拂向携劲笛而来的卫焉,黄裳不由得心中一紧,他这样轻轻巧巧的样子如何能敌过,只急得想喊出声。 他哪知道玄成子只这轻轻一拂,卫焉要想近得其身也是千难万难,更别说伤及其丝毫了。 果然卫焉骨笛不及触及玄成子面门,便被玄成子轻巧巧一拂袖拂面打回。 却听北方居士郑子胤道:“好一招清风拂面!” 玄成子赫赫笑道:“西方居士的这招笛****也是俊得很那!” 黄裳顺着众人的视线,这才发现玄成子和卫焉身后的树枝上的枝叶均脱落大半,兀自抖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