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章 风雪山神庙
“那人躲了这么多年,早成惊弓之鸟,但觉不妥,宁错勿耽,立马溜掉。W灶王当日偏巧不在府上,闻讯赶回时,那人早已走掉,不知所踪。再者,灶王爷的真实身份虽然没有人清楚,但一定是个官面上响当当的大人物,有些事情,自是不太方便做的。” 判官悠悠着,忽地一声怪笑,“所以,你二人莫要再不满,今日年,怎么也是送灶王的日子,拜一拜还是很妥当的。万一惹恼了他,三言两语递将上去,像之前对待牛头马面一样,全部投入刑部死狱,两片大刀下去,脑袋可就搬家喽!” “甚么?!牛爷,马爷竟是开罪灶王,被打入刑部死囚斩首了?!” 这下不仅是银锁震惊失声,便是比他沉稳的金枷亦是面色大变,手中握着的火折子噗地一抖,着的火苗竟没对准柴草,生生熄了。 无怪二人惊慌失措,城隍六部将:牛头马面;金枷银锁;黑无常白无常。 论座次资历,这牛头马面二位爷,可是稳稳排在他二人之前的,他二人往常见了,也得恭上一声“牛爷”“马爷”的。 怪不得最近没怎么再听过二人消息,却原来竟是被灶王爷给送到刑部死牢里,直接问斩了。 “判官大人,这灶王爷……究竟是何方神圣?把人送进刑部死狱问斩,就能送进去问斩的?刑部死狱设在天封,那里,难道不是姓白的了算的?”半响,银锁终是耐不住,吞了口唾沫,好奇道。 旁边金枷一听,也赶紧支棱起耳朵来。 判官巨眉一挑,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喝道:“休得胡乱猜测,白白惹祸上身。你二人加入‘永生’时日尚短,本判官今日就再提醒一次,上面那九位,莫要私下妄议。你们只要先想清楚,咱家城隍爷是个甚么级别的存在,而其他那八位又都是能跟城隍爷并驾齐驱的人物,岂是你我可以得罪得起的?言尽于此,自己心里好好掂量掂量罢。” 金枷银锁闻言面色一变,狠狠吞了口唾沫,纷纷低头忙碌了起来,捡柴的捡柴,火的火。 “咳,你二人不想知道,此人手里的这件重要物事,究竟是何物?” 见二人东扯西扯了半响,就是不问这个问题,判官好生无趣,心里像是钻了一百几十只不断蠕动的肥大虫子一样难受,闷坐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道。 正在一堆枯枝草叶中扒拉干燥柴火的银锁身体一震,一张青绿脸瞬间更绿,抬头不确定道:“判官大人,这个问题,能……议吗?” “嗯。事不涉上面九位,便无妨。” 还是金枷识趣,边朝好不容易起的火堆上添柴,边凑趣道:“判官大人,那究竟是何物?” “一截天兵的左臂。” 判官面色诡异,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哗啦啦,扑腾腾,捡拾柴火的银锁手臂一抖,所有干柴全部跌落在地。金枷更惨,添柴的手一抖,直接捣进了火堆里,烫得哇哇直蹦不,还把好不容易燃起的火堆给捣腾灭了,一股子呛人的青烟袅袅冒起。 “判,判官大人,的没听错吧。一截,一截天兵的左臂?!” “判官大人,这,这天兵……难道也会被截下胳膊?!” “桀桀桀桀……”判官突地仰天一阵怪笑,高耸怪异的斗篷颠簸如浪,笑音之诡异蛮横,震得屋檐瓦片上的白雪噗噗噗噗坠落,瓦楞下的溜冰纷纷崩断碎裂,山神庙外空场上寻食的鸟儿振翅惊飞,更有甚者,慌不择路之下,竟一头撞死在树干上。 “你二人莫不是装鬼装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鬼了不成!” 判官笑毕,忽地面露讥讽之色道。 言毕,继续道:“天兵又不是真的自天而来,当然会被人截掉胳膊,不怕告诉你们,不仅会掉胳膊掉腿,还会死。哦,当然,搁在我们‘永生’这边,要叫做‘陨落’。所以,日后再御领天兵外出行事时,都给我心着!” 金枷银锁半响没回过神来,只能机械地头称是。 判官兀自沉默了片刻,似在回想什么,悠悠道:“你们不知,南明山一役,其实是自天兵降世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当日山上仅有七十九人,但皆是各行各业精英之辈,有名列福不死百大的一流好手也有懂机簧火药的才绝之辈就连那位白发苍苍的原礼部侍郎萧同萧侍郎,虽不动武,可拎着一把削铁如泥世所罕见的犀金宝器……可以,山人虽寡,但无一庸人。那一役,上山四大天兵,鏖战一日夜,一陨落,两负伤。” 鏖战一日夜。一陨落,两负伤。 短短十一个字,将三年前那幕震惊天下的“南明悲歌”,描述得无比惨烈激荡,即便没有身临其境,也能体会之残酷冰冷。 “负伤的两大天兵中,一个是被连番重掌力震伤,另一个,则丢了一整只左臂。” “丢?”金枷神色一动。 “不错,丢了。按理绝不可能,整个南明山聚会的七十九人尸首都在,一个不落,但那截左臂却就是这么不见了,事后翻遍整个南明山都没有找到,跟插翅膀飞走了一样。为这事,另一位直接负责的文判官,当晚便被城隍爷给一掌怒毙。三年多来,寻找无时无刻不在继续,但从未有过任何发现,以致于那几位曾经一度以为,或许是当日被什么厉害火器给直接炸碎了的……” 金枷银锁二人听得心下骇然,这才知晓原来文判官是因为南明山一事被城隍爷击杀的,怪不得城隍爷旁边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位武判官。 “如今这样也好。不怕地鼠露头,就怕地鼠不露头,一露头,自然天大地大再无容身之地!”判官着,声音渐渐凝肃了下来,“这么多,就是要告知你们,此行究竟是有多重要。稍有差池,人头难保。” 二人硬着头皮子连连称是,不用判官提他二人也想得明白,这可不仅仅是一截手臂那么简单,这里边一定包含着解透天兵的秘密! 而坐拥天兵,无疑是组织“永生”当前最大的依仗,现阶段一切尚未就绪,冒然失去这个依仗,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这两日,又有何新发现?” 听判官问话,银锁收敛心神,恭声答道:“前些日子有‘鬼’看到疑似那人在西雁城内出现过,不过后来不知所踪。” “啧啧,还真如灶王所猜,来了西雁。”判官咂了咂舌,忽道:“最近西雁这边可有什么大事?” “西雁这边没有,倒是终南山孔家那边有一桩,正月十一,孔自儒独女孔词十六周岁的破瓜碧玉之宴,据盛况空前,黄金八姓齐至,连‘仙岛澹台’那边都亲自来人了……” “西孔词……她还不满十六?”判官啧啧道,“生女如此,孔自儒这老夯货不简单呢。不过那人应该不是要来找他。还有呢?” 银锁迟疑了下,慢吞吞道:“……三月初三,终南山扶摇峰,财神峰会。” 判官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直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这才停下,一脸诡笑道:“妙,甚妙。应该就是这遭了。那人含辛茹苦忍了这么些年,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冒头,结果怕是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他第一个选择相信的人居然是咱家灶王爷,好不容易才脱了险,这第二个选择相信的人,居然又是咱家财神爷!哈哈哈,世事之妙,莫过于此啊!” 金枷银锁一听也是这个理,俱是面色一松。 那边,判官着着,面色忽地一沉:“巧了,本判官今次倒是想看看,这位一直游离不定难以捉摸的财神爷究竟会如何处置。哼,华阳县那事他倒是不含糊,为了一个的假探花破县尉,竟将逐马原流匪九百三十二人,加上家眷共计两千六百四十四人,在十二个时辰内悉数弄成残废,今生今世都只能在街头行乞,跟野狗夺食,比死了还难受百倍!哼,也不知他这是在维护他所谓‘财神客栈’的尊严呢,还是故意要给城隍爷和本判官脸色看?” 银锁听得脸色大变,想起他刚才亲自所言,“上面那九位,莫要私下妄议”,正要出言提醒,却被老成持重的金枷猛地拽住,遂自恍然,二人齐齐低下头颅,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地忙碌起来。 “堂堂‘永生’里的财神,搞什么财神峰会做什么财神客栈,待日后大业得成,天下财富还不尽是我等所有?简直不知所谓!总之一个字,本判官是决计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的……” 金枷银锁面色发苦,脑袋瞬间垂得更低。 银锁将怀里已经捡拾好的干燥柴火偷偷重放回去,郑而重之地再从头认真捡拾了一遍…… 金枷也不简单,一口唾沫唾在火折子上,这下好,低头摆弄着,再怎么打也打不着了…… 山神庙外,一片风雪凄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