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卦象之转折
面对郝威武的质问，郝厉害并没有退让，他直言道：“威武，大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你所想的是什么。可是，大哥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个！ 你可曾记得父亲曾经在教导我俩功夫的时候说过，‘幻云阕’是天下至宝，当年父亲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得到了那本残卷。父亲智慧不凡，在经人教导后独创出能够填补‘幻云阕’残缺的部分，所以他才有幸登上了武林第一的宝座。 可惜你我兄弟二人在武学上的造诣有限，达不到父亲对我们的期许。虽然从小苦练‘幻云阕’，但是连父亲一半的功力都达不到。你我二人达不到父亲的功力，但是不代表别人达不到。 ‘幻云阕’在我乌云山庄内这件事众所周知，当年有父亲坐镇山庄，江湖上觊觎此阕的人就算是想要使手段，恐怕也不敢轻易行动。但是现在不同了，父亲去世多年，而在这段时间里，外界的人恐怕是对我兄弟二人的功夫早就摸透了。既然摸透了认为没有威胁，那么自然就到了行动的时候了。” “‘幻云阕’是我郝家的瑰宝，是父亲的心血，我们决不能让它落入外人之手！”郝威武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信誓旦旦地看着郝厉害。 “可是仅凭我兄弟二人，能挡得住吗？你我二人的功力如何，其他人不知，我们自己能不知道？别说家中除却良多老弱妇孺，就算是青壮年的家丁当中，能够稍稍与我二人相匹敌的，连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如何能应对外界这些来势汹汹的夺宝之人？” 郝厉害可没郝威武这么好的信心能够抵挡住外界的压迫，他更倾向于明哲保身。 郝威武似是看出了郝厉害的些许心态，激动地朝郝厉害吼道：“抵挡不过！我自然之道仅凭我兄弟二人是抵挡不住外面的人的，但是，难道就因为我们抵挡不住，就要把父亲的心血双手奉上给那些人吗？我乃堂堂七尺男儿，做不出那等卑躬屈膝卖主求荣的事情！” “武儿！” 郝威武的话说得有些重了，郝老夫人不得不及时出言喝止了他，不过郝威武的话虽重，但也在情理之中。 “厉儿，为娘相信你不会把‘幻云阕’就这样平白地交出去，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眼下，如果真如你所求之卦象般，你说我郝家该如何是好？” 郝厉害知晓郝威武粗人性格，也没多与郝威武计较，但是对于郝老夫人无条件的信任，郝厉害还是听得热泪盈眶。他走进郝老夫人身旁，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颤声道：“母亲，对不住！是孩儿没用，没能在年轻时习得父亲的本事，这才招致了郝家的祸事。但是母亲放心，儿子就算是再无能，也不会出卖祖宗！ 虽然这几日对于郝家大局的占卜都不好，但是今日午饭前，我去了趟祠堂，在那里重新卜了一支卦。这支卦不是为现在的郝家卜的，而是为了将来的郝家卜的，这支卦是我郝家躲过此劫的变数。” 郝老夫人在听到这些后，喜极而泣，轻声呵斥着郝厉害：“你这孩子，这么老大的人了，怎么还学保儿似的吓唬为娘。只要是有变数，那就有生机！你所说的变数是什么？” “是馔修吧？” 出声的是站在郝老夫人旁边的白氏，当她听到郝厉害说出最后一卦的时候，就联想到了午饭前自己和他一起碰到郝大侠的事，所以当郝老夫人一问出来，白氏便先行向郝厉害确认。 郝厉害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她是最懂自己的人，每次总能猜透自己的心思。郝厉害点点头承认了白氏的猜测，继而解说道：“今日午饭前，儿子听到了母亲在后山山谷呼唤馔修的声音，后来在进正厅的路上，恰逢馔修翻墙而入。儿子见馔修头上有淤泥，手上捏了条四脚蛇，便知他定是又跑去后山调皮去了，所以忍不住呵斥了他。 可是后来儿子仔细打量了一下馔修手上的四脚蛇，发现那居然是条变色龙。儿子突然想到了希望，或许馔修会是咱们郝家的希望也未定。 后来，我就去了祠堂为馔修占了支卦，果然，馔修所得之卦初时乃六十四卦中的需卦六四卦：需于血，出自xue。凶卦。但其后之卦象转变为六十四卦中的泰卦九三卦：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是吉卦。” “哎呀，儿啊！你就别再跟为娘扯这些卦象了，你就跟娘直说吧，到底保儿是否能够躲过此劫，而今后他的路到底是怎样的？莫要苦了我的乖孙！” 郝老夫人按耐不住性子，强行打断了还在对卦象阐阐介绍的郝厉害。其实郝老夫人的话没错，郝厉害说了这么半天，房间里的人除了白氏略微明白郝厉害所讲的周易之文外，郝老夫人和郝威武都是听热闹的人，哪里懂得这些卦象所示。 郝厉害点点头，也决定不再废话，直接将自己占得的结果以最为通俗的语言告知各位。 “馔修实乃我郝家此次劫难唯一的变数所在，但是卦象上所示馔修虽能成功躲过郝家的此次劫难，但是今后的日子也并非一帆风顺。馔修在此之后，恐怕将过得异常艰难，卦象上虽有明示说馔修而后将往泰卦转换，但那也是良久之后的事了。 儿子所担心的是，馔修这十几年来在我等的呵护下成长，没有经受过半点风吹雨打，更没有受过世人的冷眼相对。如果郝家一旦覆灭，那么对于馔修来讲，这本身恐怕就是一道过不去的砍儿，那么他又要如何来承受接下来的苦楚？” “难道，我郝家能够躲过此劫的人就仅有保儿一人吗？你呢？武儿呢？你媳妇儿呢？” 郝老夫人刚开始针对郝大侠能够躲过此劫的欢欣，可是还未来得及正式高兴，便被郝厉害接下来的话语给吓到了。的确，只有郝老夫人自己最为清楚，这些年郝大侠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成长，自己对他的溺爱远远超过了当年对待郝厉害和郝威武。如果真要如卦象上所说，郝家即将覆灭的话，那么郝大侠势必是撑不过来的。 “儿子与白氏是郝家嫡出，自是没有可能躲过这场灾祸的，母亲乃父亲结发妻子，亦是我郝家的当家支柱，所以，母亲，您恐怕也无法躲过。 至于威武，威武原就非我郝家血脉，只因父亲怜惜所以才寄养于母亲膝下，只要断了威武与郝家的联系，那么威武自是能够躲过的。” 郝厉害知晓自己话中的利害关系，他也清楚此话一出将对郝威武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但是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果然，郝厉害话音刚落，郝威武便等着赤红的双眼，怒道：“大哥岂能这样说？威武自幼便食郝家白米长大，身上所穿、手上所使，一分一毫均是出自郝家，如今岂能因为活命，便不认祖宗？哪有这样的道理？世间上哪有这样的人？” 郝厉害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再多言无疑是挑起郝威武更多的怒气，这个时候，把一切交给郝老夫人决定才是唯一正确的路子。 郝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愤怒的郝威武，留下了两行清泪。郝威武一个壮汉，见到母亲流泪，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但是，要他此刻脱离郝家而去，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武弟莫急，有事咱们商量着办，现在在这间书房里的，全都是咱们郝家能做主的人，事关郝家今后的存亡，凡事都应细细协商才是。”白氏温婉的声音适时地响起，缓解了郝威武的怒气，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武儿，你过来，到为娘这里来。”郝老夫人在缓和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了。郝威武顺着郝老夫人的话，走到郝老夫人身前，同郝厉害一起跪在了郝老夫人的面前。 郝老夫人爱怜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对儿子，郝厉害是她亲生，但从小调皮叛逆，直到年长才有所收敛；郝威武不是她所生，但是从小体贴听话，孝顺非常。郝老夫人对待两个儿子都同样疼爱，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要在两个儿子之间做选择。 其实说选择太过了些，诚如刚才郝厉害所言，这个房间里面的人，唯有郝威武在断绝关系后才能觅得一线生机，老太太不愿自己疼爱到大的儿子都在自己的面前死绝。 “武儿，娘的好孩儿，你可愿为了郝家拼命？” 郝老夫人开口铿锵有声，语气坚决，一下子就激起了郝威武的雄心，可是一旁的郝厉害确实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不可……” “你闭嘴！为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郝老夫人猛地打断郝厉害即将出口的话语，只是看着眼前表情坚定的郝威武，等待着他的回答。 “母亲，孩儿愿意为了郝家，拼尽自己的最后一分力，流尽自己的最后一滴血，万死不辞！” 郝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颤声说道：“好！我的好孩儿！为娘没有看错你！为娘这就把郝家的担子交到你手上，你可愿用心担着，直到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