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曾经的爱情
话已经说开，南义在杜娟面前反而没有了难堪。她的理解，她的宽容让他惭愧的同时也渐渐地放松了戒备。他原没有想到她是如此善良，知道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后，不单止没有看不起他，反而还为他担忧，替他难过。 吃饭的时候，她只一个劲给他舀汤夹菜，意思很明显，要他多补补。 南义暗下决心，等自己工作落实了，经济上宽裕了，一定要多补偿这个天使般的女人。 不过，吃着吃着的时候，她却问了：“是她给你压力了吗？所以你才去接这样的活。” 南义没料到她会冷不丁问这样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想了一下才说：“有这个原因吧——昨晚，本来说跟她好好谈下，却弄得很不愉快。” “吵了？” 南义吃着没马上应，看到她椅子等着答案的目光才含糊地说：“算吧。” 杜娟笑笑：“很难想象你这样的男人会怎么去吵架。” 南义也跟着笑了下，“也是——她说话，有时候叫人很难接受。” “她说什么了？” “她说，不能跟我亲近是改变不了了，叫我另找。” 杜娟一惊：“她这样说？别是他知道你和我的……” 南义摆手，坚定地说：“这个不会你放心。她也不会动气，她说我和她的生活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我的单方面的需求没有解决而已，我另外找地方解决就完事了——是这个意思。” “啊？” “她还说，如果需要，她还可以帮我找。” 杜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不像一个妻子会对丈夫说出的话啊。” “可不是，”南义瞠瞠眉头，“所以我觉得她对我，根本不在乎，也可能因为已经不爱了。” 杜娟理解到了这一层，看着这个似乎已经是被抛弃了的男人，神过手去握住他静止的手腕，拉过他的手来裹住，但不知道说什么好。摩挲了好一会他的手背才问：“那你怎么打算？既然都这样说了。” 南义也领略到了她的意思，只是叹气：“她也说了，她不会离婚。我暂时，因为工作还没有着落，连经济独立都做不到，没有资格和她谈太多。所以，我当务之急是赶紧落实工作。” 杜娟低眉：“我懂，所以你才去做那样的事情。” 她又提到这个事情，南义有点发堵，怕她老是放不开，便再次声明：“做也做了，改变不了事实；以后再不做就是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杜娟看着他，点头表示相信他，但是却还问：“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其他的女人吗？” 南义能想象到她的怀疑，但是一本正经地阐明：“不，没有。自从和方琪交往以来，我再没有和其他女人有过超出一般的关系，你是第一个——当然，昨晚那个是例外。” 杜娟表示相信，但是心里也没底，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放下碗一边给他加汤一边是随意地说起：“其实你对她的感情也很真——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 南义想了下说：“差不多十年了吧。” 杜娟表示意外：“这么久了啊？” 南义感慨地：“可不是，一转眼的功夫。” 话题一旦打开便很顺地延续下去了。 “你们是同学吗？” “不是，以前是同事。那时，她也在三中教书，是我们科组的头头；我是应聘进去的，属于临聘人员，地位有点岌岌可危——就是，非正式编制的，你听说过吧？合同工，随时可能被炒的。她很照顾我，也帮我争取转正，助我参加竞聘考试。” “她看上你了吧？” “可能吧，但是当时没有太多工作外的联系，除了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 “在她的帮助下，你考上了？” “第一年没有，所以有点灰心，不想做了。她听到消息到我宿舍找我，希望我留下再考一次。” “然后你们在一起了。” “是。” “后来再考了？” “再考，而且分数远远超标，但是却还是没有中——名额有限，竞争的人多，有关系的人也多；没办法去抢，所以再次打算放弃。这个时候，有个大学同学新开了个贸易公司，邀请我一起去做，待遇什么的还不错，便打算投奔去。” “那就去了？” “去了，离开了学校。” “她呢？” “她还在学校，因为有人提携，她那时就已经做管理岗位了。” “她还是不错哦。” “是，不一年还转到政府部门去了。” “成了公务员？” “是的。” “那你们感情一直不错啊。她成了公务员，你去了私人企业做，还是一起嘛!” “没有那么一帆风顺吧？期间闹过几次分手。” “为什么呢？” “第一次，我还在学校那时候，发现了她一个其实大家可能都知道，只是我之前不知道的事情——”南义有点难以启齿，看看女人期待的眼神，又艰难地继续下去，“第二年的寒假前夕，我才听说她是已经离异的；生过一个女儿，判给前夫。但是我们交往一个多学期，她从来没说过她的这些事情。” “你很介意吗？” “介意——不是说介意她的身份状态，而是她的态度。她有过婚姻，但是她从来一字不漏！她背着我去见她的孩子，却总是找借口说是有这个事情那个事情不能陪我！我见过一次她和那孩子一起，问起她那孩子她还骗我说是她亲戚家的！她背地里还跟她的朋友们说，她找我是为了气她前夫，因为她前夫家有点怪她生了女儿的意思，她气不过就离了，而她跟我在一起就是要给她前夫家那边的人看到：她不要那样的男人还可以找到更年轻更帅气的！——我真的难以接受，所以提出分手。” “她不同意？” “不同意，一直来找，还送我回我老家过年，对我父母家人也是百般的好，还答应在我老家镇上给我父母买房子养老……总之，我家人也不同意我和她分手，虽然都知道了她有过婚姻、生过孩子、还比我大四五岁……” 杜娟一愣，不自觉地复述：“比你大四五岁啊？” 南义摇头：“确切地说是四岁半。” 杜娟替他叹口气。 “我也是，有点怎么说的，在家人的劝说下，也没有强硬说一定要分手了，又看到她的各种好，也心软，没再提分手的事情。她那时也是真心对我好，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cao持，工作，生活，娱乐，食用，哪怕我离开学校后在贸易公司上班，她也基本天天风雨无阻开车个把小时到我租住的地方买菜做饭做家务，让我全身心工作。” “那为什么还要闹分手呢？” “我刚到贸易公司上班那年冬天，她意外怀了一个小孩。但是她却以我工作刚起步为由，自己去打掉了。本来两人都一直在一起，她的工作也稳定，生个孩子养也不是太大的难事，何况她父母就在邻市，以前就给我们说了我们有了孩子他们可以帮忙带；过来帮忙也行，放他们那也行。可她就是不想生，还拿我的工作说事。而这个事情，我还不好多埋怨她。我堵了段时间的气，在她的甜言蜜语又加倍的好之下，又软化了。再闹分手是之后。第二年国庆前后，她又发现怀上了。这次她根本不跟我说，直接自己去落掉了。落掉了之后，我才从她家人那边知道。——你可以想象吗？两年时间，连续怀了两个孩子，她都不给你生！这样的女人，是真的想和一个男人生活的吗？至少当时我很怀疑，也灰心了，等她再去到我那的时候我开诚布公地跟她讲，如果她跟我在一起只是拿来赌气的，那么堵了那几年，也应该够了；如果还是都没打算要和我一起生活下去，那两人真没必要拖下去了。” “她又不同意？” “不同意，还一再保证再怀上一定会生的，到时就马上结婚——回头成了我求着她结婚了！”南义摇头，“当时，不知道是什么鬼迷心窍，一门心思就只是看到她一个，好像就只能是她，身边偶尔出现的那些，好像都不存在。你知道那时我其实很年轻，不到30岁啊。” “后来怀了就真生了？” “是啊。第二年年中再怀上，终于没打了，然后登记，结婚；第二年春天孩子生下来，现在都4岁了。” 杜娟沉默不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无论如何想不到眼前的男人是一段这样的感情生活。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第一眼就为他的样貌吃惊，她没想到会见到这么真实的网络里的人，还不是青蛙！然后她以为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很风光的：体面的工作，住在她们这些租住城中村的人望尘莫及的花园小区，妻子肯定也是年轻貌美又时尚靓丽的，还很爱很爱他抓在手心里都会怕飞了的那种。所以她有点自卑不敢对这样的人有非分之想。如果不是他那么主动，她可能怎么都迈不出那第一步。 后来了解之下，知道他和妻子的感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而他竟然还只是自己受着并没有对妻子有过多的埋怨，她开始同情他，怜悯他，自然而然地想去疼爱他，照顾他，尽量让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过得舒心一点，不要跟他家里的生活有太大的反差，可是何曾想到他在家里其实已经很久享受不到她给予的那些温暖了以至都对她产生了眷恋呢？ 尤其是知道他昨晚的遭遇后，她更是心痛了。 然而，她能怎么办？除了理解他，关心他，体恤他？ 南义看她久久不语，便没再说，快速地解决了碗里的汤和rou。 杜娟还要给他舀汤，被他挡了，说吃饱了。 她不勉强他，便起身收拾桌子。他也帮忙清理桌上的骨头碎屑，还帮忙把东西都送到厨房。 她在洗涤餐具的时候，他在旁边抽烟，仍然没话。 杜娟有点不习惯，就问：“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看过来：“说了那么多，你都听烦了吧？” “不，”杜娟笑笑，“你的事，我都爱听。” 南义舒心地笑笑，却默默地又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