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买粮食
原来，那林兰香打便是林大有两个女儿主意。王氏以前并没有想过这些，虽说那两个丫头不得她欢心，可到底还是她孙女，身上挂着林姓。如今听到林兰香说要把林春风跟林春雨送去给人家做妾，王氏是知道什么是妾，虽说比一般丫鬟要好些，可那妾地位却是低下，连些地位高点儿丫头都不如，若是主家愿意，便是把你卖了，送人，甚至打杀了，你也不能说什么。便是官府，也是不管。 王氏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两个孙女儿送去做妾什么，乍一听到林兰香话，便是愣住了。眼睛直直看着林兰香，嘴里弱弱说道，“那不是作孽吗？要遭天打雷劈。” 林兰香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嘴角扯出一丝嘲笑，反正也不是她女儿呢。 “娘，不过是两个丫头，有什么。再说了，到底还是两个侄子前途重要些，一旦两个侄子当了官，家里也能跟着风光啊，便是你，村里，村长见了你也得好言好语。到时候，你就是那城里有福气老太太，天天身边都有丫鬟伺候着，端茶倒水都不用亲自动手了，多好啊。好歹咱林家也养育两个侄女儿一番，她们为林家未来做点事儿，那是她们福分。再说了，现两个侄女还小，这些事情，少说也得等好些年呢。你现对她们好些，将来也能好说话些不是？” 王氏脸上满是犹豫，显然是心动了。她似乎都看见自己成为富贵老太太样子了，觉得林兰香说得对，两个孙女儿还小，现说这些还早。再说了，是林家给了她们生命。她们回报林家，也是理所当然。 王氏把这件事记到了心里，那林兰香也不想再说这些，她这次来可是有要紧事。 “娘，小妹也不小了，再过一个月就要及笄了，你是不是也该帮着看看是不是有合适人了。” 王氏哪里能不放心上，如今，也就这个老闺女还让她牵肠挂肚。只村里又没有合适人，都是些土里刨食儿。哪里能配得上她娇贵女儿。 连大女儿嫁去镇上了，这个小女儿，哪里能村里找。到时候没得被小女儿埋怨自己偏心。 可自己又没有路子。自己女儿虽说模样性子都是好，人又勤，可到底是乡下，那镇上富贵人家哪里能看得上。 眼看着村里一般大闺女都说了亲事，只自己家女儿一点着落都没有。王氏真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听到大女儿说起，王氏只叹了口气，“我哪里是没有看，可你看村里，哪里有配得上你meimei，不说你meimei看不看得上。便是我，也是不愿意。我娇养大女儿，哪里就是为了送去给别人家做苦活。我哪里舍得呀。倒是你，如今镇上，可有什么消息没有。也帮着你meimei打听打听，若是得了好人家，对你们。也是极好。” 林兰香等就是王氏这句话。欢欢喜喜答应了，说是自己一定留意。林梨香自己meimei，自己当然也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 王氏见大女儿答应了，母女俩也很久没见，又说了些贴心话，林兰香林家住了一天，第二天吃了午饭便回去了，当然，手里也没有空着。 陈氏不知道母女俩说了些什么，只从房间出来后，王氏脸上竟然欢喜了许多。 陈氏也猜不着。也不愿意猜，她如今是幻想着家里也能建房子，好让她村里也风光一把。 自从有了纺车，桑玉也不嫌烦了，每天只坐纺车前织布。偶尔，她也会绣点东西，譬如帕子，荷包什么。江氏近也不常见桑玉，家里又有点儿事情，好不容易得了闲，便往桑玉那里去。 如今桑玉住村长隔壁，就连村长夫人，也是极少见到桑玉。倒是林大山，想着冬天就要到了，每天去山里砍柴，村长夫人便喊住他。 已经是十一月天气了，林大山身上却还穿着单衣裳，依旧是粗布。其实桑玉给他做了衣裳，只他舍不得穿，说是上山砍柴，免得把衣服弄脏了。 见是村长夫人，林大山憨憨笑道，“李婶儿，有什么事吗？” 村长夫人走近，往他院子里瞅了瞅，院门是关着，村长夫人收回目光，说道，“大山呀，咋一直都没有看到你媳妇儿呢，她都家里做啥呀，也不出来到处走走。” 村长夫人还是对桑玉印象挺好，那次桑玉中暑，好了之后，还特地买了东西到他家来，说是村里这么久，很该来谢谢村长照顾。村长夫人知道她是示好，谢谢自己对她维护。也不多说，把桑玉买点心收下，走时候，却是给桑玉装了满满一篮子自家做山枣干。 村里一直说林家大媳妇是个狠辣人，跟那强盗似，不问青红皂白拿着刀就砍自家人。村长夫人一直都是不信，哪里就有那么夸张了，多不过是跟自家人争了几句嘴，就被传成这样。 如今，林大山建房子就离她家几步路，却是几乎没有看到桑玉出过门。这村里，妇人们没事就喜欢串门子聊天，村长夫人以为林大山搬过来，桑玉也会时常来自己家里玩，家里几个丫头小子也时常念叨着桑姨，只每次去时候，林家门都是关着。 遇上林大山，村长妇人顺便就问道。 林大山也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本来桑玉就不爱出门，村里也没有交好姐妹，也就只有江氏。近又迷上了织布，是不愿意出门了，连江氏那里，也不去了。 没想到倒是惹来了村长夫人关心。 林大山心里只觉得暖暖，脸上笑着道，“李婶儿，桑玉她平日里也不爱出门。近又织布。倒是织得入迷了。你要是想找她聊天儿，等明儿个我就跟她说，让她去你那里串门，也省得她一个人家里无聊得很。” 他这些天都山上砍柴，也打些野兔子野鸡。桑玉只每天一个人待家里，林大山外面也担心。倒是希望桑玉能去村长家里陪村长夫人聊聊天，也能有个人照料。 村长夫人乍一听林大山说桑玉织布，倒是惊了一下。又细细一想，难不成是因为建了房子，家里没钱了。竟是连做衣裳都得自己织布了。又想起前不久，林大山到处去割苎麻，一大捆一大捆往家里挑。都猜他是挑回去晒干了当柴火。却是没有想到是桑玉要织布，所以才割回那么多没人要苎麻。 小林村里，苎麻是没人要。去镇上扯布又不贵，自己织布没有花色，又粗糙。还费时间。如今，村里会织布，年轻妇人是很少了，也就只有村里老人，才会那么一点。 没想到桑玉居然会织布。这也是村长夫人觉得诧异地方。 不过她以前娘家时候倒是学过织布，听到林大山说。便笑着说什么时候也去看看桑玉织布。 林大山笑着答应了。 桑玉织布兴致很高，她织布当然也不是这里大部分人织得那种粗糙不堪麻布。 其实，从小林村人对这苎麻不闻不问。只晒干了当柴火烧，就可以看出，除非是穷苦人家，否则，寻常人家是不会用苎麻织布。织成布便是粗糙麻布。便是布料店里，也是没有卖。桑玉也买过好几次布。都没有发现有哪一家店里有卖麻布。 可是，她现材料只有苎麻。这种材料又多，还不用花钱，是不错。可是，织成麻布却是没有人要。 桑玉脸上只挂着淡淡笑容，似乎完全不放心上。 看她纺车上已经织成一截布匹，细细密密麻线如同发丝一般，整整齐齐井然有序排列着，那织成布匹，洁白光滑，竟是细薄如同蝉翼，入手处，虽触感不如棉布光滑，可却是有另一种不同感觉其中，只让人觉得竟是能感觉到那麻线细细纹理，可是，却又不划手。 其实，这只是普通夏布。 夏布，便是适合做夏天衣服布。细薄透风，也吸汗，穿着可很是凉。不光是平民老百姓可以穿，还可以做成蚊帐口袋屏风扇子等，还可以夏布上画画，这也是极好。现代，那夏布可是要比棉布什么要高档得多。 桑玉如今只有苎麻，便只能做夏布。可，夏布也有许多不同种类，不同制作方法，她如今做，便是普通，简单一类。这一类，花时间也不需要太多，再加上，她那纺车也是改良后，虽比不上现代那些机械纺织机，跟古代老式比起来，可是了不止多少倍。 家里还有那么多麻团子，想必也是能织成好多匹夏布。这古代是没有夏布，若是自己能把夏布卖出去，不就能赚好多好多钱了吗？可是，自己又没有钱开个铺子，这是令桑玉恼火事情了。 不过，现阶段还是先把夏布能织多少织多少，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人。 江氏来找桑玉时候，桑玉还家里忙着织布。江氏也没有想到桑玉居然会织布，可是把她吓了一大跳。又见桑玉织布看着光滑细腻，很不错样子，却没想到是用苎麻织得。待桑玉说明后，江氏又有些可惜，这年代，谁做衣裳还用苎麻呀。虽说织得挺不错，可还是卖不了多少钱。 也没有待多久，便回去了。 桑玉织了好一会儿，也觉得坐太久有些累，便站起来，捶了捶腰部，去院子里走走。 天渐渐冷了，北风吹得人脸上跟刀割似，桑玉也不出去了，整天躲家里，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林大山也没有去山上砍柴了，只偶尔去趟山里，几天才回来。回来，肩上便是一大口袋猎物，如今山上下雪了，好多动物都不出来了，他循着一些踪迹。倒是能有不少收获。 留下一点野味家里吃，其余，便都送去镇上酒楼了。如今冬天冷得厉害，也就只有林大山这里能收些野味，掌柜又把价钱往上涨了十文钱，只让林大山打了猎物，还都送到他这里来。 十文钱并不算什么。他一道菜便是几两银子，有甚至十几两，几十两。只如今镇上并不止他这一家店卖野味，可是。材料却是很难得。只把林大山稳住才好。 好林大山也是个重信诺，得了野味，也都是送到那店里去。 桑玉柜子里麻布还只剩下一半了。如今。她织好布匹有十多匹了，全都整整齐齐放另一个房间里。她不常出门，自搬家后，就少了。村里只有小半人知道她会织布，那王氏听了。满脸不屑，先前还那么铺张浪费请全村人吃饭，如今，却是连衣服都做不起了。这就叫做自作自受。 心里很是高兴了几天。遇着人就把那桑玉说一通，只桑玉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 林大山心疼她累着，又这么冷天气。虽说家里有炭火烤着，可还是觉得冷。那风也不知道从哪儿跑进来，只觉得冷极了。见桑玉还织布，小手冻得通红，连小鼻子都红了。心疼很。第二天就去了山里，过了几天，背回一口袋猎物。其中，竟然还有一只浑身通红小狐狸。 那小狐狸应该是刚出生没几天。只有巴掌大小，圆溜溜眼睛漆黑透亮，可怜兮兮望着你，真叫人心里恋爱得很。 桑玉一见着，便狠狠喜欢上了，直把那小狐狸抱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它光滑柔软毛，眼睛里满是温柔。 那动物不像人，它们只凭着感觉便能知道谁对它们是真好。像是感受到桑玉怜惜，那小狐狸竟也往桑玉怀里蹭了蹭，打了个秀气呵欠，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桑玉做衣裳，家里还有些布头，上次林大山又去镇上扯了些布回来，又买了一口袋棉花，说是让桑玉做身冬天夹衣穿，而他自己，却还是穿得很单薄。桑玉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可自己又怕冷，便叫他去镇上又买了些棉花跟布料回来。林大山本不想去，他自己怎样都可以，何必浪费银钱。冬天，一转眼就过去。只桑玉说你要是不去，我就把那棉花，那布料做成两件衣裳，你一件，我一件。 林大山本来买布料棉花就是给桑玉一个人，若是做成两件，根本就不能够御寒，这个冬天怎么都过不去。桑玉本来身子就弱，这是林大山担心事情，可性子又倔死人。没办法，林大山只得又去镇上扯布买棉花。 这还是林大山第一次穿上夹衣呢。以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多少年没有穿过夹衣，他都忘了那是怎样温暖了。如今穿上桑玉做夹衣，感觉就像是把一整床温暖被子穿了身上，连心都捂得暖暖。 桑玉翻出剩下棉花，给小狐狸做了个窝，就放她床下。那小狐狸蜷窝里，睡得很是香甜，大大尾巴盖住身体，可爱极了。 桑玉手里还有六两银子，家里粮食也没有多少了，她拿出二两，让林大山去村里问问有谁家要卖粮食。再不去买点儿，只怕这个冬天连野菜都吃不上了。 乡下人都是把粮食看得重要，如今又是冬天，林大山把村里都走了一遍，竟是没有买着。便是何大家里，也没有多剩下粮食。村里有余粮，又不敢卖。到后，林大山还是求到了王氏那里。王氏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许久不见，竟是看着陌生了不少，这不是面相上变了，而是给她感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细细一瞧，又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想起上回林梨香及笄，林大山竟然只送了根木制簪子，那桑玉竟是连来都没有来，可把王氏给气了个半死。这次见林大山主动来求自己，还是为了买粮食，王氏心头只觉得出了口气，连想都没有想，便说二两银子只能买一百斤。 一百斤？难不成你家里粮食竟是比那猪rou还要贵？ 林大山皱着眉头，觉得自己亲娘实是喊得太高了。二两银子只能买一百斤，就是一千斤都是能买。再说了。自己家里现本就不宽裕，二两银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王氏见林大山沉思不语。眼珠子转了转，便又说道，“老大，如今已是冬天，还有谁家会卖粮食。一百斤已经是多算了。只你才花了一大笔钱，如今光是有了房子没有粮食也是不行。人总不能饿死吧。这样，你先把你那房子让出来给你二弟住，你二弟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自然该住符合他身份房子，我呢，也不偏心。给你一千斤粮食，这样也算是公平。” 公平？凭你一千斤粮食就想换人家房子，还说是公平，哼，也不知道王氏那人是怎么算。 林大山眉头皱得深。眼睛直看着王氏不说话，那眼睛里神色，似乎说眼前这个妇人到底还是不是他亲娘。 王氏却是时时刻刻都记着林大发上回说话，那次过后，家里又讨论了几次，可林老头儿不发话。谁也没有办法，近又忙着林梨香亲事，那件事倒是暂时被放下来了。 若是能把林大山那房子占了。自己也不用再花钱建房子了，再说了，要建成林大山那样房子，得花多少钱呀，她还舍不得呢。虽说要拿出一千斤粮食王氏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可一想到那么大一个院子，房子还建那么好。王氏早就心动了。她也想进去住几天呢。 心里一直记着林大山木头一样人，是很好糊弄。林大山看了王氏几眼，便说要回去想想，王氏心知她是要去找桑玉帮忙，心里一沉，又觉得桑玉会同意，毕竟，谁也不愿意饿死是吧。 也就让他回去了。 一直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林大山消息，王氏也有些着急了，后还是她自己跑去问林大山，只那天林大山不家里，他去镇上卖野味去了。屋里，也就只有桑玉。听见王氏问粮食事情，桑玉只觉得好笑死人了，要拿一千斤粮食换自己这房子，也不知道那王氏是怎么样算。 小狐狸从窝里出来，到桑玉脚下不停蹭着，还不时抬起小脑袋望着桑玉。桑玉脸上带着笑，把那小狐狸一把捞到怀里，摸了摸它小脑袋，小狐狸像是得到满足一般，闭着眼睛很是惬意享受着桑玉爱抚。 “哦，你说是那件事呀，我们已经买了粮食了，就用不着娘来cao心了。外面也冷得很，娘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这便是送客意思了。 只那王氏偏要问个清楚明白，本来满心都打算着等林大山跟桑玉搬出去，自己并全家人就能搬进来住房子了，却没成想他们居然已经买好了粮食。 这从来都没有冬天卖粮食例，都恨不得把粮食存起来，害怕过不完这个冬天呢，谁还会卖呢。 “你们已经买了粮食了，是买谁家？难道他家就不怕过不去冬天吗？” 王氏硬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桑玉眼睛瞟了眼王氏，微微扬起头，慢慢说道，“只能说是娘要价钱太贵，不光是一斤谷子要二十文钱，还得要我们赔上这房子。这房子花了我那么多钱那么多心血，我可是舍不得，再说了，我还没有住够呢。也就只能对不起娘了，我让大山去邻村里打听打听，正好有一家富户家里有不少存粮，价钱虽然贵些，可跟娘比起来，倒是便宜了不止多少倍，人家还愿意帮我们送过来。如今，那粮食已经仓里面了，就不劳娘费心了。” 桑玉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王氏脸上变化。只见得王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色彩斑斓，好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