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回到判厅的祝赐信步漫游在专门为自己修建的花园内，翠绿的青草，盛开的鲜花，温暖的阳光，这一切都与花园外冰冷的阴暗形成强烈的对比。百花丛中有一把藤蔓做成的长椅，祝赐缓缓的踏步而来，就在那长椅的一旁，他停下了脚步，注视着安静的长椅，思绪随着微微浮动的百花飘荡起来。 曾经有一个很美的女子安静的坐在那里，在她的面前，那些娇艳的鲜花都显得那么暗淡无光，悄然失色。曾经他和她并头一起坐在那里，欣赏那些在女子面前都失去光彩的鲜花，倾听她对他说的每一句温柔细语。祝赐回忆着，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他只能想到这些，后面的事他却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他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他想知道那个女子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去问任何人，他只能自己凭空无助的想象。 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随即打一下响指，周围的一切瞬间全变了，美丽的花园，花朵与青草，还有那条长椅全都消失在空荡荡的石室之内。背对着门口，祝赐低声问道：“什么事？” “杀神大人，”门外传来一个奴仆的声音，“萨东大人特意来找您。” “萨东？”祝赐喃喃道，“他能有什么事？”随即开口道：“知道了。” 踏出石室的祝赐回想纳兰所发生的，心中不免微微一笑，他很满意自己的安排。笑眯眯的他来到萨东面前，温声开口道：“河神大人，何事啊？” 萨东本是站立在祝赐居所的大门外，心中不免愤愤道：“哼，居然不让我河神大人进门。”这时听到祝赐的问候，又看到祝赐温文尔雅的笑脸，一肚子的怨气跟着也消失不见，呵呵道：“杀神大人，是有要事啊。”但他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看着祝赐。 祝赐看着萨东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既有要事，里边请。”说着摆手指引萨东进屋。“嗯。”萨东随即跟着走了进去。 坐定之后，祝赐看着萨东，并没有说话，萨东道：“杀神大人，前些日子华房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祝赐呵呵笑道，“河神大人不是对我还有些偏见吗？” 萨东被祝赐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幽暗的皮肤蓝光忽明忽暗，说道：“杀神大人先不要取笑小神了。我说的是华房后执事的事？” “嗯？”祝赐听后回想那天在华房内所发生的一切，随即开口道，“什么事，你说吧。” “杀神大人，”萨东慢慢的说道，“我萨东虽然称作河神，但也只是一个小神，只能做些你们看不上的事情……” “你的职责是什么我很清楚。”祝赐打断萨东说道。 “是是，”萨东继续说道，“那天华房需要处决的有三人，可是后来我遣人前去收尸的时候，却只收回来两具尸体，少了一个。那个时候左伊大人是和我在一起的，他是肯定不知道的。风西和风东两个笨蛋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哼，不过最后他们还是说了。”说着不免漏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显然是他对风西与风东动用了什么手脚。接着道：“这个……这个杀神大人，你怎么能让重予把人带走呢？要知道重予带人是需要上神批准的，你我可是做不了主的。” “这事啊……”祝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确有这样一个规定，重予是不能随便带走一个进贡之人，除非得到上神的批准，否则的话进贡之人只有一条路，就是被自己处决，杀神之名才由此而来。祝赐随即想到当时的情况，厉声喝道：“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怎么？”萨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莫名其妙的说道，“杀神大人，不问你难道要我去问重予大人吗？” “呵呵，”祝赐笑道，“我本来已经动手，可是重予来了，我就交给他了。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你不知道那人身上已被种上了‘覆灭之种’吗？萨东，你居然提供了一个被种上‘覆灭之种’的人选，你可知罪吗？” “啊？什么？”萨东惊道，“不，不可能。带去华房之前，我都亲自检查过，不可能有人带有‘覆灭之种’，这到奇了。” “我知道这里边河神大人一定不会出错的，”祝赐继续温声说道，“此人种有‘覆灭之种’，不生不灭，让重予带去正合适，否则的话交给萨东你能处理的了吗？” “这个……这个……”萨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祝赐接着又厉声问道：“难道你要惊动长奉大人吗？” 提到长奉，萨东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张口道：“不敢不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此还要多谢杀神大人了。” “嗯，”祝赐长叹一声，道，“重予已交代风东和风西去查清楚这件事，想来他们二人也没有这个本事，不如这件事就由你去处理，不知河神大人意下如何？” 萨东抬头看了看祝赐，点头道：“好，既然杀神大人信得过我，这件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好，”祝赐心中微微一笑，道：“既然河神大人来了，我这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事？”萨东问道，“什么事？” 祝赐盯着萨东一字一句道：“水——神——” “哦？”萨东听到“水神”二字立刻又紧张起来，赶忙问道：“杀神大人，你不要吓我啊，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提起他来了，不要吓唬小神了。” “我没有吓唬你……”说着就把纳兰城发生的事告诉了萨东，但是关于“光之堕落”和自己如何安排的后事却只字未提。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萨东站起身来，在祝赐的面前走了两圈，看了看悠然稳坐的杀神，心中不由得一阵恼火，却不知该如何发泄，又走了两圈，转身施礼道：“杀神大人，您有话直说，小神我必当言听计从。” “呵，不敢，”祝赐道，“之前，因为赤烈发生的小小叛乱，判厅已命我前去探查，情况如何此时你也已经知道了。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那个叫伍卢的图渡人口中所说裹着长纱的怪人。” “对，”萨东附和道，“杀神大人说的对，接下来怎么做，还请杀神大人明示。” 祝赐淡淡的说道：“接下来嘛……这水里面的事嘛……我想河神大人应该比我适合一些……” 一心想要接替水神之位的萨东，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像是在黑暗中抓到了一丝光明，赶忙回答道：“好，这水里面的事就交给我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一旁安坐的祝赐，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禁漏出一丝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