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老龙不傻
原来这老龙与其他诸兽，万年前被困之地，乃是灭魔陷空阵的主阵。 灭魔陷空阵有一个主阵，以及一个以上的辅阵，主阵在中心，辅阵围绕主阵而设，有自己独立的阵眼。 那主阵十分可怕，每日都有天灾发生，或者天将陨石遍地生烟，或者雷音密布震动天地，或者狂风暴雨洪水肆虐，不一而足。 阵中被困的各部族，死伤惨重。彼时主阵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仙宗的大徒弟摩岩，说服了部分族群以及老龙赤牧，联合起来一起冲破主阵与辅阵之间的关口，到了此间。 而昊天龙族绝大多数勇士宁死不愿与人类合作，留在那里，生死不明。 原以为摩岩能按照约定带老龙和其他族群离开辅阵，谁想那摩岩狡诈异常，调开所有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独自一人破了阵法逃了出去。 或许也恰恰是因为摩岩两番强行破阵，致使这处阵法变得不那么稳定，存在无法眼见的破口，使得杨戬白真以及那蛮牛和虫母误入此间。 地面上老龙长叹一声：“……想不到你能入阵却不知出阵，人族的阵法之能着实深奥莫测啊！看来我要老死在此闭塞之地了。” 白真安慰道：“赤前辈勿要难过，此间风和日丽，气候宜人，总好过在那主阵之中受天灾欺凌窘迫痛楚的日子。” “可怜我那些兄弟……”老龙声音哽咽凄然，似是要哭将出来。 白真默然，许久才道：“既无其他要事，晚辈也该告辞了。” “慢着！你不能走。”那个尖厉沙哑的声音突然说道。 此言一出，杨戬心下顿时一沉，下意识伸手到储物袋中，握住了那柄宝剑，掌心里湿漉漉的都是汗。 白真道：“前辈有什么指教？” 尖厉沙哑声音不回答她，向老龙道：“老龙头，这小白龙是你龙族子弟，你护着她放她走，这大伙儿都不会计较，但她分明没有说老实话。昨日我看得清清楚楚，她与那人族可是过命的交情，怎会不知道那人族在哪里？” 老龙赤牧尚来不及说话，白真就抢着冷声说道：“鹅雀前辈，方才我就已向赤前辈说过了，那人是我师兄，我们是好朋友，就像赤前辈和鹅雀前辈这样的好朋友。他有手有脚，有道行在身，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有什么不对么？难道你素日都要告诉赤前辈，你在何处饮水，在何处捕食？” 杨戬暗赞一声，说得好！ 尖厉沙哑的声音似是被这话抢白得十分不快，悻悻道：“老龙头，你不要忘记，我们今日来此地的目的是什么？若你执意偏袒自家小辈，怎么让我们心服？”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傲慢声音道：“岩川说的对，别说各位长辈，就连我都不服了……” 沙沙声响起，地面之上似有一物在地上缓缓摩挲，拖动，听起来像是有东西在爬动着。这东西爬到杨戬头顶停了下来，继续道：“人类狡诈多计，手段又多，他们的话，都要往相反方向去听。他们说走不了，那就是走得了。我娘前几天还在懊恼，万年前为啥不吞了那个摩岩，让他就那样不明不白的跑掉了……” 这个说法登时博得了除了老龙在外其他所有兽类的赞扬：“贡九说得好！” “贡九，几百年没见，你长脑子了啊！” 也有不和谐的声音：“贡九，别听你娘吹牛，她斗不过摩岩，她那条尾巴，就是被摩岩的剑砍断的！” 一阵愤怒地嘶嘶之声响起，如毒蛇吐信一般：“闭嘴，再取笑我娘，可别怨我的毒牙没长眼。” 众兽似是颇为忌惮它的毒牙，纷纷静了下来。 老龙沉声道：“大家都稍安勿躁。我与大伙儿一样，也极迫切地想离开这里。但方才我以龙吟邀我这侄女来之前，就已跟你们说过，不得为难我龙族子弟，诸位也都应承了，难道现在想反悔？难道诸位想学人族那般言而无信？” 岩川沙哑着嗓子嘎嘎笑了几声，说道：“但若放了她走，怎么找到那个人类？若在我们找到他之前，他自己便溜走了，成功离开此处，那又怎么办？” 老龙道：“以摩岩的功力和才智，也在此处耽搁了一年多才离开，那人类不过是一个少年，若他真的运气如此之佳，可以在诸位找到他之前，那……”顿了一下，道，“我们就认命吧！” “这老龙倒是有点意思，”杨戬暗暗点头。 可惜，其他兽类的想法与他大不相同，听到“认命”二字，顿时吵闹起来，骂骂咧咧，喋喋不休，甚至有一个竟失望得哭了起来。 白真见机趁乱向老龙告辞，其他诸兽，慑于老龙的威望，都不敢拦阻，就这样由着她呼啸而去。 杨戬长松了一口气，耳听白真已走，当下便要转身遁走，却听老龙突然说道：“都别吵了，听我说。” 杨戬心中一动，顿身不行，只听老龙道：“方才我那侄女在场，有些话不方便提及……” 众兽都静了下来，听他说道：“我们龙族由来尊重勇士，极重友情，是不会出卖朋友的，就算你们将她留下来，她也不会告诉你们那人类躲在何处。人类多疑自私，见到她没回去，必定躲了起来，极难找到……” 岩川道：“老龙头说得极是，我就知道你绝不会不顾大伙儿的。” 老龙斥道：“别打岔，谁稀罕你说好话！” 岩川嘎嘎笑着，也不生气。 老龙继续说道：“我想着明知道问不出那人类下落，不如放她回去，稳住他们。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很重的甜梦草的味道……” 话音刚落，岩川又说话了：“你是说你常服用的那种助睡眠的药草？” “不错。他们躲藏之处，必有许多甜梦草，极好搜寻。你们可以分头去找，切记要小心些，别惊动了他们。” 贡九道：“我若找到了他，先便咬一口过过瘾，尝尝人rou的滋味。” 老龙怒道：“你敢！你若吃了他，谁带我们离开这里？” 贡九不在乎地说道：“我觉着这里挺好……” “屁，”岩川接口道，“你喜欢吃人rou，外头才有！才一千来岁的小娃儿，知道什么！再捣乱，告诉你娘！” 贡九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听他们吵闹，杨戬心里庆幸不已：“这卑鄙的老龙，竟然像人一样狡猾，幸好被我听见了……哎呀，他鼻子这么灵，会不会闻到我身上的甜梦草味道？” 虽然觉着，没理由那老龙的鼻子会比狗还灵，隔着土都能发觉地下的自己，想到一旦被发现就会遭到被生吃了的危险，他依旧谨慎地将身子向下潜了两寸。 “咦，什么声音……”地面上贡九突然发出一声惊奇地声音。 杨戬吓得全身毛骨悚然，大气不敢出一口，呆住不动。幸好它说完这话后并没有深究声音来源。 老龙又吩咐了几句，安排蝗雀岩川的族群作为寻找甜梦草的主要生力军，而后众兽又喧闹了一阵，便各自散去。 耳听得地上众兽已走得尽了，那“咦”了一声的贡九却留在原地，不见动静，杨戬心下警惕，缓缓下行数寸，却听得一声冷笑，“噗”的一声身边泥土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