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瀑流飞花

    一夜无话。

    “当当当……”

    “嗯啊”，花弘文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商丘正在重重地敲打自己的床沿，发出巨大的声响，将自己从睡意中唤醒。

    “早啊，商师兄。”花弘文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向商丘问好。

    “还早，再不起床，就要错过早饭时间了。”商丘见他醒了，便麻利地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花弘文不敢多问，也赶紧起床穿衣叠被。只是离家在陌生环境的第一天总是最难熬的，怎么睡都无法安眠，这才在商丘的催促中疲惫的起床。

    “昨晚没睡好？”商丘看见花弘文起来后，睡意尚在，哈欠不断，有不停伸展身体，便关心地问着，“没事，第一天都这样，过几天都好了。”

    “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李师兄他们怎么不见了？”花弘文见商丘关心自己，心中大暖。

    “他们两个，闻鸡而起，早早就出门了，你快点，晚了没有早饭，就得饿着肚子做功课咯！”商丘拉着花弘文就往外跑，边跑边解释道。

    两人除了壬字房，往右穿过回廊和一片草地，在不远处的一处飘着袅袅炊烟的房舍前停下，这里已经排起了不少的长龙，显然大家都在排队吃早饭。

    “唉，又晚了，也不知道一会还有没有。”商丘看见这排队的景象，心中颇为气恼，嘴上一阵抱怨。

    花弘文性子倒还好，只是看着排队的景象，让他想起了神兵山庄每日兵士吃饭的场面，颇为一致。

    这里，排队吃饭的人有雨自己一样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人，高矮胖瘦皆有，不过多为年轻人，而在不远处有另外一个队伍不多的几人，则穿着如大圣峰山门前两位师兄一样的服饰，花弘文很是好奇。

    “商师兄，怎么这么多人排队吃早饭，还有内门弟子，仙人不是都不吃饭吗？”

    “你还真是天真，流云门虽说修仙炼道，不过对于还没有修行到‘化灵’境中后期的弟子，无法做好辟谷，仍是要吃饭的。而通常他们吃完剩下多少，才会给我们外门弟子发放，尤其是杂务处弟子，有时连残渣都没有。”

    商丘吐起槽来，嘴根本停不下来，不是有前面排队的弟子朝着边看过来，有同病相怜的，也有怒目而视的。

    队伍就这么在清晨的阳光下，在这如仙境一样的云海间，为了小小的欲望，各怀心事的慢慢移动。

    “啪”不知是谁一脚重重地跺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又发完了，我X啊。”

    那人极为气氛，不过，想想放谁身上能不气恼嘛，排着长队好不容易轮到自己，结果失望至极，简直，前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狱啊。

    人群中，也有几人低声地骂了几句粗话，便快速散去，往他们功课的地方而去，因为，如果不能完成，意味着从早到晚都得饿着肚子了。

    商丘，也是重重的啐了一口，“走吧，带你去水房。”拉着花弘文走了，不多时，此地回复宁静的模样，仙气万丈。

    火房后面，便是水房，其实说是水房并不合适，因为这里只是整齐的排放着两口大缸，黑色的缸身，样子极是普通，就是个头比普通人家大了不少，缸高一丈有余，宽约一丈，尽在花弘文的眼前，犹如一个庞然大物。

    “这里便是水房了，你的功课应该就是将这两口缸装满。”商丘指着两口大缸，很淡定地说道。

    “你们谁负责挑水？”不多时，从火房走出一人，朝着两人喊道。

    “师兄，子明师兄说以后我负责挑水，请多多关照。”花弘文向对方身前走去。

    “这是水桶，你在日落前将两口缸的水装满就可以了，记得，一定要在日落前。”那人也不客气，从火房中递出两只木桶，交给花弘文后便回到火房继续工作去了。

    两只木桶，每个有花弘文半人高，花弘文拎着它们，望着两只缸，“商师兄，大圣峰一天要吃这么多水吗？”

    “这我有不知道了，反正每日早饭后水就基本用完，挑水的杂务弟子就得装满”，商丘一脸同情之色，“你从这里走过去，会看到一出台阶，一直往下走，在北边有一处水帘瀑布，下面便是一个大圣溪，水质清甜，你需到那里取水。”

    “哦，好的，谢谢师兄。”花弘文提着水桶，便朝大圣溪而去。

    大圣峰以北，断崖不远处，有一条向下的石阶道路。花弘文站在台阶边上，向下看去，石阶隐没在云海之中，不免生出畏惧之心。花弘文定了定神，大圣峰高不知几许，许多景色事物都这般融于云雾之间，想必也无危险。

    花弘文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桶踏入云海之间，前面的云海卷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花弘文一路向下，云海层层而进。不过，进入云雾之中，身下的台阶更为清晰可见，相比昨日的上山，往山下行走在同样几千级的台阶，更为轻松。

    这是花弘文在流云门大圣峰真正的第一天，心中兴奋，不一会便来到山下。

    大圣溪，并非是在大圣峰山脚之下，而是五座山峰彼此相连，在山峰的不同区域会自然形成一些类似平台的地方，瀑布便是从更高的山峰飞流而下。

    “哗啦啦！”

    在花弘文的身前，是一汪清册的溪水，水面清澈见底，有无数得小鱼正在水底快活的游动，溪水的另一端隐没的云雾之中的地方，能听见瀑布水花流动的声音，显然，大圣溪之水来自那里。

    看见如此清澈的溪水，花弘文将手中的木桶放在溪边，双手深入溪水，轻轻的捧着喝了一口，“好甜”，溪水清甜，引动花弘文腹中咕咕叫了起来，便重重地多喝了几口，用手擦拭嘴角。

    “砰砰”，两只水桶被花弘文仍见溪水之中，不一会水就灌满了，花弘文将其提起，入手还破沉。

    溪涧，台阶，山峰，花弘文的身影便行走在这云海雾涛的大圣峰上，如同凡人梦寐以求的仙人遨游天际。

    只是，花弘文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虽长在兵家，却没有练习多任何武功，身体自然无法担负这挑水的重任，初始，花弘文尚能不用歇息便一个来回，将水倒入缸中，越往后速度便越慢，休息的时间便越多，加上腹中饥饿，更是汗流浃背。

    这一刻，花弘文坐在溪边，有凉风雾气吹来，很是舒服，不一会，花弘文再次喝了几口溪水。不过几次之后，饥饿感袭来，喝水也无济于事。

    花弘文想着，仙人如何能够不饮不食，相比是能吸纳天地的养分，供给身体所需。“吸纳”，花弘文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将随身带的《纳灵诀》拿出来翻看，吸纳天地灵气入体，或许能解决饥饿之感吧。

    花弘文毕竟修行了五年“流云诀”，对纳灵诀驾轻就熟。

    随着花弘文的呼吸，天地之间的云气朝着他所在的地方汇聚，除了口鼻，云雾随着法决的施展，从他的颈部、手足等全身的毛孔中流入身体，在静脉和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后，花弘文感觉身体暖暖的，极为舒服，饥饿感和疲惫感也有所减少，便继续修习，照着《纳灵诀》所载连续运行十个小周天后，感觉体内精力充沛。

    花弘文很是兴奋，捡起水桶，提着两大桶水，再次朝着山峰进发。就这样，花弘文一边挑水，一边在溪水边修行《纳灵诀》，如此，终于在刚过傍晚的时候，将水装满两口大缸。

    沐浴在余辉中的花弘文，一身轻松，想着溪涧景色不错，便快步朝着大圣溪而去。

    大圣溪，此刻天色已晚，几许余辉透过云雾射在溪水之上，别有一番景致。

    花弘文继续坐下打坐，再次运行十个小周天后，花弘文突然感觉一阵臭味袭来，口中不悦。整理衣衫才发现，衣衫之中随着汗水粘黏着一些黑色的污垢，一股浓重的汗味让他很是尴尬，看见潭水清澈，便“噗通”一声跃入水中。

    其实花弘文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纳灵诀》上修炼有成，达到了纳灵初期的阶段。当然，这得益于自己过去五年坚持不懈的努力。

    如同水中的鱼儿，花弘文欢快的游着，随便洗去身上的污垢。一阵神清气爽之感充斥全身，花弘文游得更欢了，朝着溪水里面走去。

    “啊~”，月光之下，浓雾之中，突然看见一个女子正立于溪边沐浴，花弘文脸色大红，心中一惊，水花四溅。

    “是谁？”那女子连忙拿起岸边的衣物罩在身上，回到溪边陆地，望向水中，一脸惊怒之色。

    “不好意思，我做完功课，刚好在此地游泳玩乐，不想竟打扰姑娘，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花弘文小脸红彤彤的，一脸尴尬与羞愧，立在水中赶忙解释。

    “是你”，那人发现是花弘文，怒气稍减，“一把头转过去。”

    花弘文连忙把头转向远处。再抬头时，已然不见那女子的踪影，之后赶紧往回游去。

    岸边，“是你！”

    花弘文借着月色，发现慕容墨雪一身黑纱正站在岸上，一脸娇怒望着自己。

    “慕容姑娘，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花弘文赶紧解释，生怕她误会自己是轻薄浪子。

    “你上来吧。”慕容墨雪看着水中花弘文一脸慌张羞愧的神色，便走到远处，转过身去，示意他上岸。

    花弘文如获大赦，以最快的速度游到岸上，穿好衣物，不不管脏是不脏。

    “慕容姑娘怎么也会在此地？”

    “我日间来此地洗衣服，发现此地景色秀美，也很是安静，便想着晚上来此地……”慕容墨雪在远处，淡淡地说着。

    “也是，杂务处人多嘴杂，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这里安静些。”花弘文心领神会。

    没有回答，只有清冷的月色，静静的溪水。

    “走吧！”慕容墨雪望了望月色，朝着山上走去。

    花弘文站在原地，心中一滞，也快步跟了上去。

    月光下，山间，云雾，一女在前，一男在后，安静的走着。除了，花弘文望着那黑色的身影，狂跳的内心。

    “咕咕”，估计是心脏砰砰直跳，紧张之中，腹中传来了饥饿的叫声。

    身前，慕容墨雪一怔，从怀中掏出半个馒头，向后扔了过去。

    花弘文急切间，一把接住，正要说“谢谢”，慕容墨雪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