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壁前凝神记，平原山顶斧生威（1）
白芨子再次将黄裳领到藏书洞：“上次没有对你说，鬼谷此处所在藏书大多以学说和各家言论为主，而真正的武学藏书却在另外一处。” 白芨子来到洞府一处墙壁敲打数下：“看好了，这是按照阴阳门派九宫八卦排列的机关，你要记住，以后可以自己开启。” 但见白芨子上下左右一番敲打，洞口正对墙壁一处石壁升起，显出一处门洞，黄裳徘徊洞内近一年居然没有发现洞内还另有乾坤：“师父！原来这里。” “若你早些通晓阴阳家布阵之术，稍加留意，或早就发现了。” 黄裳暗自惭愧，随师傅顺着洞门开处的山道蜿蜒而行，但见白芨子每行一丈多便在墙壁敲打数下，二人身后的石门便落下封锁退路，再敲打数下，前方又开启一道石门，如此反复有十多道石门。 黄裳吃惊道：“这里都是根据五行八卦布的吗？” 白芨子笑道：“现在知道为师教你博览多家的原因了。” 黄裳随白芨子通过十数道石门暗格，来到一处石室，不大不小，数丈见方。当中石台上方方正正放着一锦盒，除此之外更无他物。 白芨子四方敲打数下，才伸手将锦盒拿起：“这里也有机关，若不通晓，难免吃亏。这便是鬼斧神功的入门宗法！” 黄裳接过锦盒，但见上面赫然写道“鬼斧神功”四个大字，四个字飞扬洒脱，气势磅礴，打开锦盒里面锦缎保存的极其完好，黄裳铺开锦卷，但见上面写道： “鬼斧神功乃至阳至刚至坚至烈的绝世神功！所练者非至阳至刚的命脉不可修习，须得仔细仔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宗法主旨在于大开大阖！与命脉相连，共分九段： 其一：纵横捭阖！阴阳相济！大开大合！依所遇敌况，连纵或抗衡。 纵，则围而歼之！横，则各个击破！借助捭阖之法，阴阳互补之术，成之。通晓此段，可破天下任何阵法围攻，穿梭千军万马，亦如入无人之境，勇往无前也。 基本招法可见密洞图示，此之乃基本招法，应以所遇敌况，自由变幻不拘泥于固有招式，则，变化无穷也。 须注意，此段要义有三，其一，在于后发制人，即先要了解彼之意图，冷静观之，果断判之，而后发之，则可战无不胜也。其二，因势利导，捭，则探其虚实；阖，则守而不发。可行则击之或利之，反之，则弃而远遁，不可恋战。其三，熟稔门户，门户者，发力之端，内功心法为始，剑法招式为端，即为门户。故熟稔宗法的同时，剑法招式须融会贯通，尚可在敌变之际从容应对，不假思索。其四，阴阳相济，阴者，为寒，为暗，为聚；阳者，为热，为光，为化；一静一动。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随而人；阳还终始，阴极反阳以阳求阴，苞以德也；以阴结阳，施以力也。阴阳相求，由捭阖也。遵此之道，则万事可成，可排万难。“ 黄裳读到此处，发现与先前所修习的鬼谷子一书有许多相通之处，终明白师父为何会让自己先读一年鬼谷子了。此时更有助于自己理解鬼斧神功的捭阖之术，原来鬼谷子先祖在创立鬼斧神功的时候本就融入了自己游说之术，纵横之术与武学神功看似风马牛不相济，实则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难怪师父要我精研鬼谷子一书，原来这鬼斧神功原是出自此书而来。“ 白芨子道：“不错。鬼斧谷神功是祖师王诩写鬼谷子一书是同时悟出的绝世神功。“ 黄裳看完后不见其它，问道：“宗法中说鬼谷神功共分九段，可此处为何只有一段。“ 白芨子淡淡道：“这，你不必多问，待你修完此段，为师自会告诉你。记住，还是那句话，循序渐进，自有章法，鬼斧神工武学一道也是这个道理。” 黄裳点了点头，忽然又看了一遍鬼斧神工宗法，但见开头写的那句话：“师父，宗法中说修炼鬼斧神功需要至阳至刚命理方可修炼，难道我便是么？” 白芨子赫赫笑道：“裳，你入鬼谷近一年，有些事情为师还未来得及跟你讲。你可知当初之你师伯千方百计收你为徒的原因？” 黄裳也自奇怪，师伯为何单独看中自己，此时想起当日情景，师伯却是似处心积虑：“为何？” 白芨子道：“因为你便是我们寻找多年，命理既与修炼鬼斧神工暗合，又具修炼绝世武学资质的上上之选。” “先前为了找到合适修炼鬼谷子先师留下的武功绝学，我与你师伯二人踏遍九州天下诸郡。一直也没有找到既能符合修炼鬼斧神功至阳至刚命理同时又极具修炼资质的少年，直到遇见你。” “这便是为何，你师伯费尽心力要收你为徒，原本鬼谷门收徒非具有非凡资质的不收，再者便是因材施教，所以你修炼鬼斧神功是最为合适不过。” “江湖诸门派也是担心鬼谷武学冒头并发扬光大后影响他们在武林的地位，所以一直从中作梗，你与师伯在雁门北地诸郡多番受到袭击，原因便在于此。” 黄裳此时想起当日情形，确实师伯果然处心积虑，也明了一路欲加害自己的诸门派所说的话里意思。但是这书中说具体招式看密洞墙壁，却是何意？看了看四周并不见丝毫端倪，莫非也是需要按下机关才可显现的。却听白芨子笑道：“密洞在另外一处。你记下宗法了吗？若记下了就随为师出去看密洞中的招式。” 黄裳本来极为聪慧异常，经过在鬼谷山一年的修身养性，愈发的凝神专注，早已是过目不忘，点头道：“全记下了。” 白芨子道：“好！随为师到密洞。” 黄裳跟随白芨子穿过层层暗道，步出藏书洞，一路右行，绕过鬼谷洞，来到另外一处峭壁山端，白芨子指着眼前矗立入天际的山壁：“这是月华壁，上面便是鬼斧神功的招式。” 黄裳仔细看了看那山壁陡峭光滑异常，却是空无一物，大惑不解：“我什么也看不到。” 白芨子打趣道：“rou眼凡胎！”随即正色道：“其实这是祖师爷根据鬼谷山结构在特定时刻刻下的招式。只有到月圆之夜，太阳月亮交汇的那一刻，山壁被山谷对面余晖照耀同时借助月光方可看清壁上一切。” 黄裳心中又是一阵赞叹：“原来如此，当真神奇！” 白芨子笑道：“这没什么。不过是借助自然万物之间的阴阳命理所使的障眼法罢了，你若既懂阴阳门派的阴阳济和之道又晓墨家数理成像之术，同时知道些山林地理的奥秘，也能布下这样的迷阵，叫一般人难以破解。记住，世间万物，无论多么奇妙匪夷所思，也必有章法可循，我们要以人cao控万物，而不能叫万物摆弄己身，明白吗？” 黄裳认真点了点头：“缘何，宗法中又说招式在密洞当中？” 白芨子哈哈笑道：“那也是故布迷阵的障眼法。这在兵家说来叫声东击西。” 黄裳恍然大悟，笑道：“难道是怕有人会觊觎鬼谷武学么？” 白芨子正色道：“不是怕，而是已经有太多人铤而走险，若非祖师爷有先见之明。我与你师伯恐怕也不能如此般逍遥人世间了。” 黄裳闻言似乎想起什么，却抓不住关键，白芨子又道：“今日正好是月圆之夜，离太阳落山也没多少时刻，我们便在这里等着。山壁花影转瞬即逝，你我待看清招式再回洞吃饭。”黄裳点了点头，也随白芨子紧靠山壁闭目端坐，不再多言。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却听白芨子道：“时间就要到了。” 黄裳睁开双眼，果然看到山谷对面的太阳余晖渐渐消散，一轮浅浅的圆月渐渐显现。黄裳起身回看山壁，果然有许多人形线状若隐若现密布于山壁：“师父，你看！” 白芨子朗声道：“看清楚最下面一排招式，不要管其他。映像稍转即逝！” 黄裳闻言，不再左顾右盼，集中注意力凝视最底端一排招式，九套招式，都是一律的挥剑砍劈，剑形似斧，不知是剑还是斧，乍一看去似乎并无差别，细看却各有千秋。 黄裳第二次扫过一遍，已经看出差异只在两处，其一便是身形步伐，其二便在剑锋角度。月华壁底端第一横排招式，从左至右依次是直身，前右后左，前左后右，回身右转，翻身左转，向右，向左，向前向后；斧风则分别是朝下，超前，朝后，朝上，朝下，向左下，左上，右下右上！ 黄裳于是决定先单记身形步伐，由左及右分别是右前左后，右单左双，再单记剑锋偏移位置，譬如第一个画像剑锋直立向下，第二招则虚划一圈向后。 黄裳缓缓由左及右移动两边，最后再合起来快速浏览一番，每次待看到新一招式图谱前他便已经在心里勾画出图谱身形，待看到之时只是为了进一步确定无误。 山墙环境随着黄裳最后一遍记忆由左及右一一消散，与黄裳记忆的步伐尽慢半拍。从映像显现到消散不肖一盏茶功夫，果然便是转瞬即逝。 鬼斧神功本来就是极其高深匪夷所思的武功，这般复杂的招式即便习武多年也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全部记清，黄裳到目前为止可说还未真正通晓武理却能准确无误默记于胸。除却黄裳不同凡响，异于常人的非凡记忆力外，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正是他不通武力，所以看到武功招式，只会就招式本身记下而不会去想这招式如何怪异，如何不同凡响。而一般懂得武功之人，得见如此玄妙的剑法必定欣喜若狂，赞叹不已免不了不由自主与自己所会武功比对，却发现每每难有相合之处，甚至于先前所学武功全然不对，进而联想应用过往的各种实战过程。如此一来难免心生迷惑，停步不前，自然难以安心，专注记住剑招，心绪尚未平复之际，影像已然消失不见。 白芨子一见黄裳凝神静气的神色，心中已有把握，心道：裳儿，看似调皮顽劣，每遇正事却总能有异于常人的专注，果然是大才之兆，“幻影已然消散，裳儿，你可全记清了。” 黄裳不假思索点头，他知道此时若说话分神必定难以记全，忽然折断山壁一处枝叶，不由自主根据脑海所记图像一一比划。 白芨子见黄裳果能将山壁上的招式丝毫不差精确使出，虽然并不完美，但就招式看已经无懈可击，也暗自称奇，待黄裳使出最后一招，点头道：“裳儿，看来你已经熟记于胸了。” 黄裳这才丢下树枝回头道：“师父，适才不是我无礼，有意不答师父问话，而是我知道，我当时正自高度集中的时刻脑海有千万影像反复流转。我知道我若出口说话，影像必定变得七零八散，所以不敢分神。待我将脑海印象一一亲身照样描葫芦使一遍，便再不会担心分神忘记了。所以，这才真正记下。” 白芨子点头称赞道：“懂得分清轻重缓急，算上灵活。你能一次记下山壁幻影，已经难能可贵。” 黄裳道：“我能记下这招式，是否表示我确实适合练习这套武功？可我觉得我并不能洞悉当中的奥妙所在，和各自之间的联系。” 白芨子笑道：“不满现状，好。你不懂武功，或许不知这套招式的奥妙精深所在。莫说天下资质平平的修武之人，就是素来看重天赋资质的鬼谷门，自祖师爷创立之后能一次便记住这山壁招式的也寥寥无几，我与你师伯也是看过之前鬼斧神工拓本才能一次成功的，只有你与你的师叔了。所以，你是修炼此套武功的最佳人选，要对自己有信心。” 黄裳道：“我还有师叔？也在鬼谷山么？” 白芨子叹气点头道：“他或许在，或许不在，我也说不好。不过他是我们兄弟三人当中最为聪明也是天资最好的一个。黄裳很少看到师父叹气，看来与这个师叔之间似乎有些难以言为他人所知道的事情，也不再多问。想到山壁上的招式，只道：”师父，我何时取剑来练？“黄裳初始只想着如何记准墙上招式，对于招式本身倒是没有多想，此时既已记清，回头细细琢磨，越发觉得其中包含无穷玄妙，叫人欲罢不能，越来越兴奋不已。 白芨子为笑道：“穷追到底，有探求艰险的欲望，果然是我鬼谷性情。你随师父来吧。“ 黄裳有些兴奋，跟随师父来到了鬼谷山兵器洞。黄裳先前来过这里，这里各式各样的兵器应有尽有，许多都是黄裳不曾见到过的。 黄裳一样便看到右边横立石台的一柄大斧，兴奋跑过去，想拿起大斧，不想试过几次均告失败。黄裳再次鼓足全力，放手一搏，大斧依旧纹丝不动，只好向师傅求救：“师父！“ 白芨子微微一笑轻轻巧巧提起大斧：“这柄神斧足有千斤之重，你现在还拿不起它。“说完又放回神斧。 黄裳暗自吃惊，难怪要叫鬼斧神工，连这武器都这般厉害，更别说加上奥妙无穷的招式变换了。 却见白芨子从兵器当中取出一把普通斧头递给黄裳：“这把斧头不到二十斤重，自明日起你便用它来练习山壁上的招式。“ 黄裳抱住斧柄，斧头重量压的手不禁往下一沉，白芨子道：“记住，明日早起到后山顶的平原等我，那里以后便是我们修炼鬼斧神工的所在。“ 黄裳提起石斧，随师傅一前一后步出兵器洞，各自回到洞中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