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章 寻找真相，林泽之墓
不可能！不可能！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林洛双手抓起镜子，一张脸上下左右挪动着。而镜中的无面人也同时转动着，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五官的痕迹。 林洛跌坐在椅上，镜子从手中坠落，摔在地面上化成一丝丝雾气。 不可能，真可笑！自己怎么会是没有面目的人呢？有那么多人都认得自己。娟子、苟胖子、楚墨、沈怀一、珍姐……他们都分明记得自己。 但！这是母亲的梦境，最真实的心底记忆，如果没有人作祟，为何在她梦里，自己会没有面目？ 林洛感到一种无力感袭遍全身，初入鬼幽境的所来的快乐和成就感竟然慢慢减弱，一丝迷茫重新俘获心头，自己如此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那些真是母亲潜意识对自己的印象，那自己……林洛不敢深想下去，细思极恐。 只是越不想，越怀疑，越不安，一些自己幼年深藏心底的的回忆如隐伏的毒蛇般悄然撕裂蒙蔽的时间之罩，重新唤起林洛的疑窦。 是的，小时候，每次和林泽一起出现在母亲面前时，母亲都会先亲一下林泽叫出他的名字。然而母亲再见了自己时总要怔愣一下，那眼神似是陌生，似是不确定。直到自己惴惴小声的喊她母亲时，她才恍然大悟…… 母亲对自己很好，与林泽并无二致。但是，那瞬间生疏的眼神绝对错不了，不是伪装，不是故意，而是真真切切的不认得自己了。那眼神如清冷冷的秋风吹得小时候自己心一片茫然。为何母亲总是认不出自己？ 只是这种情形，后面似乎得到了改变，是什么时候改变的？蓦地，一个丑陋邪恶苍老的面孔浮现在自己脑海面前。 “钟神婆！”林洛猛然站了起来，望着眼前那翻滚的雾气蓦然凝固成在自己心中早已死去多年的人。 她依旧笑的诡异，笑的邪恶，笑的自得。 林洛颤微微看向自己手腕，胳膊上空落落的。镯子，那两个镯子！对，是那两个钟神婆小时候赠给自己和弟弟的镯子，那两个被自己埋进弟弟坟里的镯子！ 自从自己和弟弟戴上镯子后，母亲似乎就能认清自己和弟弟了，再没有一次叫错，再没有不认识自己，再没有用陌生冰冷的眼神望着自己。 钟神婆一定知道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真相，关于自己来历的秘密。然而，她现在可能连骨灰都找不到一星半点，她早已灰飞烟灭、神魂不存。即便寻遍三界，又能到哪里找寻？ 对了，还有镯子！应声半树老妖活那么久，拿给他看，肯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林洛忽然心中一阵激动，那久而违之的心脏悸动感。 镯子！当年，幼时的自己想法很天真，很难过。想让两个镯子陪伴弟弟左右，好似自己依然和弟弟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林洛的眼神渐渐神明尽复，线索，就在弟弟的坟墓里，那处不知谁家的孤坟野冢之中。那是在无人之时的一个月夜，自己和道长亲自将弟弟遗体埋入棺中。并且深深依道长叮嘱，不向任何人泄露，哪怕父母！ 林洛不由想起自己对阵搬山力士濒死时见到的那与自己相貌无二致的神秘人，虽然他没亲口承认就是林泽，但那熟悉的感觉，林洛已有八九分确信他就是林泽！ 人间一日，地下三年。这些漫长的岁月里，林泽孤苦一个孩童，又是经历怎样艰难、难以想像的困苦磨难才长成起来。 林洛不再迟疑，一施道法，阴神飘荡，脱出母亲的梦境之中。 一点幽光自母亲识海中钻出，在室内转了两圈，落到地上，重又化为林洛身形。 林洛深深长长望了沉睡当中的母亲、父亲一眼。一笑，不管迷团如何，不管是什么结局，你们始终都是我的父母！ 念及在此，林洛不再耽搁，阴神一晃，纵起一阵阴风从窗外透出。 风刮的纱帘轻轻扬起，又轻轻掩住。似是感觉到一些凉意，熟睡中的母亲紧了紧身上的薄被，转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月夜下，一片高低起伏的坟地说不尽的凄凉。夜风拂过，那又是谁家新丧之人的招魂幡簌簌悲鸣飘浮不定。一两点鬼火，倏的从林洛身边窜过，又停在他身前，注视他良久，隐隐有小孩的笑声传出，半空追逐两圈又钻入那连墓碑都没有的孤坟土丘之中。 林洛一步一步缓缓从无数坟丘中走过，阴神出游，他不用灵眼，也能看见那一个个阴物，一个个孤魂野鬼，及残缺不全的魂魄、鬼火。 它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畏畏缩缩的躲在小路两侧的坟丘之中，贪婪又敬畏的打量着林洛阴神，那似乎与它们无一般区别却又带着森森威压的阴魂。 一会，它们窃窃私语着，一时间，你传我，我传你，如风吹过麦田似的沙沙响成一片。 林洛一笑，里面，可有不少村里的老人，大概是认出他来了。 林洛从怀中抓出一大把纸钱，大声喊道：“都是乡里乡亲，这些钱你们拿去到下面用吧。”说完，朝天上一扔，洋洋洒洒遮了半边星空。 纸钱散着淡淡荧光，这钱不同于自己家亲人烧的纸钱，这是阴神所制，能直接拿来在阴间流通使用。 阳世人所烧的纸钱要在阴差手中兑换才能花出去，那兑换差额，好比挑了一担子却换了一摞差不多。穷鬼，穷鬼，这一说，是有来历的。 那些阴魂唯唯诺诺的不敢动，只是眼馋的望着那漫天飘落的纸钱。 林洛也不以为意，当他继续前行，只听后面一声哄抢。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鬼让路。 临近山峰之下，一座孤零零的坟丘突兀立在那，一块单薄的墓碑仿佛随时会折断一般。 上面空无一字，在月色下，泛着淡青色的光芒。因为要瞒着父母，所以当年道人只能立了个无字墓碑。 无字之碑，无面之人，无名之墓，林洛忽然自嘲一笑。世间一事，竟有如此之多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