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鸡汤烧饼
KTMDUKE690上的骑士在两人的面前停下了车，他取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这个骑士跟李小诺一样，形象与大部分人心目当中的骑士形象有着不小的出入。 他的车已经够独特了，他的形象却并不独特。 然而，在骑士当中，他却显得有些另类。骑士或多或少会给人桀骜不羁的感觉，带着一点野性。只是这个人却是长的斯斯文文，脸上干干净净。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骑士，而是一个学者，大师。他一米七八的个头，微瘦。看上去斯文儒雅，气质清新。他正面带微笑，向李小诺这边走过来，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书卷味。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博览群书，胸有春秋，是个安心做学问的人。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目光睿智深邃，双眼炯炯有神，但是看起来十分的平静温和，毫无咄咄逼人的感觉。 他应该是一个智者，出尘脱凡，犹如一杯清水。 这样的一个人，会是白小墨吗？ “你来了。”李小诺的口气有些复杂。这个人是涯海大学的老师，他说他是哲学系的教授。李小诺以为一个哲学系的教授，跟人讲话张口闭口应该是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辩证，黑格尔，柏拉图马克思等等词语。可是他跟李小诺讲话，嘴里除了排量，转数之外，就是跑山压弯。 他叫梅止丹，经历跟韩云青有点相似。他是退役之后才回来涯海市当教授的。李小诺第一次听他自我介绍，听成了没子弹。开玩笑他是因为当兵打仗，没子弹了，所以他才选择回来当老师。 “听你的口气，好像我不应该来。”梅止丹笑了笑。 “并不是不该来，而是来的时间不对。”李小诺淡淡笑道，他有重要事情要问他，可是偏偏张芷琪在这里。这女人来历神秘，接近自己似乎还带着什么目的。这种情况之下，他如何能够安心跟他说话聊天呢？ “好吧，是我不对，打扰了。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已经有些晚了。”梅止丹笑道。 张芷琪秀眉一扬，嫣然笑道：“你别听小诺这么说，其实不晚的。他不好意思说，那我来说。我们正在约会，你来的时间不对没什么，因为你可以选择离开。小诺，你说是吗？”她说话时的神情语气，就好像她真跟李小诺处在热恋当中一般。 李小诺却并不理她，说道：“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道你车技有没有退步，老地方等你。” “好啊，还请老师指点一二。”梅止丹古井无波的眼中难得露出了一丝兴奋。 张芷琪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男人已经骑上了摩托车。 李小诺已经戴好了头盔，车子也已经打着了火，他回头看了一眼也准备发动车子的张芷琪，说道：“如果你能追到我，我就跟你约会。” 话音才落，引擎声响起，李小诺与梅止丹同时发车，呼啸而去。 张芷琪却是不紧不慢，她心里想的是我可能追不上你，也不知道你们的老地方在哪里。不过我可以追上这辆690，一辆600cc级别的大单缸，哪里能跑得过自己这部公升级的zx-10r呢？自己的技术也还是不错的，只要跟着他就行了。 她这番打算其实不错，可是当她骑车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在山路上，尤其是像99号公路这样的山路上，排量与马力并不能决定你的速度。因为弯道太多，直道太短，马力与速度上的优势根本就不能完全发挥。 她发现李小诺是压弯过弯，而梅止丹的过完方式更像是滑过弯道一样。 前面几百米，她还能看到李小诺和梅止丹的影子。可是几个弯道过后，李小诺已经是一骑绝尘，踪影难觅了。渐渐地，就连梅止丹也跑得越来越远了。 李小诺是zero零号，追不上他很正常。可这梅止丹呢？他算什么？一部大单缸，凭什么也能虐到自己？殊不知单缸机的cao控轻巧灵活，低扭的爆发更是给力，最适合跑这种山路了。 毕竟，这又不是赛道。毕竟，梅止丹的车技固然比不上李小诺，却还远在张芷琪之上。 “怎么办？追丢了。李小诺这死小子，留了号码给他也不知道联系自己，就这么点出息。平时也不怎么出来骑车，要到哪里去找他嘛？好不容易遇到了他一次，竟然就这么丢了。唉，只有多请乐乐那丫头吃点东西，把这小子联系方式全都要过来。不上班的时候找地方去堵他。”张芷琪心里盘算着，已经放弃了再去追这两个人。 半个小时不到，李小诺已经在老地方等梅止丹了。骑车其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在并不凉快的天气，骑了这么远的路。 是时候休息一下，喝口水了。 老地方在凤鸣山环湖公路入口处，旁边是几家杂货店，可以买两瓶水，然后看环湖公路上不知疲倦练习的人们。买了两瓶水之后，李小诺打开一瓶，靠着自己的摩托车喝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梅止丹也来到了这里。其实他跑得并不慢，只是在他下了99号公路之后，进入到了郊区的大直路上面，路况完美的直路，他的车子优势就不明显了。 他停好了车，摘下了头盔，向李小诺走过来。 李小诺扔了那瓶还没有拆开的水给他。 梅止丹接过水，说道：“谢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见你骑车了，怎么你的技术一点都没有退步，反而进步了那么多？” 李小诺道：“也许是你的技术退步了吧。” 梅止丹喝了口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谦虚是一种美德，不过你这是装，并不是谦虚。” “不好意思啊，被你看穿了。看来我装的并不高明至少没有你高明。”李小诺歉然一笑，然后看着不远处的环湖公路上，那些不住飞驰地人们。 他们穿行在如画的风景之中，自己也成了一道风景。 梅止丹道：“两个多月不见了，你到底干嘛去了？你每次找我，都是有事情要问我。这次你虽然没有说找我，不过看你的样子明明就是在等我。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李小诺道：“找你，你又不是美女。大周末的，我自己出来骑会车不行吗？等你？你太臭美了。”我的确有事情想要问你，不过就这么问出来，你肯定有所防备不会说真话的，还是先跟你扯一会儿，再突然袭击。那么就算你不说真话，你的表情语气还是会露馅的。 能够这样，也就够了。 梅止丹道：“你知道，我从来都很理性，从不臭美。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我是不是美女，那么刚刚就不会跟我约好在老地方见面了。而且，你也不会跑这么快，唯恐被那个美女给追上了。怎么回事？你不是早就期待一个会骑摩托车的女孩出现吗？那么漂亮还会骑摩托车的女孩追着你，你不喜欢？” 李小诺道：“我记得你从来都不会八卦的，怎么现在也喜欢问这些东西啊？” 梅止丹道：“八卦还算不上吧，只是有点好奇。因为你的确变化很大，形象的改变仅仅是表象，真正的改变，在你心里。” 李小诺回过头来看着梅止丹，说道：“这个暑假，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我准备以后不再骑车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很难割舍掉它。如果继续骑车的话，可是我又已经答应了别人，跟别人说好了。如果不骑的话，我总感觉会有那么一些不爽，很有可能会不爽一辈子的。你可以跟你的哲学一起来帮帮我吗？” 梅止丹闻言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我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应该真的很不愉快吧。难怪最近没有怎么看见你骑车。其实哲学并不是鸡汤，解决不了你的饥渴。就算我能把它变成鸡汤，可我还是帮不了你。” “如果哲学是烧饼就好了。那你呢？今天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你，以为你会在这里骑行练习呢。”李小诺叹了口气说道。 梅止丹道：“我就是因为看到这里人这么多，所以才决定去99号公路的。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安静。安静可以让人保持清醒，可以更清晰地看待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一切。问题并不在于哲学是鸡汤还是烧饼，问题在于你自己。你觉得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前提是在此之前，你得先站起来，过了你自己那一关，不然的话，烧饼也帮不了你。”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李小诺实话实说。 梅止丹也看着环湖公路上那些练习的人们，忽然说道：“其实我也很羡慕他们可以这样忘我，如果人再少一些就更好了。我们认识很久了，常常一起骑行。我能懂得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什么意义。香港电视剧里有句台词说得很好，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不要去想太多，只要你开心就行了。不开心的话，就算你每天都能赛车，那又有什么意义呢？真诚一点，听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呼唤，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至于犯点错，不遵守自己的承诺，我觉得那根本算不了什么。错误，与违反约定，有时候是很严重的事情，不过有的时候，却什么也不是。” “人生，从来都不缺道歉。但是呢，千万不要有跟自己道歉的时候。就算有，也不要太多。有的事情，永远也不要有跟自己道歉的时候。茫然很正常，但是不要茫然太久。就算电影里说的那样，有些事情过去之后，即便你有全世界最好的技术，有全世界最好的车，你也追不回来了。你可以快得过风，但快不过时间。” 听梅止丹说了这么多，李小诺要么会说自己懂了，多谢指教；要不然就是一头雾水一脸懵相。可这次他出口的却是三个字“白小墨？” 梅止丹显然愣了一下，他也有些懵，问道：“什么？这是你新学的外语，我不知道所以你要在我面前显摆一下，还是这是最近的网络流行语？” 李小诺一双眼睛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他看着梅止丹，一字一句道：“白小墨，白色的白，大小的小，墨水的墨。” “那是什么东西？墨水不是黑的吗？”梅止丹问道，表示对这三个字来了兴趣。 “看样也不像是装的啊，再说了，只是车子一样，体型有些接近，这可真就难办咯。”李小诺心里嘀咕，有些难以决断，神色有些尴尬地说道：“没错，就是最近的网络流行语啦。墨是黑色的，可是又怎么会有白色的墨呢？意思就是形容我现在心情很矛盾，很复杂。” 梅止丹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好矛盾的，其实没多大的事。会有那么一天，你发现这其实很简单的。” 李小诺道：“也许吧。你最近忙吗？” 梅止丹道：“开学了，有点忙。” 李小诺道：“我才不信呢，大学的课又不多，你一个星期还不知道用不用上一节课呢。” 梅止丹淡淡笑道：“谁讲的？我的课可是很受欢迎的，一周最少也有两节课。” 跟梅止丹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李小诺驱车去了八号车队，在那待了一会儿，把摩托车还了回去，然后回到基地。 晚饭过后，韩云青单独找到他，问道：“你这一下午，没去冷小薇那里，也没有去海哥的健身房里。是查白小墨的事情去了吧？查得怎么样了啊？” 李小诺道：“查得不怎么样。我去见了那个人，但是并不能看出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白小墨。” 韩云青嘴角掠过一丝微笑，说道：“那个人？看起来你是不愿意让我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了。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认为那个人，他就是白小墨。” 李小诺道：“随你怎么想，反正你我都没有直接性的证据，不是吗？还有啊，我去车队帮你问了一下，涯海市骑那种车的人不少，符合你描述的体型特征的也不少。找时间，我让他们把资料都给你，然后自己去查吧。” 韩云青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好吧。” 李小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师兄，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我都答应你了，要帮你查下去，我现在不想查了，你居然不多说什么？这有点不对劲吧。” 韩云青道：“不对劲的，并不是我。是你，看得出来你小子回来之后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既然你心情不好，我也就不该让你做你不想去做的事情。” 李小诺苦笑，问道：“有那么明显吗？” 韩云青道：“有的。别的不说，就说师父生日那天，你跟卉卉介绍自己的时候，说到自己是车手，可是还没说完，整个人就不对劲了。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吗？我可是。。。。” 他还没有说完，李小诺便道：“我知道，你可是王牌狙击手，观察力敏锐。我的小九九瞒不过你的眼睛。” “臭小子。”韩云青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那，师兄，你还能告诉我你拿的那根头发的化验出来的结果吗？”李小诺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那般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能告诉你了，如果你不卖萌的话。”韩云青一副深受内伤的模样。 “到底啥情况啊？老韩你倒是快点说啊，磨磨叽叽干啥呢？”李小诺此刻又变身成为了一名东北大汉。 “化验结果的确已经出来了，我们在坟墓里看到的尸体，那具骸骨，就是夜刃的。也就是说，夜刃就是沙曼华，是一个死了五年的人。”韩云青的面色有点沉重。 李小诺觉得有些伤脑筋，这个结果是他们最不想面对的，不由无奈地说道：“怎么，难道真的有鬼？” “是啊，这其中没准真的有鬼呢。不过，就算真的有鬼，我也要把他揪出来。”韩云青意味深长第说了一句。 “又在装深沉扮酷了，不说了，我回房间了。”李小诺现在只想回去自己房间一个人待一会。像梅止丹说的那样，他需要安静，保持清醒，清晰地看待自己的内心。 不过回到房间以后，还没安静一会儿，就发现QQ上有人找他。却是高思雨发来了一条消息： “小诺，你在吗？” “在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找你么？我只想跟你提醒一声，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你可不要因为放假玩得太嗨了，忘了去上课。”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小雨提醒啊。看起来你心情好像很好啊。那个，你决定了要去参加绘画比赛了吗？” 这句消息发过去之后，高思雨便没有回复了，没过一会儿联系人头像也变成了灰色的，显示她已经下线了。 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可她在家里，能出什么事情？她又不会像自己以前一样常常泡在网吧里。 高思雨的确是在家里，可是在家里就未必不会出事。 话说她正跟李小诺聊天，刚要打字回答李小诺的问题，却察觉到了有脚步声响。在她家里，无论是谁看到李小诺问的那句话，她都不会没事的。她顾不得回答李小诺了，按下了快捷键，关闭了会话窗口。 只听她mama刘晓敏说道：“小雨，不早了，还在玩电脑，明天不用上课吗？” “mama，现在还早啊，星期天，你让我多玩一会儿嘛。”高思雨假装撒娇，一副要多玩一会儿的样子。 “好啊，你今晚玩到天亮都没有关系。不过，你以后就别想再碰电脑了。”刘晓敏淡淡道。 “哦，我不玩啦。”高思雨暗暗松了口气，关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