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席间
包间里，晓兰和阿蓝阿霞正在聊着南义猜她们会聊的话题，正说着脸上的斑点怎么老也去不了，本来侃侃而谈的阿蓝突然噤声，盯着门口。晓兰看去，原来是阿秀推门进来了，旁边还站着那个瘦高个的男子，不由得也看住。阿霞见过阿秀，但是不知道什么情况，就主动微笑着给丈夫的老同学打招呼：“来了？你们最后来咯。” 阿秀笑笑，一边和大家说“是哦，我来晚了”一边走过去箍了阿蓝的脖子，假意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阿蓝好像早知道点什么事，就用下巴冒冒还在门口那站的男子：“不介绍下？” 阿秀便回身给李强招手叫他过来，“李强，我一表姑的孩子；假日也不知道干什么，我就带他来凑热闹了。” 阿蓝若有所悟地盯着人家看，“哦——表弟呀！” 阿霞却信以为真，就很正常地点头说你好。 晓兰之扫了一眼，淡淡地说：“李强是吧？你好。好像很面熟。” 阿蓝就笑：“亲戚嘛——” 晓兰打击她：“这样的亲戚也太不像了吧？李强那么高那么瘦，看阿秀——” 阿秀作势要来打她，“你就笑我胖笑我矮！我已经在减肥了，天天都跑步了！” 阿蓝一愣：“真的？开始了？我好有压力哦。” 晓兰狐疑：“可是没有什么变化啊。” 阿秀无语：“在你看来都没好的。”一边说，一边紧靠她坐了，另外一边的位置就招手叫李强去坐了。 南义和老江进来的时候，他们几个刚刚坐好。进来又一一招呼，然后落座，点菜，互相说着些闲话，调笑。不一会，凉菜先上来了。晓兰便去外边小厅把小孩叫回来安排在她和阿兰之间坐了，男士倒酒，女士分饮料，大家举杯开席。 因为都是熟人，经常聚的，也不用怎么客套，爱吃就吃，不爱吃就聊，主要还是凑堆说话多。 吃不多会，老江便看看李强给南义使眼色，悄悄地用客家话说：“没觉得那做表弟的眼神看阿秀很不一般？” 南义给他眨眼睛，笑：“早发现了。” “不会表弟那么简单吧？” “你也信？” 老江便心领神会地笑开。 他们的交谈给对面坐的阿秀发现了，她就故意嗯了一声，“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大家笑笑啊，光两个大男人在那笑有什么意思啊！” 老江便呵呵笑开，用明显客家口音的普通话说：“说你表弟很年轻很帅。” 被说到的李强也算大方，就回话说：“哪里，你们年纪也都不大啊，而且都事业有成，很羡慕人也。” 阿蓝点着筷子说：“真会说话啊。” 李强被这么一夸，更来劲了：“真的，很羡慕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朋友还可以这样经常聚，很幸福啊。” 说到这个，阿霞也很有同感，说：“可不是，这点尤其难得。我们远路来的，别说一起长大的同学朋友，就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听到口音相近都很亲切。” 李强接着说：“就是啊，听到老乡的声音，可就亲啊——” 阿秀冷不丁接一句：“亲啊，抱上去就啃啊！” 有些人还没明白过来，有些人已经笑得口都合不拢了；看笑的人，不笑的也明白了过来，也跟着一起笑去了，直笑得前仰后合，纷纷指着冷笑话专家阿秀。可就她不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更叫人笑得喘不过气来。 更搞笑的是两个小孩，一个劲重复地学着阿秀的那句话，两人就笑着抱成一团，笑声激越又搞怪。 满屋子的笑声引来服务员悄悄打开门看进来，见大家毫无顾忌的都在大笑，也忍不住笑笑，再轻轻地带上门。 笑了好一会，本还没静下来，阿秀拿出手机看，原来她有电话进来；她拿出电话，起身出门接听去了。 晓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李强，估计是她表哥的电话来了，真替她捏把汗。想起南义说的照相的事情，她便很友好地挪过去坐了阿秀的位置，和李强套近乎：“李强啊，你是阿秀的表弟，我是她表妹，那我们也是亲戚呀！——难得都是亲戚，第一次见，来，我们走一个。” 南义听得她的声音，便一边和老江说着什么，一边似很随意地摆开手机，在他们两人碰杯的时候拍了几张，有合照，有李强的单人照，照了还不忘公开说明：“你们干了吧！我这给你们拍照留念了。” 李强的神色有那么一瞬不自然，但是晓兰拉着他肩膀的衣服不让他闪开，也就只能照了。 南义多咔嚓了几张，顺便把在座的每位都拍了下。如此一来，才显得他的拍照动作不那么突兀。李强见是大家都拍了的，也自然一些了。南义还特意给老江和阿霞拍了几张，说难得见他们一起来，然后还把手机给阿霞叫她帮忙给他和老江拍几张。 就这么拍着拍着的时候，阿秀回来了。见她回来，晓兰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边回位一边迎着阿秀看去，问：“是我表哥吗？他来了吗？” 阿秀坐回位置，放好手机，“是他，但是没那么快来，问我什么时候要回去。” 阿蓝就说：“生意好呗，走不开呀。” 晓兰站出来，“晚点就晚点嘛，吃完再到我家坐去呀——这里过去也就几分钟对吧，聊到多晚都没问题，不急啦！” 阿秀说：“坐就不去坐了，吃完他还没来的话，我自己回去，坐地铁回去也挺方便。” 然后又相互说其另一半的情况，说二胎政策，说谁谁谁已经在准备了之类。 她们聊她们的，南义和老江则一直漫不经心地随意说着什么，当听到女生说二胎的时候，老江便也问南义他要不要准备，南义摇头。 这边阿秀也摇头，说：“我生？拿什么生哦？我不生咯。” 阿蓝说：“才一个，你也不生了？” “才一个也不生了——就半个都不生了！” 阿蓝还不放：“你那么多钱！” “我哪有！——对了，”她转向老江，“晓兰表哥问起你——” 她话不说完，但是知道的人都明白什么事情了，老江就说：“知道，近期不是手头紧嘛，会尽快。” 阿秀摆手：“刚说起了，顺便转达一下他的意思——你们还生吗？” 老江说：“我本来就两个了呀，肯定不去想了。倒是你——” “拉倒吧。十几年前的辛苦再来一遭，我不要受那个罪！” 阿蓝还是说：“才一个也太孤单了点。” 阿秀不客气回敬了：“四个不孤单——带着身边还是只有一个，不也孤单？主要看你怎么养吧。” 阿蓝还想说什么，被晓兰拍了拍手臂。 晓兰看大家为二胎的问题竟然争论不休，也有点厌烦，便端起杯子，在玻璃转盘上敲一敲：“各位——” 大家便都静了，看过来，“我表个态：我不生了，打死都不生了，以后谁都别劝；谁再提的自罚三杯；同意的来干！” 阿秀第一个踊跃附和，端起杯子也去敲转盘。阿霞端了杯子去，老江便也陪她去，还拉了南义谓“你不是不生吗？”，南义便也端了杯子。 阿蓝没举杯，老江问：“蓝同学还要五度做mama吗？” 阿蓝似很不情愿地终于端起了杯子，大家一起敲击转盘，响声一片。 不料两个小孩也放下筷子端了饮料杯要来敲，被晓兰挡了，叫她们赶紧吃饱一边玩去。俩小孩觉得好玩，趁她不备还是敲了一下，再一起喝完，哈哈笑着下座了。 大人们除了李强，都举了杯。晓兰以她在同学们当中特有的威信发话：“这次我们都明确地表了态，以后这个话题就离开我们的餐桌，下次我们就不再浪费时间说这个事情了，好吧？我们说点别的更好的话题，比如，龙舟节回不回家？回的怎么坐车？可以怎么拼？不回的，是不是再聚？还是到谁家一起包粽子去？好吧？详细的，到时说，Q群里或微信里。”于是带头干杯，大家也都干了，也似乎是表某个决心。 吃饭都是这样，吃得差不多了，便扎堆聊大天，爱和谁扎堆就和谁扎，爱怎么聊怎么聊。 南义自然是和老江聊得多，且就刚才阿秀那句帮人带到的怪怪的问话问起。开始老江还不肯说，后来见唐塞不过，便拉他出去抽烟。 两人便和大伙告一声说去抽烟离席出去了。 看他们出去，阿蓝又看看晓兰，见晓兰还在和阿秀说什么，她便转向一边的阿霞说：“你没有觉得你家老江和陈南义两个太好了？简直穿一条裤子的。” 阿霞会心地笑：“可不就是！” “一条裤子还穿了这么多年，”阿蓝摇头，“他们也不腻！” 阿霞微微有意见，但是很温和地说：“就是因为穿久了才有感情吧。” 晓兰听到了，便接话：“那未必哦，”提高声音让全部人都听到地说，“喜新厌旧的人可不在少数啊！”她故意这么说着，还偷偷去看阿秀的表情，可人家神情自若地和“表弟”低声说着什么，压根儿没当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于是晓兰只能这么接着说了，“阿蓝难道你会腻吗？” 阿蓝对晓兰的话似乎有点注意，但是又没搞清楚什么情况，所以说：“我是女的，自然不怕腻，我是说他们可是男的呀。” 晓兰说：“男的也未必会起腻哦，倒是有些女的说不准。” 阿蓝更笃定晓兰话里有话，对着她眨眨眼，“是不是范诚那边——” 晓兰只是摇头，耸耸肩。 阿蓝便说：“没有情况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