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杀生的果报
我觉得，我应该用整整一章的篇幅来记述关于我伯伯家的事情，这是一个很凄惨的真实故事，等我讲完后，您自然会从中读懂些什么。 伯伯姓尚，从我记事时，他就是村里的会计，和我爸关系特别好，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我也很喜欢这个伯伯，他特别开朗，喜欢开玩笑，在我家喝酒时我总喜欢坐在一边听伯伯说话，常会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他那种连说带比划的奇葩表情太让人捧腹。 伯伯家一共有五个孩子，两个闺女三个儿子。他的三儿子尚三是我的小学同学，俺们俩是特别要好的玩伴，我每周至少会有两天都会睡在伯伯家，和尚三同吃同睡，好得比亲兄弟还亲。 伯伯家的大儿子尚建平上到高中一年级时辍学了，然后应征入伍做了军人，并在部队考上了军官。二儿子尚青龙学习很好，后来考上了一所医学院校。三儿子初中一年级辍学，一直在家无所事事。两个女儿几乎都没怎么上学，长大后分别嫁了人。 这事要从我家刚盖好新房伯伯去我家喝祝贺酒说起。那个年代盖房是件很大很值得炫耀的事情，而且我家那时候盖的还是六间预制板平房，在当时是很牛气的。 那晚参加酒宴的有六个人，都是我爸最要好的朋友，伯伯那天是来的最晚的一个，他到的时候好像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我当时正躺在床上打瞌睡，但听到伯伯的声音后马上穿起衣服跑到了酒席桌前。 当我看到伯伯时，我突然愣住了，他头顶围着一团黑色的烟雾，而且左右两个肩膀各趴着一只鳖，这两只鳖看起来很朦胧，若有若无，我知道这是魂魄一类的东西，所以心里很纳闷。 我伯伯正在说他今天来晚的原因，原来他下午经过河渠时，在岸边草丛里偶然发现了两只正在交配的大鳖，我们当地的传言说看到动物交配是很晦气的事情，于是伯伯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可走了几步突然想到晚上要来喝酒，就萌生了捉住他们弄个下酒菜的想法，所以就回去把两只大鳖给捉回家了。回家后亲手杀好炖了一大锅，留在家一份让家人吃，剩下的带来让大家都尝尝鲜。 我看见桌上有个砂锅，热气腾腾，赫然可以看见一只鳖头在热汤里浮着。伯伯说完就招呼大家喝鳖汤，众人也纷纷去盛汤喝。 “爸，别喝！”我不知怎么突然冒了一句，把自己都给吓到了！我爸看了我一眼，就递给我一把小勺子让我也喝，我吓得赶紧站了起来，然后跑到厨房把看到的情形告诉了我妈，我妈挺相信我说的，就赶紧去喊出了我爸，问他喝了没，老爸很诧异地说喝了一口，我妈就说不要再喝了，并把我看见的说了一遍。我爸当时并没当回事，不过答应我妈不再喝就是了。 就在那年，伯伯家的二儿子尚青龙毕业了，可是当时想进医院工作就必须托人花钱，伯伯家娃多，根本没闲钱走关系，所以找工作无望。最后实在没招，伯伯就请我爸喝酒，让尚青龙去我爸诊所帮个忙，其实就是想跟着我爸谋个营生。我爸自然没有推辞，就这样，一个医学院校的大学生，开始给我爸这个赤脚医生打起了工。 我没事很喜欢和青龙哥聊天，他也很喜欢我，经常给我讲他的故事。从聊天中，我知道了他在学校谈了个女朋友，关系很好，不过毕业后女的进了一家大型医院，得知他没办法进医院工作后，就提出了分手。 青龙哥说到这些都会黯然一笑，有份nongnong的伤感，我虽然小，也多少能明白那种感觉，所以也会替他惋惜，总是鼓励他不行就去找那女的，跪着求她应该就同意了！青龙哥这时候总会笑着摸着我的头，说我是个鬼机灵，鬼点子不少，不过都不靠谱。 后来没过两个月，听说青龙哥竟然要结婚了，新娘是十几里外一个村里的姑娘，说媒的是她亲jiejie，一个嫁在我们村的妇女。 青龙哥结婚那天我去了，拜堂的时候我看到新娘子笑的很甜，不过青龙哥一直绷着脸，一点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本以为青龙哥结婚后日子也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了，可没想到，他仅仅结婚一个多月后，就出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正值我们乡里集市，青龙哥就和他老婆商量去赶集，可他老婆说不舒服不想去，于是青龙哥就和老爸老妈还有弟弟一起去了。走到半路，青龙哥发现自己的半导体忘带了，因为坏了准备去集市上让人修的，所以就又独自回了家。 他回家后发现院门从里边插着，不过那个时代的院门中间缝隙大，青龙哥就找了一根细木条把门栓给拨开了。等他到了自己房屋跟前，就听见屋里有说话声，再细听一会儿，青龙哥就怒了，一脚踹开了屋门，屋里床上一个男的急忙穿起衣裤夺路而逃，而青龙哥的老婆则也慌乱地穿好衣服，然后“噗通”一声就给青龙哥跪下了。 那个偷情的男人不是别人，是青龙哥老婆的亲姐夫，据说青龙哥老婆做姑娘的时候就和姐夫有染，后来为了偷情方便，她姐夫才鼓动她jiejie把她介绍给了青龙哥。 这事后来就闹大了，青龙哥逼迫他老婆说是她姐夫强jian，报了警。她姐夫也就被公安局的给带走了。隔了两天，青龙哥的老婆在一天夜里喝农药自杀了。后来死尸抬到了青龙哥老婆的姐夫家，她姐夫家全家老小躲到了远方的亲戚家，那以后几年都不敢回来。 这事平息后有四个月吧，又有人给青龙哥介绍了对象，是个带着一个两岁大男孩的寡妇，长得还可以，于是草草办了婚事，又开始过起了日子。 人间的事，往往是祸不单行，这话我真的确信无疑。 年尾的时候，青龙哥突然发现腋下长出一个疙瘩出来，而且速度很快。自己是医生，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好，于是就立即和我伯伯一起去了省城医院检查。 结果最后出来后，我伯伯和青龙哥都傻眼了，淋巴癌！中晚期！已经全身扩散！ 我不知道当时父子俩是怎么回到家的，这种打击，放谁身上都会无法接受，可生活里的磨难并不会考虑我们愿不愿意接受，它说来就来，不会提前预约。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青龙哥做了手术、开始放疗化疗。伯伯开始四处借钱，我家他前后一共借了四次。 可大家明白，一个这样的病人，就是无底洞，有多少钱都能给花进去，更何况是个本就贫困的农村家庭。所以坚持了没几个月，我青龙哥主动放弃治疗了。 放弃治疗后青龙哥就一直在家呆着，我一次也没有去过，我害怕！不知道跟他说啥。后来听我爸说，青龙哥全身高度浮肿，已经不能说话了。那时候为了减轻青龙哥的痛苦，伯伯经常去县城医院找医生开杜冷丁针剂，一次伯伯拿着卖了麦子的钱又去县城开药，回来的时候刚下公交车还没站稳，结果公交车猛一下往前走了，一下把他带倒，正好头撞地上，拉到医院后抢救了几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抢救过来，人走了！ 就在伯伯死亡一天后，毫不知情的青龙哥，也在病床上咽了气！父子俩，就这样相隔一天，陆续离开了人世。 那几天伯伯家院子里满满的都是来帮忙的人，很多人流了泪，因为看着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败了。我当时也去了，看着曾经熟悉的院子，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伯母，回忆着伯伯和青龙哥的音容笑貌，心里真的很悲伤，莫名就哭了，小小的心灵第一次被人间的生离死别所深深震撼着。 父子俩下葬后不久，青龙哥的老婆带着孩子就走了，没有人责备她，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就在青龙哥下葬后不到一个月，伯伯的三儿子尚三喝醉酒在家睡觉弄翻了蜡烛，家里着了火，一把大火把三间堂屋烧得面目全非，尚三也是重度烧伤住院。伯母当时坐在火烧过的院子里哭得异常惨痛，对于一个老人，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近乎崩溃了。 从那以后，尚三就像变了个人，整日喝酒，没钱喝酒就卖麦子、卖玉米、卖花生、卖一切可以卖钱的东西，而且脾气越来越暴躁。这种人眼看到了结婚年龄，可谁敢给他介绍对象呢？直到现在我写这些文字时，他依旧还是光棍一个。 再说那几个当晚喝过鳖汤的几个人，先说我爸吧，在65岁那年的大年初二突然就走了。我爸应该还算好的，据我知道的，其他几个人中，有贩卖木材生意车翻了被压死的，有去外边搞建筑拆墙时被砸死的，还有接电线忘了拉电闸被电死的，还有一个，是被猫抓了一下，当时没注意，也没打什么疫苗，后来就得狂犬病死掉了。反正这些人一个个死状都很惨烈。 村里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曾经一起喝过一次鳖汤，如今知道这事的只有我和我妈了，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秘密，要说也不算什么秘密吧，杀生偿命，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